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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去办了。”苦无的嘴角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进而不紧不慢地与之作别道,“我和小霜先出去找找周不通的下落,告辞。”
“告辞!”荣百华板着一张脸,双手抱拳道。
然而就在苦无转身的刹那间,他却是不由得跟翻书似的变了脸色,笑容逐渐消失,表情逐渐凝固,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悦的神情,横眉怒目、青筋暴起,大步流星的步伐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直奔荣府外而去。
瑞霜迈着急匆匆的小碎步跟随在他的左右,焦头烂额、心急如焚地问:“你打算去哪找他?”
“不知道。”苦无面不改色,干脆利落地说道。
“不知道?”瑞霜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进而瞳孔放大到极致,目瞪口呆、诧异万分地说,“不知道你还跟荣百华说了这么多?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那我们现在出来闲逛还有什么用?”
“我知道这样或许没用,但是总比待在荣府无所事事、无动于衷要好!”苦无接着她的话,有理有据地反驳道,“熔寂虽有吴谋师叔的积仁咒印加以封印,但它落入别人手里总归是不安全,我没有办法坐以待毙、坐视不管。哪怕希望渺茫,我也要出来碰碰运气。如果叫我逮到周不通,我定要他好看!”
“你这样在茫茫人海中东翻西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居安城如此之大,我们不可能找到他的!”瑞霜愁眉不展、心乱如麻地一针见血道。
“那该怎么办?!”苦无赫然止步,面向瑞霜,怒目圆睁、满脸通红,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道,“难道真要我在荣府待着静候百华的佳音吗?小霜,那样根本不现实!”
瑞霜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进而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过后,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坏笑,进而急中生智、灵机一动道:“我有个主意。”
一听这话,苦无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进而露出一排洁白的大牙齿,咧嘴一笑,急不可耐地追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办法嘛,想想总还是有的。”瑞霜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进而用一种慵懒的声调,悠哉悠哉地说,“你还记不记得,在三个月之前,我们得罪了王允川之后,他是如何对待我们的?”
“自然是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甚至是下令全城通缉,逮捕我们……”苦无说到此处,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进而用一种惊喜万分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瑞霜,如梦初醒、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小霜你的意思是……全城通缉周不通!这样一来,我们找到他的几率可就要大得多了!”
“没错!”瑞霜游刃有余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道,“蜱蜉撼大树,人多力量大。如果单单只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就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出周不通的话,那概率可谓是微乎其微、悬之又悬。但如果我们请沛琛兄发布全城通缉的告示,再给他来点赏金,锦上添花,让大伙儿帮着我们一块找,届时这小小的周不通无所遁形、无处可藏,不就成了我们手到擒来的囊中之物了吗?”
“妙啊!实在是妙啊!”苦无欣然自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灿若朝阳的笑容,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不妨现在就去城主府找沛琛兄与他商议此事!”
“不必啦――”
苦无话音刚落,便有一阵悠长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雄浑粗犷,分外熟悉。
随着两人转过身、回过头,仔仔细细地定睛一看,这才赫然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他们现在正苦苦追寻的周不通!
周不通昂首挺胸,把双手背过身后,进而低了低头,惭愧一笑,饶有兴致地打趣道:“没想到杨兄弟摘下假髻之后竟跟变了个人似的,倒是柳兄弟你,谁又能想到你摘掉胡须之后,竟然成了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小美人呢?”
苦无瞠目结舌、大吃一惊,瞳孔呈放大至缩小的过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匆匆反应过来后,当即就一个箭步迎上前去,使尽九牛二虎之力,不由分说地就把周不通按在了前面的墙上,并横着左手的手腕抵着他的脖子,瞋目而视,咬牙切齿、深恶痛绝地厉声呵斥道:“周不通!”
周不通心中一震,身子一颤,一股强烈的疼痛感油然而生,当场就翻起了白眼,而且还莫名其妙地伸出了长长的舌头。
他嘶哑着声线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因受到苦无的钳制,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眼看他就要魂归西天、命丧黄泉,好在这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危急时分,心肠柔善的瑞霜连忙上前一步制止道:“等一下!小和尚,你快松手,先别冲动!”
瑞霜使劲拍打着苦无的手腕,好在还是将他从失去理智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刚才的苦无可谓凶神恶煞、目眦尽裂,若非有瑞霜从中相助,奄奄一息的周不通怕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无人问津的街道陌巷之中了。
只见苦无松开双手,后退一步,进而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不过还是不由得火冒三丈、义愤填膺地质问道:“你把我的佩剑放哪去了?快说!”
周不通伸出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进而哭丧着脸,连连咳嗽了几声,恶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气后,才镇定自若、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杨兄弟,真是误会了!你看我像是拿走了你佩剑的样子吗?如果真是我拿走了你的佩剑,那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必要回来吗?而且你看看我浑身上下,也不像是有带着你佩剑的样子呀!”
周不通说着,还悠闲自在地在苦无面前转了两圈。
虽说这是为了自证清白,不过还是看得苦无好生心烦。
“不是你拿走了我的佩剑,那又是谁!”苦无怒目而视,辞气激愤道。
周不通当即就“啧”了一声,进而冲苦无挑了挑眉头,相当自然地指认真凶道:“瞧杨兄弟这话说的,当初分明是你亲手把佩剑交到了四顾镖局穆泽骁的手上,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指认起我来了呢?”
“四顾镖局我们早就已经去过了!”苦无怒气冲天地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那里的镖师们早已一命呜呼、含笑九泉,而穆泽骁的尸体根本不在其中,我也找不到我寄存在那儿的佩剑!”
听到这里,周不通眉梢一紧,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进而一手伸出两指,来回摩挲着下巴,愁眉莫展、有条有理地分析道:“那要这么说的话,想来一定是穆泽骁带着杨兄弟的佩剑溜之大吉、逃之夭夭了呀!既然事情的真相如此显而易见,杨兄弟又怎么会把罪责都怪到我的身上呢?”
“你……”
“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还没等苦无说完,瑞霜便是抢先一步答道,“如果本姑娘猜得没错的话,你跟那穆泽骁应当是一丘之貉才对吧?”
周不通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极其不自然地尴尬一笑,有意无意地狡辩道:“不知柳兄弟何出此言啊?”
瑞霜轻声一笑,嘴角上扬到极致,露出一抹胜券在握、势在必得的自信笑容,进而成竹在胸、信誓旦旦地说:“当时的四顾镖局离我们虽近,却也是坐落在偏僻之地,而你可以率先提出这个地方,说明你早就已经为我们探好了路。而将我们引入四顾镖局当中,说白了就是坑蒙拐骗,这想来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周不通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进而气定神闲地憨憨一笑,即使秘密被人发现了,也毫无做贼心虚之感,反倒是泰然自若、应对自如,不知是瑞霜的气场不够强大,还是因他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周不通!”苦无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进而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冷冰冰地警告道,“我劝你好好说话,不要逼我动手!”
周不通的心中一阵触动,而后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柳兄弟果然是足智多谋、才智过人,不曾想我周某人的这点小心思竟被你琢磨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倒也真是令我意外了。”
“真的是你!”苦无一时激动,再度把周不通按在了墙上,毫不退让的眼神仿佛是要置他于死地!
“诶!别激动,别激动!”瑞霜赶忙劝架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直到瑞霜为其求情,苦无才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臂,否则他非得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可!
周不通佝偻着身子,就跟喝水呛到了似的,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挺起胸膛之后,更是一副面无人色、惊恐万状的模样,看样子就知道他惊魂未定、心有余悸了。
瑞霜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进而皱着眉,苦着脸,语重心长地对周不通说道:“周不通,你也看到了,小和尚对他的佩剑乃是极为重视的,你要是再不让穆泽骁出面把佩剑交还于他,我真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周不通心弦一紧,慌乱不安地瞥了苦无一眼,进而依靠墙壁,愁眉苦脸、惆怅万分地哭诉道:“哎哟,二位好汉,你们就饶了我吧!不是我不愿让穆泽骁出面,只是现在这形势……已经不完全是由我做主了呀!”
“你什么意思?”瑞霜皱了皱眉,愁眉锁眼、怒气冲冲地问,“什么叫不完全由你做主了?”
周不通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进而心慌意乱、毫无底气地解释道:“意思就是……我跟穆泽骁……摊牌了……”
“什么?!”瑞霜和苦无不谋而合地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为之震惊道,脸上的神情更是空前绝后的如出一辙,从未听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
转眼之间,三人便已转场于一家茶摊之上。
瑞霜先发制人,步步紧逼道:“你最好把这一切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不通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进而吞吞吐吐地娓娓道:“就……就……哎呀!反正就是我跟穆泽骁意见不合,大吵了一架,然后就分道扬镳、不了了之了!”
“你们为什么吵架?”瑞霜忧心如焚地问。
周不通组织了一番语言,好一番酝酿过后,才勉为其难地开口解释道:“呃……其实我们平日里一般都只做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那日我见杨兄弟手中佩剑不错,料想一定可以卖出个好价钱,故而心生歹念,打算将其骗到手,以保日后清泰无虞、无忧无虑!”
“所以你就以四顾镖局为交接点,令穆泽骁假装镖师,这样你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小和尚的佩剑收入囊中了?”瑞霜神色愀然、面色凝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道,“而事实上,穆泽骁只是假冒的而已,他并不是真正的镖师。”
“没……没错。”
苦无长叹一口气,愁容满面、疑惑不解地问:“你们骗人归骗人,把镖局里的镖师通通杀光,一个不留又是几个意思呢?”
苦无说到此处,周不通便是“啪”的一声拍了拍手掌,进而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郑重其事地说道:“杨兄弟这话算是说到点上了,这便是我与他摊牌闹翻的理由呀!”
瑞霜和苦无心有灵犀、默契十足地对视一眼,倒是觉得如坐云雾、不明所以了。
周不通向外摊开掌心,并耸了耸肩,一筹莫展、怅然若失道:“我原本想着,反正也只不过是借他们的镖师身份一用而已,用完就还回去了,根本没有必要大开杀戒才对,只需将他们一一击晕即可,结果这穆泽骁倒好,愣是把四顾镖局里的镖师杀了个片甲不留。我也是今天重新跟他会面才得知此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他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杨兄弟,柳兄弟,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可以对天发誓,我平日里也就只想着挣几个小钱消遣消遣,从未想过干这种杀人枉法的勾当,这人是穆泽骁杀的,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呀!”
“你身为他的帮凶,竟然还好意思说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苦无不由得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怒火中烧道。
“诶!”周不通正襟危坐,义正词严地据理力争道,“杨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本一心向善,无奈遭到了他穆泽骁的牵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都算是无辜的呀!”
“真有你的!”苦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意味深长地冷嘲热讽道,“我平生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分明帮着他干了不少的坏事,结果还敢说自己无辜,倒也算稀奇!”
“诶,我……”
“咳咳!”周不通正想接着解释,瑞霜却是一手握拳置于嘴前,刻意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言语,进而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把嘴巴附到苦无的耳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与之窃窃私语道,“小和尚,先不要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当务之急,是先拿回你的熔寂才是啊。”
苦无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眼眸隐隐闪烁,顿觉脊骨发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随即便是沉默不语、一言不发了。
紧接着,瑞霜眉头紧锁,摆着一张臭脸,猛地拍了拍桌子,发出“啪”的一阵清脆声响,进而理直气壮地怒斥道:“你先别说你无不无辜,你平日里坑蒙拐骗就算是触犯了城中律法!若你真有悔过之心,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周不通稍稍低头,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瞥,下意识地跟着他喃喃自语了一遍,几经思量之后,神思恍惚、惴惴不安地问,“二位大侠想我怎么做?”
“带我们去找他!”瑞霜急切地直言不讳道,“只要能拿回我们的佩剑,你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到时候抓穆泽骁去坐牢,你便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这个没问题!”周不通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进而面带微笑,兴致勃勃地说,“只不过这穆泽骁能屠四顾镖局满门,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本领在手。只要二位大侠有把握打得过他,那我周某人自然是义无反顾地领着你们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