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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
杨漾漾刚一开口突然就打了个嗝,她忙不迭用手捂住嘴。
怎么总在他面前这么丢脸呀……
远处有人家亮起了灯,是暖色的橘,破开浓稠的黑雾。视线里光影交错,少年长腿一跨,从银灰色摩托车上下来,直直走向她。
晚风格外温柔,拂过耳畔时,带来他身上独有的清冽香气。
大脑似乎有些缺氧,杨漾漾什么也无力思考了。
心砰砰砰跳,胸口有烟花接连绽开,炸得她有些晕眩。
在她面前停下,随致低头扫了她一眼。
黑夜里,小姑娘脸上泪痕仍是清晰。
她生了一双格外招人疼的眼,形状偏圆,瞳仁清澈乌黑,眼尾下垂,透着股说不出的无辜感。
少年有片刻的失神,他懒得去想,她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哭。反正每一回见着这小鬼,她都是委屈巴巴、泪眼汪汪的。
难怪老人家总说,女孩子是水做的。
“天黑了,怎么不回家?”
小姑娘矮了他许多,随致不得不弯着腰低下头视线才能与她平直。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随致也不着急,手中的烟被他随手扔到地上踩了一脚,猩红的火光转瞬即灭。
少年眼皮都没抬,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昏暗的光线下,杨漾漾反而把眼前这张脸看得比平时更为清楚。
他的眼皮褶子很浅,眼珠是寒凉的黑,似深不见底的暗海。
仿佛望上一眼,下一秒便会结冰。
杨漾漾有些恍惚地想,她是心甘情愿溺毙在这片深海里的。
即使会万劫不复。
身后的路灯在他细碎的发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线,发梢末端在橘黄色灯光的折射下变得几近透明。
他的下颌线条也被光线描了下来,棱角分明,宛若刀刻一般。
内心深处有什么正破土而出,她仍是懵懂。
“哥哥,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少年垂眼一看,白色T恤下摆已经被揪成一团。
她的嗓音本就偏柔,娇声嗲气的,何况这会还带着点哭腔,叫人如何忍心拒绝?
随致听得眉峰微蹙,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爱冲他撒娇?
偏巧他今天心情不错。
随致淡淡瞥了她一眼,示意小姑娘继续往下说。
他本就肤白,朦胧光影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流光溢彩,只一个冷淡的眼神都勾人得厉害。
杨漾漾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眼睫轻颤,耳根都快红得滴血。
她磕磕巴巴地将自己耍脾气跑出来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随后睁着无辜的水眸望着他。
“哥哥——”
杨漾漾下意识把尾音拖得特别长,往常她这么求着爸妈买些小玩意时,他们从不会拒绝。
但她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知道随致到底会不会吃自己这一套。
她偷偷用余光扫了下,少年低着眼,并不作声。
怕陈阿姨她们母女走远了,杨漾漾有些焦急,声音都带着颤:“哥哥——”
她一边叫着,一边开始拽着他的衣角一晃一晃。
随致突然觉得头有些疼。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弟弟也不是全无优点。
至少,那小混蛋可不会用这种能腻死人的语气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少年无法无天了十来年,没曾想有朝一日会败在这么个小丫头身上。
他扶额低笑,终究是妥协了:“……嗯。”
杨漾漾上一秒还在一声比一声更嗲地喊着“哥哥”,下一秒听见少年淡淡的回应,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她眨了眨眼,视线里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回到那辆摩托车旁。
少年坐上车,刚戴上黑色头盔,下一秒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解开卡扣将头盔拿了下来。
他手指一勾,清越低沉的嗓音含着笑:“过来,还愣着干嘛?”
“哦……”
杨漾漾低着头小步跑了过来。
她这会才发现,这摩托车怎么比妈妈骑的小电驴大了那么多,连高度也差了不少。
就算踮起脚,好像也够不上去……
矮矮小小的杨漾漾面对眼前这台庞然大物,完全束手无策了。
眼下想要上车的话,她只能求随致帮忙。
而如果,他帮她的话……
想到那个画面,杨漾漾的脸就开始发红发烫。
她当然不是介意会和他有身体接触,只是,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如果主动开口的话,是不是有点不矜持呀?
兀自纠结了许久,杨漾漾总算下定决心,她再次厚着脸皮去扯随致的衣服:
“哥——”
这嗲得能让人骨头全酥掉的声音听得少年眼角抽了抽,他冷淡地“嗯?”了一声,扭头看见小姑娘耷拉着眼皮,一副十分受挫的模样。
她的脸跟熟透的番茄似的,表情变了又变,十分精彩。
随致挑了下眉,难得多看了几眼。
“……”
似乎听见了少年方才嗤笑了一声,杨漾漾也没好意思抬头去确认他的神情。
这话实在是羞人了,她真的很难说出口……
“你、能不能抱、抱一下我。”
小姑娘话说得断断续续,声音跟蚊子在耳边叫一样,随致好不容易才把那些词汇拼凑在一起,听明白了她大概的意思——小孩个子矮,上不了他的车。
他单脚支撑在地,如猿臂般的长手往前一伸,在小姑娘腰上一点的距离揽住,轻轻松松就把人捞了上来。
“戴好。”
杨漾漾还没反应过来,猛不丁就被扣上笨重的黑色头盔。
这头盔对随致来说大小刚好,于她而言就有些偏大了。
黑色头盔将小姑娘整张脸都遮住,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十分呆愣滑稽。
少年忍不住弯眸,伸手去帮她扣紧安全扣。
杨漾漾的头发有些长,发尾带着自然的弯曲,散在胸前。帮她系好头盔后,随致又将它稍微调整了下,把被压到的发丝抽了出来。
这似乎还是杨漾漾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如此认真专注的神情,她微怔住,感觉心口有热意淌过。
他不凶人的时候,真的好温柔……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而躲在他身后的她,也被融在了一起。
夜风吹动黄鳝藤的叶子,发出细细的声响,也吹皱少女心底的一池春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不知是什么时候,少年踩动油门,摩托车在夏风中飞驰而过,落下一地灰尘。
车灯的亮光破开前方的黑夜,晃动的光影像梦一般。
杨漾漾傻笑了下,后知后觉有些紧张,慢吞吞用双手去揽住少年的腰。
呼。
她大气都不敢喘,小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喉咙蹦出来。
自己现在抱着的人,是随致。
这个念头让她没办法镇定下来,指腹下明明隔着一层纯棉布料,但杨漾漾还是无法自控红了脸。
她不敢和他靠得太近,身体始终与他的后背保持着一节手指的距离。
然而即便如此,杨漾漾还是可以清楚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热度,烫得厉害,将她烧得就快神志不清。
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杨漾漾闭上眼,总觉得属于随致的气息被无限放大,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住。
那是一种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干净却又略带攻击性的清冽香气,挟着男性荷尔蒙气息,叫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得拼命克制着自己,才能忍住不往前把整个身体贴到他后背上。
从这个角度看去,是少年干净白皙的后颈,还有宽阔平直的肩线。
他这样清瘦却又结实的身体,将最普通的纯色T恤撑得十分好看。尤其是凸起的肩胛骨,从单薄布料下透出大致的形状,优美似展翅的蝴蝶。
明明是冷淡至极的颜色,怎么穿在他身上,总让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欲呢……
“往哪边走?”
杨漾漾正胡思乱想着,被随致冷不丁一问,大脑完全宕机。
他们走了这一路,好像都没看到陈阿姨她们母女。
她皱着眉头回想了半天,妈妈似乎提过一次,陈阿姨她们家是住在西城区人民公园的旁边。
“嗯?”
久久等不到身后人的回答,随致怀疑她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踩了刹车在路边停下。
他转过头,正好撞进杨漾漾滴溜溜转的黑眼珠。
“哥哥。”
小姑娘轻眨眼睫,“能不能带我去西城区那个人民公园……”
说完,她自己也有些心虚,迅速低下了头做乖巧状。
这边离人民公园有些距离,随致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帮人帮到底。
说起来,除了宁芝,他这辆摩托车上还没载过第二个女的。
也算这小丫头走运,他今儿个莫名其妙的,突然想当会好人做一回好事。
少年没再说话,猛地一下启动车子。
刺耳的发动声吵得人耳膜疼,也吞掉了小姑娘猝不及防撞上他后背时惊呼的一声。
嘶。
鼻子好疼。
杨漾漾揉了揉被撞疼的鼻骨,疑心刚刚那一下会不会把她鼻子都撞歪了。
这人也真是。
他的骨头是钢铁做的不成?
怎么会硬成这样,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杨漾漾回想起刚刚那一瞬,在他衣服上嗅到的温热气息。
好好闻,真想赖在他身上再多闻一会。
等等,不对!
她后知后觉记了起来,鼻子砸到他后背的同一瞬间,她的胸口,好像也撞了上去……
脸烧得厉害。
杨漾漾身体往后仰了些,生怕再碰到他。
完蛋,他会怎么想?
比起心爱娃娃被偷的难过,眼下这种又羞又不安的复杂情绪更让杨漾漾头疼。
就撞到了那一下,随致应该没感觉到吧……
不然,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到这,杨漾漾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漂亮的柳叶眉又蹙了起来。
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这也太伤人了吧……
可是,这事也不能怪他。
杨漾漾低头看了看,胸前一马平川,她的脸垮了下来。
说起来,班上其他女生的胸好像看起来都比她大一些。
平日里杨漾漾也没在意这些,哪怕经常听随礼和何壮在背地里议论某个女同学是“飞机场”,她心里头也没有任何感觉。
然而这会,她突然觉得心态有点崩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年纪,怎么同桌周幼的就看起来那么大呢!
在这个晚风习习的夜里,十五岁的少女第一次感受到了身材焦虑。
*
他们最终没有到西城区那边。
半路上,杨漾漾便眼尖发现了陈阿姨和她女儿的身影。
是在公车站台。
小妹妹抱着杨漾漾心爱的那只娃娃,正哭得撕心裂肺,而一边的中年女人冷着一张脸,对女儿的大哭大闹无动于衷。
“不过去吗?”
随致在路边停了车,嘴里叼了根烟,模样是十足的吊儿郎当。
杨漾漾迟迟没有上前去。
小妹妹的哭声听起来太让人绝望了,可陈阿姨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这让杨漾漾在震惊之余,又突然有些心疼小妹妹。
她虽然爱哭,但自打记事以来,还从没有像小妹妹那样歇斯底里的哭闹过。
杨漾漾又想起妈妈上回才说起陈阿姨家里的事,她的丈夫好吃懒做,又染上赌博的毛病,把一家积蓄都输光了。陈阿姨忍无可忍,最后选择了离婚一个人带孩子。
仔细想想,自己好像要比小妹妹幸福一些。
杨漾漾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小妹妹怀里的娃娃身上移开,吸了下鼻子,转过头看向随致:
“算了,娃娃给她好了。”
少年听见这话,眸中掠过一丝错愕。
他不疾不徐吐了口烟,这才慢悠悠问:“想好了,不后悔?”
小姑娘顿了下,随即飞快摇头:“不后悔。”
随致低低笑了声:“可别一会又哭鼻子,闹着让我再带你满城找人。”
他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一会一个想法,刚刚还哭哭啼啼,这会又大方割爱了。
难怪总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最善变的,就是女人。
“不会。”
杨漾漾急急否认,“妈妈说得对,我不是小孩子了,要比小妹妹更懂事。”
她解释的语速有些快,好在相处了这么久,随致很快就听明白了。
他舔了舔下唇,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谁说你一定得懂事的?”
杨漾漾下意识抬头,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眼。
微弱的猩红映出少年冷白如玉的俊颜,更突出他眼下那一点泪痣。
“要是真那么喜欢那玩意,就去拿回来。”
黑夜里,他的嗓音嘶哑低沉,似某种金属的质感,带着些说不出的蛊惑意味。
杨漾漾怔怔地看着他,少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不敢去的话,哥哥替你去。”
他半伏在车头,单手支着下颌,黑眸含了点笑,却不达眼底。
凉薄浪荡中挟了点温柔,是最致命的危险,却也能诱得人奋不顾身。
无论看了这张脸多少次,杨漾漾还是会一再为他心动不已。
尤其这会,他自称自己是她的哥哥,还准备为她出头。
听得出随致话里的维护意味,杨漾漾的鼻子突然就有些酸酸的了。
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吧。
难怪随礼总是成天拿他哥哥的威名到处炫耀。
“不用。”
杨漾漾踮着脚,发现还是上不去车后,索性放弃。
“哥哥,我们回去吧。”
少年睨她一眼,还是弄不明白小女生的想法。
在随致看来,本就是她的东西,去找对方拿回来便是。
这么一小姑娘,宠她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叫她处处忍让,做什么大人眼里“懂事”的小孩?
就这么一会功夫,那对母女已经坐上了去西城区的班车,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随致终于抽完烟,干脆下来推着车送小姑娘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随致本来就是话少的性子,但习惯了小姑娘总一惊一乍、叽叽喳喳的,她突然沉默下来,他反倒开始不习惯了。
进了巷子,路面凹凸不平,与车轮胎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再往里边走,就没有路灯了。
远处黑沉沉一片,小姑娘低头走在前边,小小一只,让随致不禁生出种错觉——他也许用一只手就能把人提起来。
她看起来很低落,这就有些反常了。
随致拧了下眉心,刚才那会,她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要那娃娃了。
怎么,这会是后悔了?
少年怎么也想不到,让杨漾漾苦恼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娃娃,而是一个让少女觉得难以启齿的问题——
她!为什么!会!是平胸!
“唉……”
杨漾漾不自觉长叹一口气,这幅模样跟个小老太太似的,看得随致莫名想笑。
“小心——”
小姑娘垂头丧气走着,也没注意路,差点就一脚踩到臭水沟里去,好在随致眼疾手快把人拉住了。
杨漾漾被吓了一跳,手腕上被他握着的一截肌肤迅速泛红。
回过神来,她红着耳根:“谢、谢谢哥哥。”
本是要训斥她几句的,但一张口,随致嘴里的话便迅速转了个弯,他更没意识到,自己这会的语气可比平日里温和不少。
“在想什么?”
这话问得杨漾漾开始心虚。
她才不会告诉他,这一路上,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去了该吃点什么补补那个地方……
听说花生炖猪蹄好像挺管用的,要不明天就让妈妈做这个?
但是,猪蹄上的肥肉吃起来好腻,她根本不喜欢。
真烦。
杨漾漾胡乱想着,说不定随致并不喜欢丰满性感的,就喜欢她这样的呢?
她自己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从平日里随礼那一帮男生的反应来看,他们男的就是喜欢前凸后翘的那一款。
杨漾漾觉得自己没戏了。
她本来就没有裴学姐身形高挑,脸蛋也没人家妩媚,再加上平胸这一“致命伤”,两人如果对上,一定是她杨漾漾惨败。
半天都没等到小姑娘的回答,眼看就快走到她家门口了,随致又问了一遍:“还想要那个娃娃?”
少年心想,她要真那么喜欢,他怎么也得再帮她弄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这个念头刚闪过,随致自己都有些意外。他没想太多,只当自己最近实在是无聊。
“我!”杨漾漾握着拳头,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回答随致的问题,“我要快点长大!”
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牛头不对马嘴。
随致以为小姑娘还是在纠结那个娃娃的问题,他当然不会知道,小姑娘说的长大,主要是指胸前那点肉。
说什么快点长大,成年人的世界有什么好的?
若是他真有妹妹,也会希望她一直没心没肺、天真浪漫,那些黑暗交给他一个人去扛就好。
她只需要负责快乐。
少年不自觉压着眉头,语气里掺了几分认真:“有哥哥在,不用懂事也可以。”
杨漾漾心头一跳,视线在空中蓦然与他撞上。
那双晦暗清寂的眼,此刻盛满了星星点点的光。
随着年岁的增长,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漾漾长大了,漾漾得懂事。
可眼前眉眼冷峻的人却对她说,在他这里,她可以一直任性,不用懂事。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击中她的心脏,有些酥麻,痒痒的。
她觉得自己一下子被甩到天边,碰不着地面,飘飘然,兴奋之余,又惶恐不安。
呼吸都不受控制变得急促。
在随致面前,她总是格外容易脸红。
只一秒,她便迅速别开眼。
不能。
一定不能和他对视。
要不然,她一定会忍不住将自己的秘密宣之于口。
小姑娘面红耳赤埋着头加速脚步,落在随致眼里,就跟个奔跑的小番茄似的。
他轻笑了声,推着车上桥。
八月初,天边挂着的月牙浅浅,但似乎这一晚的月光比平时亮上一些。
青石板路铺满皎洁,河面都变成闪闪发光的绸缎。
行走在莹白月色里,仿佛连人的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
走到桥中间时,杨漾漾停下脚步。
没等身后的人开口,她便撒着娇:“哥哥,走不动了……”
少年脚步衣服,闻言瞥了她一眼。
少女眼睫轻颤,语气更加夸张了:“真的。”
见随致收回目光,她心虚地吐了吐舌,故作镇定:“脚好痛啊……”
“……”
不是看不出她眼底的狡黠,但随致挑了下眉,只当做全然不知。
“那就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