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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绾珅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又伸手去摩挲。
司绾珅看着铜镜。
铜镜里的十三岁少女也在看着她。
镜中少女，穿着宝蓝色的宽袖短衫，领口处绣着缠枝暗纹。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轻柔飘逸的蓝白色百褶裙倾泻而下，遮住了精致的绣鞋。
乌润黑亮的青丝，挽成双环髻，两侧各簪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玉芙蓉。
修长的脖子上套着赤金镶红宝石项圈，皓腕上戴着一对雪白的羊脂玉玉镯。
白嫩光滑的皮肤，宛如凝脂般细腻。长而弯的眉毛，好似柳叶纤长秀美。一双黑亮的眼眸，仿佛两颗乌溜溜的宝石，流光溢彩。
丰润优美的红唇微微抿起，白玉般的脸颊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窗外的阳光仿佛都倾泻在这张笔墨难描的容颜上。
神采奕奕，明艳动人。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年轻，真好!
这个时候的她，生得真美！
司绾珅缩回自己那宛如玉琢而成的小手来，不免有些怔怔：双眼一睁一闭，就是这么一瞬，居然回到了五十年前。
不知该说是五十年前，还是说上辈子的这时，她还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年纪。不能说什么都不懂，她只是还未了解到身边的险恶罢了。
“小姐又在照镜子了！”
“小姐最近老是照镜子呢！”
“嗨，这有什么呀？咱们小姐天生丽质，整个京城都没有多少人能和小姐比较，小姐爱照镜子有什么奇怪的？”
“哈哈，那是！我们的小姐可不是别人能比得上的啊！”
……
“小姐，她们太吵了，我去说说。”一旁的丫鬟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开门低声呵斥道：
“都在说什么呢！你们安静点！”
“哎呦，琉璃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一个清丽可人的丫鬟笑嘻嘻地回答道。
“就是呀。”一旁另一娇俏活泼的丫鬟也帮腔道，“玲珑说的对呀，难道我们小姐不举世无双吗？难道我们小姐不天生丽质吗？难道我们小姐不……”
“停停停！”琉璃有点头疼，“是，琥珀说得没有错。只是，你们俩声音也太大了，也不怕吵到小姐？”
“琉璃姐，我们知错了，还请小姐责罚！”玲珑琥珀异口同声道。
“你们……真的是……”琉璃无语了，因为往往这时候，小姐肯定会……
闻言，司绾珅不禁莞尔：是了，她院子里的丫鬟个个忠心耿耿，不过她也给予她们所以人一种独有的特权——那就是“自由”。在她的院子里，她们大可放松，不必过于拘束。
而刚刚去开门的是她的贴身大丫鬟琉璃，是她祖母陪嫁丫鬟的女儿。琉璃又比她大了两三岁，自小便服侍她的主要起居，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十分擅于梳妆打扮、穿着搭配，且熟知各种礼仪教养。
至于门外两个说话的丫鬟，清丽明媚的叫玲珑，是司府前家将统领的女儿。玲珑的父亲后随她的父亲司柏温战死沙场，母亲又因病去得早，因而养出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武功也是十分了得的。因为玲珑善武，所以也负责近身保护司绾珅的安危。
另一个名为琥珀、娇俏活泼的丫鬟，则是祖母另一陪嫁丫鬟的女儿。原来因为看着母亲管理过不少账务，又天资聪颖，不只是算账，对于经商那一块东西都异常在行。琥珀主要是帮司绾珅挑拣及购买各类用品的，久而久之，鉴宝能力很是了得。
……
“小姐？”
司绾珅因为在遥想往事，不免一时未回过神来，琥珀惊疑地又唤了声她。
啊啊，一不小心就忘了替她们“开脱”了！
琉璃倒是反应快抢了先：“看看，小姐终于懒得理你们了吧？看我这次怎么罚你们……”
闻言，司绾珅笑道：“行了，琉璃。我刚刚在寻思该罚她们什么才能长记性，结果我思来想去的，觉得怎么罚这两个丫头都会死性不改，想想还是算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少在那可怜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小姐，您老是这样的话，我就管不住她们了。”琉璃无奈道。
琉璃和琥珀两个人倒是笑得灿烂：“小姐，我们现在也没事可做啊。”
在小姐的院子里，她们可是乐得清闲的啊！
“嗯？你们谁敢不服琉璃？”司绾珅佯怒，瞪道，“没事可做？那要不要小姐我给们找点事做啊？琉璃……”
“哎呀呀！小姐！我们知错了！”玲珑和琥珀赶紧起身给琉璃赔不是。
琉璃：“……”
这脸变得……还真是快！
“小姐，我的新菜品完成了！您快来尝尝！”此时，一个清秀可人的丫鬟端着些什么，兴冲冲地进了屋子。
“璎珞，您又想拿小姐当试验品！？”琉璃假装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但是眼睛却忍不住往璎珞端着的托盘里望。
这个被称作璎珞的丫鬟，也是一名家生子。她的母亲曾是府里的大厨娘，后来随她父亲去军中掌了勺，可惜最后壮烈殉情了……璎珞也因此做得一手好菜，再简单的食材，她也能给它做出十几种花样来。所以，璎珞主要是掌管司绾珅的饮食。
不过呢，这小丫头把对父母的思念都寄予在了做菜上，所以也经常会出个新品来供司绾珅品尝，顺便换换口味。
今日，又有新品了。
看来，是不错的——没瞧见就连沉稳的琉璃都忍不住咽口水了吗？
这次做的是包子类的点心，重点是外型新巧：面团被捏成了一只只小白兔的形状，将薄荷草叶裁成长长的兔耳朵状，安嵌其中，再用不知用什么调制而成的红色配料点了两点，一只只可爱的小兔子就这么活灵活现于盘中了！
“看着倒是有些不忍心吃了。”司绾珅实在佩服璎珞的心灵手巧，不由得夸赞道。
“小姐大可放心吃，要是好吃，奴婢再去做。”璎珞开心地笑道。
司绾珅正要拿起一个往嘴里塞，却被一只净白的手给制止了：“小姐，请允许奴婢先为您试毒。”
“可恶的琳琅！分明就是你自己想吃！每次都抢了小姐的第一口！”璎珞叫了起来。
“怎样？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啊。对吧，小姐？”
司绾珅不禁失笑道：“是，差点忘了你了。来，琳琅先帮我尝尝。”
“小姐！”璎珞叫了起来。
司绾珅摆了摆手，璎珞只得瘪着张嘴，看着被叫做琳琅的丫鬟吃了她的第一口新品。
这个大胆的丫鬟琳琅，也是个家生子，小时候被送到外面，学了十几年的医才回来，被祖母指派到她这来为她调理身子，她所有的吃食都会经过琳琅的严格检查，这样倒是使她和璎珞成了一对极为默契的搭档。不过，琳琅虽然更为聪慧，但同另几个丫鬟最不大相同的是，琳琅的容貌却只是平平而已，不怎么出众。
琳琅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不过一开口还是非常厉害的——毫不客气，一击即中，字字珠玑。就是司绾珅也忍不住佩服。
“外观十分符合小姐的喜好，薄荷有助于嗅觉上的舒适以及味觉上的刺激，内馅是蛋黄和羊乳调制而成的，还加了冰糖炖煮……至于味道……尚可。”琳琅将配料一样一样地给指了出来。
其余的璎珞没管——反正琳琅那舌头能吃出来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主要是最后的话，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字……璎珞一听，一下子就跟炸毛了的猫儿似的：
“什么！琳琅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尚可！？”
“字面意思。”
“你！”
“行了，味道挺好的。”司绾珅已经吃了起来，给了个评价。
又吃了一个后，想了想就又夸奖道：“璎珞，这次的点心比以往的都要好。”
“真的！？”璎珞欣喜无比。
“嗯，当然。”
“谢谢小姐赏识！”璎珞开心得不行，“小姐若是嫌少，奴婢再去做！”
“先不急，吃完了些再说。”
“是！”
……
“小姐，夫人派了人来请您去一趟。”这时，又来个妍丽动人的丫鬟来通报。
“哦，吃完了先再说。来，琬琰你也尝尝璎珞的新品。”母亲有请，司绾珅竟有些怠慢。
不过琬琰倒是不在意，也不客气，就直接吃了起来：反正她只是帮人传话的，最后还只是听小姐一人的丫鬟而已。总之，小姐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这个琬琰名字取得颇有深意，身份也不是那么的平凡——她的父亲是司绾珅父亲手下的一员大将，只是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父亲也战死沙场……祖母见她可怜，就想收了她当干孙女。谁知琬琰自愿到她这里来服侍……琬琰之前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又能言善辩，十分擅长帮她应付各种场合或是紧急状况。
总而言之，她这几个丫鬟，各有所长，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只可惜，上辈子……
想到这，司绾笙的眸子不由暗了几分。
不过，这一世她司绾珅定要护她们周全！
不仅是她们，还有她司绾笙在意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