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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至高之处!
叶相简直是震惊到了极点,盯着女儿看,却像看到了一个陌生人般,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素来温婉端庄的女儿,竟会说出这般骇人的话!
普天下,至高之处能是什么地方?
“父亲不必这般看着女儿,”叶明沁笑容敛去,淡淡说着,“叶家百余年来,对萧国是忠心耿耿,只怕找遍了萧国,也找不出比叶家更忠心的了。”
“可今上却纵容四皇子,险些覆灭了整个叶家,如此之主,我叶家不会要,父亲身为萧国宰相,对萧国忠心,是理所应当,但女儿也信,父亲绝不愿看到,萧国在昏君的领导之下,走向灭亡。”
“自然了,今上是昏君,不代表大皇子也是,所以女儿选择了拥立大皇子,只要大皇子不是个昏君,萧家不会一个明君都没有,女儿便不会将叶家推向那至高处。”
原本这些话,叶明沁是不打算说出来的,可方才她又想到,她不说出来,父亲反而会疑心她。
她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父亲反而不会再疑心她,不过……父亲也会为了防止那一日的发生,越发地拥立大皇子。
可是,父亲永远不会明白,叶家没有退路,哪怕立了新皇,新皇也一样会因忌惮叶家,对叶家下手。
所以,叶家要么粉身碎骨,要么……走向至高之处!
“……”叶相心底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着,看着女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果然,他方才的感觉是对的,女儿真的想过那个念头!
“沁儿,你……”叶相忽然就想问,女儿就从没想过拥立岳父?
要知道,岳父是嫡出的亲王,如今更是藩地富庶兵又强。
叶明沁确实从未想过,倘若知道父亲心中所想,也不会改变主意。
毕竟,人心都是会变的,哪怕那是外祖父,只要做了天子,久而久之,也会容不下叶家。
一个鼎盛到极致的世家,都能够震主了,那就只剩了两条路,一是死,二是……做天子。
“父亲可想好了?”叶明沁垂眸过后,抬眸眉目略淡地看着他。
叶相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做出了选择,“照那封信吧。”
听到这句,叶明沁心底还是有些失望,她知道父亲对萧国有多忠心,却没想到,到了生死边缘,父亲也依旧。
若他不是她父亲,她必定会说一句:你这是愚忠。
“好。”
叶明沁微笑应下,看不出有半分不诚心,“父亲放心吧,女儿心里都清楚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走到那一步,毕竟,那也不是好事,女儿还不想祖宗们爬上来,戳女儿的脊梁骨呢。”
说完最后一句,叶明沁还朝他俏皮地笑了笑。
叶相见了,心里到底安心了许多,先帝对他曾有救命之恩,他答应过先帝,会护住萧姓江山。
所以,这世上谁都能够反,唯独他叶家不能,绝对不能!
……
明楼。
容淮站在窗边,望着远处,凤目晦暗,薄唇微抿着。
这个时候了,她应当已踏上了前往河中的行程了吧?
河中是个好地方,但也是个多灾多难的地方,那曾经是……他随国的国都所在。
“我说阿淮,你站这儿看什么呢?你这都站着儿半天了,也不嫌脚累得慌!”顾知新从外边进来,手里拿了个竹筒,递给他,“这是赵国送过来的急报,阿淮你看看。”
听到“赵国”二字,容淮总算收回了思绪,目光落在了那个竹筒上,接过后,打开竹筒拿出了里面的信笺。
顾知新和姜尧,都是容淮的心腹,平日里各种勾肩搭背的,可真有事起来,谁也不敢越过那“君臣之别”。
此刻,容淮越看,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脸色就越沉。
可饶是如此,顾知新心里再想知道信笺上写了什么,也不敢凑过去看,只正色起来,凝重地问了句,“阿淮,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吧。”容淮并未说,脸色阴沉地将信笺扔给他。
顾知新连忙接住,才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越看下去,脸色越难看,怒道,“那帮孙子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那帮孙子居然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差点出卖了阿淮!
要不是那帮孙子远在赵国,他一定要将那帮孙子大卸八块!
“阿淮,你打算怎么做?”愤怒归愤怒,顾知新还是没失去理智,抬头看向他,“此事绝不能轻饶了,否则,往后还会有人有样学样,不将你放在眼里。”
容淮并未立刻回答,面色沉如水,不知过了多久,才道,“派阿尧过去,将那帮人施以极刑,其家眷……暗中灭口。”
极刑!
顾知新都听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应下了,“就该这么做,以往就是阿淮你太温和了,对那些人太好了点了,才会惯得他们不知分寸,我早就说了,不能对他们太好,人都是贪婪的……”
话匣子一打开,顾知新就在那儿吧啦吧啦地说个没完。
“去做吧。”容淮抬手,打住他的话,凤目已恢复成了一派淡然。
从前他总想着,那帮人愿意追随他复国,便等于是以身涉险,他应当表露出“仁君”之态。
如今看来,他的“仁慈”,已惯得某些人不知死活了。
“……”顾知新还想再说呢,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不得不住嘴,“行,我这就去。”
话说完,顾知新正要转身离开呢,就忽然想了起来,一脸懵,“不对啊阿淮,你昨儿不是还说,让阿尧明儿去河中看看么?他要是去了赵国,那谁去——”
“我亲自去。”
不等顾知新说完,容淮便已张口回答了,凤目中浮起一抹笑意,很快又恢复平淡。
“啥?”顾知新更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劝他,“这不行,阿淮,河中那儿正闹洪涝呢,你要是去了,这万一有个闪失的,那我们该怎么办?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无妨。”
容淮却摇了头,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来,薄唇微微上扬,“河中乃我随国国都,如今百姓受难,我若是不亲自去,将来收复河中时,又岂有面目见那些百姓?”
见顾知新还要再劝,容淮便朝他摆了手,“清河县主一介女流,尚且敢去河中赈灾,我若是畏首畏尾,岂不成了连女子都不如?阿新,此事你不必再劝。”
“……”听着他这番“大道理”,顾知新很想问他一句:你别是因为清河县主去了,才想去的吧?
不过,看着他那副“为国为民”的模样,顾知新又问不出口,想着应该是自己太狭隘了,只好退了一步,“那我也去,京都这边,由容大人看着就是。”
哪知,容淮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幽幽地睨了他一眼,“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