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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赵太太已由两个丫鬟搀着进了二门的堂屋。
“秋云,几时了?”赵太太问道。
“回太太,辰时三刻”赵李氏左侧的大丫鬟回道。
“你去外头看看,新姑爷来了吗”这问的是新郎官到了没。
“奴婢刚使人去了,这会子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那你去看看小姐装扮好了没,要是装扮好了,让她早些出来我好瞧瞧”
“哎!奴婢这就去”秋云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其实刚就叫人去过了,不过为人父母,聘妻嫁女心中确实心头忐忑,却也是常理。
没一会子,秋云便扶着穿戴完整的赵平悦进了屋。
赵李氏瞅着眼前这个身着红裙,头戴金冠,面若凝脂,手如柔夷,身姿挺拔的新嫁娘,心里不由得自豪,这是她女儿啊!
她拉着赵平悦的手示意让她坐到另一边的罗汉榻上。
“悦儿,进了江家以后,你务必要好好侍奉公婆,照顾好墨儿,跟你姜姨学着怎么打理内务……
至于女红,我跟你姜姨说了,你想学便学,不想学也罢,都随你。”
赵平悦闻言,顿时眼圈一红,他娘这是想着她呢!
“好悦儿,你这妆才画完,可不能再哭,别哭花了妆,掀盖头的时候吓着你鱼墨弟弟“
赵李氏忙拿帕子替她擦擦眼角的将出未出的泪珠,同她玩笑。
说着,他又扭头看向一旁的大丫鬟“秋云,把那个拿过来吧”
“是“
只见秋云从里屋端出一红布盖着的物事,赵平月还在好奇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就见秋云直接将东西搁到了她母女二人中间的小桌板上。
“悦儿,你掀开看看。”
赵平悦掀开盖着的红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块折叠好的正红色绣着翔凤的锦缎,赵云悦伸手摸了摸这块锦,道了一声“真好看“。
只没敢告诉他娘,她之前偷着进她娘的屋便见过,谁知再见时仍是惊艳。
赵李氏抿了口茶,犹自解释道“这是你祖母的娘,也就是你老太传下来的,听说当初也是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当初你祖母就是披着它嫁给了你祖父,我也披着它嫁给了你爹,眼见你也要披着他嫁给墨儿了”。
赵李氏摸了摸这块锦,似在回忆。
“娘,怎么只有盖头?“
赵李氏没好气的说道“你老太给你祖母,你祖母给我,我又给你,如此三代传下来,能留下个盖头就不错了,你老太也不只一个闺女要出嫁,总不能给了一个不给另一个吧“。
只说到这儿,便不再多说,大婚之日如此议论长辈可是不好,若不是他祖母只她一个女儿,他又只他女儿一个现在要出嫁,说不得这盖头也不定传到谁家。
赵平悦滴溜溜的转着大眼珠子,心里倒是想着:那拿盖头的跟拿衣服的一比,可不就是吃亏了吗。
当然,她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替他祖母有些小小的抱不平。
赵李氏看着她闺女那副样儿,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果然,聪明归聪明,孩子还是小,有什么事儿都摆在脸上,一眼就能瞧出来。
当然,她娘跟她说起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她也好奇过……此事先且不提
这个时候,有丫鬟来报说赵平安的乳娘抱着少爷求见,照理是吩咐让进来。
乳娘抱着孩子进了屋,一脸的焦急,神色慌张。
“本不该来打搅太太小姐,可今日不知怎的,平哥儿一直哭泣不止。太太小姐都知道平哥儿一向是个乖巧的孩子,从不随意哭闹,按理说,奶也喂过了,尿布也换了干净的这会儿就该睡了,可今日确是啼哭不止。奴婢想着平哥儿是不是听说悦姐儿要嫁人了,舍不得悦姐儿亦或是想太太了,就自作主张把孩子带了过来。”
赵平悦听这话倒是稀奇。
“娘,让我抱抱弟弟“赵平悦伸手要抱。
乳娘看了看赵李氏得到示意之后,才敢把裹着襁褓的孩子递给赵平悦,就这样也时刻盯着,不敢放松片刻,生怕赵平悦年纪小力气不足,摔了孩子。
赵李氏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两个孩子承欢膝下,享受着属于她的最后时光。
只因她家人丁单薄,故所有的宾客都在一门外由管家和吴嬷嬷接待,酒席也交由自家酒楼料理,倒是省了不少事。
等到巳时,姜家人敲锣打鼓的也都到了,赵李氏由人扶着往外走,经一门,过一园可算撑到了大门口,沿途各路宾客,相熟的人家,与他家有过往来的商贩老板都恭迎着给她道喜。
她家在鹤溪县没有表亲,而赵平安还小,也不能背着他姐进轿,所以她这个当娘的少不得要送她出门。
而对于旁人来说,婚礼仪制尽管跟以往有些不同,但都抵不过这对新婚的新人是两个孩子来的惊讶。
两个几岁的娃娃都能成亲了,再出点什么别的事他们都不觉得稀奇,人的心理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等出了门,就见一个眉清目秀身着喜服的小少年口中呼着“姨姨“躬身给她行礼,赵李氏受了一拜后连忙叫他起身。
小少年抬起头,朝她高兴的笑起来,他生的一双狭长的杏眼,一笑起来两弯长长的睫毛似乎要盖住整个眼睛。
往下看,他脖子上戴着穿长命锁的金项圈,腰间坠着白玉雕的双鱼玉佩,一身大红喜服衬得整张肉嘟嘟的小脸白里透红,使人忍不住要上前捏两把。
这便是姜家姜鱼墨了。
行完礼的姜鱼墨走到赵李氏跟前。
她本想摸摸他的头,奈何刚这大段路走过来身上实在没多少力气,只得把半抬的手放下。
姜鱼墨倒是眼尖得很,像是知道她要干嘛,直接捧起赵李氏的手放他头上。
“姨姨,你摸。“放心大胆的摸,总归他娘平日里也爱摸他脑袋,摸一摸也不会少块肉。
赵李氏见这孩子的举动登时觉得好笑,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起码这孩子眼力见儿是真的不错。
“墨儿又高了“
“嗯嗯,比去年重了好几斤呢”
如此又是一番寒暄……
赵李氏又看了眼陪着姜鱼墨过来的另一个少年,这少年明显比姜鱼墨高出大半个头,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一袭淡蓝衣衫,似一株劲竹,透着生人勿近的清冷。
“这是二房的鱼林吧!“赵李氏猜测道,毕竟他们姜家只鱼林和鱼墨这两个男孩。
少年躬身行礼“晚辈姜鱼林拜见赵太太“
赵李氏点了点头示意他起身。在她看来,姜家这两个孩子都是个好的,从前她只跟大房相熟,往来的也多,只听过二房这孩子一直在后院用功读书,准备以后走科考这条路,所以不曾见过也算正常。
一番寒暄过后,到了司仪的主场,只见司仪清了清嗓子,念道:
“高卷珠帘挂玉钩,香车宝马到门头。花红利市多多赏,富贵荣华过百秋。”
接下来便是由司仪张罗着整个仪典,似晒嫁妆,进轿门这些事宜。至于过五关斩六将拦新郎入门的风俗更是直接省略。
不省略能怎么办?她家在这儿又没什么亲戚,谁拦着?靠赵平安这个小不点儿吗?
不过晒嫁妆的时候倒是出现了一点儿小插曲。
因着赵李氏给赵平悦陪嫁了五个县里的商铺,三间城里宅子。其中有一间还是在鹿鸣郡主城边儿上,还有姚村的一座山头儿和一个庄子,六套金银玉石头面,100亩地,家具若干,布匹若干,以及一些用得上的杂物,似木盆宫桶这些物什,还有二百两银子的现银。
嫁妆是女儿家立足之本,她必得准备足了够她闺女过活一辈子的嫁妆。她自家的一半家产,再加上姜家给的聘礼她一并给女儿添上。简单来说,别人家闺女有的她家平悦要有,别人家没有的她也会尽最大努力给她。
在场出席婚礼的宾客听到司仪唱的这些嫁妆都不自觉咽了咽嘴里的唾沫,一个个都傻了眼。
路人甲:“嫁女儿这么陪嫁妆的,他赵家怕是咱鹤溪县独一份儿了吧!”
有个富商接着回“咱这以后嫁女儿可麻烦了,老赵媳妇儿直接把咱们县的嫁妆提了个层次“。
路人乙:“乖乖,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路人丙拿胳膊肘杵了杵路人乙的腰:“憨熊,怕不是吃醉了酒,你见谁家卖女儿倒给钱!”
“……“好吧,他是憨熊了。
等赵平悦被姜鱼墨用一根代表着结发夫妻的红绸子领上了轿,大队调转车马的方向准备赶往姜家,赵李氏接过丫鬟递来的一碗清水和一碗五色米泼了出去。
泼水自是代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泼米则是希望闺女在别家事事有成,有吃有穿,而五色纯粹是想讨个好彩头,五谷丰登。
赵李氏口中念叨着“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这是她出嫁时她娘曾跟她说过的。
看着车马一骑绝尘,赵李氏心底悬着的那根弦算是松了下来,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门内走,边走边看向眼前这群人,迈进门槛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心血一阵翻涌。
“关…门“她捂着嘴嘶吼道,血再一次顺着指缝往外流……
两个门房尚未反应过来,时刻关注着夫人动态的吴嬷嬷倒是率先跑过来,急匆匆的关上了门。
新娘子,出门子,赶明儿生个胖小子。
无心之人只顾着说笑,谈论这场足以议论半个月的婚仪,有心之人又看到了多少就不可考了。
而这一切,年仅月余的赵平安都看入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