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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靳岿然不动,只是眉头稍皱起,许久才敛目解释:“这些报道只是捕风捉影。”
陆老爷子手里的拐杖铿的敲到桌子上,“那离婚呢?离婚也是空穴来风?”
空气霎时冷下来。
陆靳这才抬头看向老爷子,他放在桌面的手稍稍攥紧了。
在他以私生子身份进来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这个老爷子也是如此,他就坐在轮椅上,那神情淡漠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哪怕他怯怯的上前叫爷爷,可得到的也是冷淡的嗯。
豪门荒唐事多,私生子并不罕见,而他也算是私生子里幸运的,至少能够得到认祖归宗的机会。
只是——
陆靳垂眸,掩住那讥诮的唇角。
陆老爷子并非天生冷淡,因为他曾经有幸看过那位陆家大少爷陆寅过来的时候,满是皱纹严肃的脸上,罕见的露出笑容。
是了,那才是真正的继承人,而他,不过就是一场风流荒唐下的意外。
“离婚的事情,我会做好周全的打算。”
陆靳抬头,一字一句的回道,只是那眼眸看的却是一旁的司婠。
他唇角的讥讽更像是有意为之,“不,不会离婚。”
司婠背部下意识绷紧,撇开视线。
“对吗?婠婠。”从他唇里出来的声音更凉更讥讽,似乎是某种嘲弄。
后边的尾音也刻意的咬重了。
司婠的手心掐紧,抬头看向他,忽然觉得一阵嘲讽和荒唐,她弯眸同样不甘示弱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的,永远都不会离婚。”
“毕竟离婚太荒谬了。”
手心掐的有些疼,可更疼的却是腹部的卷痛。
疼的她额心沁出汗水,整个挺直的脊梁都在轻颤。
“不离婚自然是最好,我这老头子也活不过几个年头。”
“明天的生辰,如果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就别怨我这个老头子多管闲事了,尤其是那个林卿卿。”
老爷子到最后的话毫不客气,直看向陆靳。
可是得到的却不是承诺,而是微微颔首的沉默。
这种沉默像是一种默许,但是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拒。
陆老爷子拳头抵着唇,咳嗽的声音更大,有些倦怠的挥挥手:“都回去吧。”
“是,爷爷,您注意身体。”
陆靳的态度挑不出任何的问题,可偏偏客气到疏离。
这孩子,对这个家有恨。
陆老爷子抬头看着他,从那冷峻俊朗的五官尚,隐约的看出一丝的影子,忽然想起那早就躺在墓碑下的少年,心脏一疼,神使鬼差的喃喃说道。
“如果阿寅现在还在就好了。”
陆靳离开的背影猛然一顿,垂在两侧的手也逐渐捏紧,却只是短暂的停留,又出去。
“你看,这个孩子那么像他,可偏偏做事风格跟他完全不同。”陆老爷子看着离开的背影,对身边的人说道。
身边站着的管家轻声叹息,“何必呢,为什么任凭他误会下去,他接管这个公司之后,若不是您的话,早就被那些虎视眈眈的人联手吞掉了。”
陆老爷子却阖眼不肯说话,记起来许久之前,那个怯生生的少年拉着自己的衣角,满眼孺慕小心翼翼的叫着爷爷,没得到回应许久才落寞的离开。
而他的阿寅则是站在他身边,羡慕的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爷爷,如果我身体也能这么好的话,那就好了。”
只是一晃眼的工夫。
陆老爷子满是皱纹的眼角有些湿润。
……
外边的气氛骤然冷沉下来。
陆靳的脚步忽然顿住,后边紧跟着的司婠来不及停下,直冲冲的撞到了他的后背,鼻子都磕的发酸。
“先是找到卿卿,然后现在来找老爷子作为后背,司婠,你究竟还有多少我想不到的意外?”
他垂眸,几乎俯瞰的逼问眼前的人。
“是,我不想离婚的话,办法多的是。”司婠仰头不甘示弱的说道,腹部的卷痛让她的尾音听起来都带着几分的颤。
实在是太疼了。
她仰头望着眼前的男人,从包里拿出那份近似羞辱的文件,废纸一样的塞进他的怀里。
“陆靳,你觉得我废了那么大的工夫,就是为了贪图这点股份。”
她眉眼分明是弯着,可莫名的有种萧索和自嘲,“孩子没了,单凭这孩子,也不止这个价。”
说完,她拉开车门进去。
攥着车把的手猛然一颤,低头的时候,滚烫的眼泪啪嗒掉在手背上。
孩子。
她曾心心念念以为这是上天赠与的礼物,却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陆靳眉眼之间的冷戾更重,原本讥嘲的话,却在垂眸的时候顿住。
这锋锐的浑身竖满刺的女人,身体单薄的像是一张纸,一吹就碎了。
她的眼睫有些潮湿的黏连。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没了意思。
车内的气氛愈加紧张。
司机不敢吭声,就连呼吸都屏的很低。
可手机却忽然嗡嗡的震动起来。
司婠只是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就紧抿着唇,手攥紧了衣服。
上边显示的是——
“卿卿”。
亲昵的有些扎眼。
电话那边的声音听不清楚,只是明显的看到陆靳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侧头看向她。
那眸光冰冷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过来。
“卿卿被车撞了,你找人做的?”
不是疑问,更像是肯定。
这毫不犹豫的怀疑,让她心脏狠狠地跌到了最底,骨头缝都有些刺过的疼。
可真是情比金坚啊。
司婠冷嘲又挑衅的抬头看向他,分明能解释,可在看到那怀疑的视线的时候,所有的话都变成了针锋相对。
像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我如果想杀了她的话,肯定会斩草除根,就算是撞死也绝对会制造意外,而不是那么粗劣的手段。”
她下巴扬起,带着一贯的锋芒。
可下颚却忽然被捏住。
“司婠,别挑战我的耐性。”
陆靳掐住她的下颚,冷声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也最好祈祷这件事查不到跟你有关系。”
暗哑冰冷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
司婠被迫仰头望着他,直直的看进了那双深黑的眸子里,心里唯一的那簇希望,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在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