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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堂”内,伙计们一个个翻着白眼,只见平时稳重严肃的妙手许大夫,如今是坐着傻笑,站着傻笑,走路傻笑,喝茶傻笑,总之连对他们说话的声调都温柔了几分。伙计们抖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内心呐喊把原来的许大夫还回来。
郁尚尘没忘了要事,返回“春风堂”。伙计们不认识进来的人,但许大夫可不会不认识。
“许伯伯近来安好?”
许大夫收起傻笑,定睛看去,不由喜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阳城?”说着将来引进屋内,走时不忘对伙计们一阵训斥,众位伙计彼此互望,不由放下心来,许大夫终于恢复正常。
许大夫可以说是看着郁尚尘长大,郁尚尘要是生病都是他来医治,再加上小时候的郁尚尘乖巧懂事,人又长得玉雪可爱,许大夫更是喜爱。
二人寒暄片刻,郁尚尘温雅一道:“听说许伯伯近日得了一味药丸,那药丸能让癫狂的人瞬间心绪安宁。”郁尚尘这样一说,只不过是个猜测试探。
许大夫摸着怀里今日才到手的清心丸,没好气地瞥了坐在一旁的郁尚尘一眼:“你小子倒是消息灵通。”
尘霄山庄的庄主,自然不是徒有虚名的主。
许大夫取出药袋,拿出一粒递给郁尚尘,“事先说好,这清心丸我可弄不出,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
郁尚尘接过,放在鼻尖一嗅,淡青色的药丸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光是闻着味道就能让人神思一明,心情舒畅。这味道好似在哪闻过,血液平息的感觉也似曾相识。郁尚尘看着手心小小的药丸,温润笑道:“不知道小子可有荣幸求得几粒?”
许大夫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你小子倒是好意思开口,我总共就得了十粒。”
郁尚尘面色不改说道:“许伯伯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江湖人士打打杀杀,危险性比常人高出许多,通常是药不离身。遇到好药,必要取得几味,才能放心闯荡。若是小子不知您有这药,也就罢了,如今却是知晓,如果求不来小子会心生挂念,心绪不宁,这要是遇上什么仇家对手的,恐怕不能全心应付,到时候弄得半死少不得还得劳烦您老人家。”郁尚尘适时皱起眉头,露出愁容。
许大夫摸着胡子的手一个用力,差点拔掉几根,这郁小子真是好算计。
“当然我也不会白拿,许伯伯您看什么价位合适?”
最终二人一番讨价还价,郁尚尘谋得五粒,付了点身外之物。许大夫一阵肉疼,这郁小子胃口挺大,虽是让他出了血,但怎么想,还是他吃了亏。
郁尚尘有种预感,这趟阳城之行必有惊喜。
吕家老太爷以及吕家上下都意识到,郁尚尘这次逗留的时间明显比以前长。从前,郁尚尘到阳城也不过三日就会离去,有一回因着吕老太太生病也不过多停留两日。吕老爷子和吕老太太当然高兴非常,恨不得外孙从此在吕家扎根。
吕老爷子从不过问郁尚尘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吕家上下也就吕知趣与郁尚尘走了近些。这些日子,吕知趣可谓是快乐并痛着。快乐的是郁表弟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拒绝自己的提议,痛的是自从他带着表弟去过“烟云楼”后,他发现表弟还去上瘾了,若是让老头和老爷子知道,自己有几层皮都不够扒的。不是说受不了“烟云楼”的气味吗,怎么还去的那么欢?
吕知趣站在郁尚尘的门口,一脸为难地说道:“表弟,今天晚上还去啊?”那如怜姑娘的琴音就那么好听?
郁尚尘关好门,“小表哥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路我自己还是能找到的。”
吕知趣膝盖一弯,心想到他哪敢让表弟一个人去那地方,嘴角一抽,连连摆手,“不累,不累。”
走在西街上时,吕知趣还在挣扎,“表弟,要不我们去东街夜市吧,里面也有很多好玩的。”尤
其是姑娘家也不少,还都是正经人家的,比那“烟云楼”的姑娘也不差。后半句,他没敢说出来。
郁尚尘借着月色依然向前走着,“小表哥不用顾忌我,想去就去吧,晚上我自会回去。”
吕知趣膝盖中了一箭,乖乖跟在郁尚尘身后,不再出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表弟。
“吕公子郁公子来了啊,我家如怜可是久等二位。”花姨用手捂住嘴,这几日这两人夜夜皆来,看来我家如怜彻底把两人给迷住了。
“烟云楼”里的众位姑娘已经习惯这两日经常来找如怜的两人,只能感叹如怜命好,有这么两位英俊的客人,尤其是那位个子高的男子,真真是醉人。
而此时在雅间被众人羡慕的如怜,冷笑一声,再这样下去她的手指可吃不消。谁见过进了这烟花之地的客人不喝酒不撩情,就是来听曲的?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信。
吕知趣趴在桌子上,盯着如怜看,看看脸又看看弹琴的手,继而竖起耳朵认真听曲,片刻耳朵耷拉下来,他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特别。再好听的曲子,也耐不住天天听。郁闷地喝了口水,看着
另一边坐姿端正嘴角带笑的郁尚尘正盯着楼下看。
吕知趣回过神来,立马起身向下看去,顺着郁尚尘的目光,只见一个长得肥胖的男子正搂着一位娇滴滴的姑娘,一双手很不安静四处摸着,一双眼色眯眯地盯着人家姑娘胸口看,嘴里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怀里姑娘咯咯地笑。随后,胖子拥着姑娘向房间走去,那脑袋一个劲地靠向姑娘的脸庞。
吕知趣看看楼下又看看郁尚尘,每天晚上表弟都坐在如怜这里,起初他以为表弟喜欢如怜的琴音,现在想起来表弟根本就没怎么跟如怜说过话。每天一来就坐着一动不动,也不找其他姑娘,而眼睛就四处看着。
吕知趣拿着茶杯的手一抖,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视线也不受控制地移向郁尚尘的下半身。怪不得,这么一想就全都通了。吕知趣明白过来,十分想把当初阻止郁尚尘来这里的自己给扔到河里。一个男人,若是失去了做为男人的资本,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他来这个对于男人而言的天堂之地?
吕知趣看到郁尚尘转过头,立马调试着脸上的表情,张开嘴咧着大大的笑,绝对不能让表弟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
郁尚尘转过视线就看到吕知趣古怪的神情,他也不在意,找着人后眼睛又随着移动。
经过几日的观察,他知道了那个小姑娘叫笑儿,还是个哑巴。郁尚尘从没有见过存在感这么低的人,“烟云楼”里的人对于笑儿视而不见,不是说没人认识她,而是说无论笑儿出现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都没有人注意没人阻止没人指责。就连花妈妈也时而忽视她,甚至信任她,放心地让她出楼买东西、请大夫、熬药,放心地将楼里的一些琐事交给她。
而那个小姑娘仿佛不知道悲伤是何物,任劳任怨,半张脸被厚厚的头发遮住。有一次一个喝醉酒的客人拦着她突然撩起她脸前的头发,露出那掩盖着的长长的狰狞的伤疤,那醉汉好似见了鬼似的立马跑开。笑儿皱着张小脸清亮的大眼蒙上雾气,可怜兮兮地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整理好,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事。
有那么一刹那,郁尚尘想把那个醉汉的手给砍下来,不过最终还是克制住。看着那双起雾的双眸,郁尚尘抚上自己的心脏,为什么有种酸酸的涨涨的感觉,不过就是一刻的事情,郁尚尘很快恢复正常。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郁尚尘还发现了一件事,笑儿对于别人都会笑脸相对,没有其他的情绪。唯一对着那位叫如兰的花魁,会露出心疼的表情,会露出开心的表情,会露出委屈的表情,会露出包容的表情。总之,在那个如兰面前,笑儿才像个小姑娘一样,毫无保留的露出自己所有的情绪。也许,上次在“五香楼”买的桃花酥就是给那位如兰的。
郁尚尘拿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有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