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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珠珠一直记得很清楚:
黄昏,山坡上,远远看到他的第一眼,即便只是背影,已足以让珠珠腹内翻腾作呕——此人应是个胎生物,身上没有甲壳;有毛发,却不均匀,只在头顶上覆有黑毛,短短的,很是瘆人;有四条腿,却偏偏直立行走,两条前腿就那么耷拉着。
珠珠虽觉得恶心,倒不至于害怕,毕竟,论体型,四吨重、九米长、周身覆有重甲的她,可比这个仅有一米八三的小活物大太多了。出于好奇,她轻轻走近了些,拉长的影子落于那个丑陋活物身前的地面上。
活物被珠珠的影子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
于是,冷不防地,珠珠看到了他的脸,只见他脸上竟也有黑毛,条形,长在眼睛上方。
“好恶心!”珠珠心里一颤,捂住嘴,忍住吐的冲动。
而小活物见到珠珠后,居然也捂住了嘴,很反胃的样子,另一只手拿出一枚黑色的小东西对准了珠珠。
珠珠怕再不走就真要吐了,再也顾不上好奇心,绕过小活物,迈着修长优雅的八条腿回了家。
“爹爹,刚才在路上,我看到一个小活物,没有壳,很丑,弄得我现在还反胃呢。”珠珠一回家就跟父亲说起此事,然后把那小活物的样貌大小细细描述了一遍。
珠珠爹严肃道:“趁天没黑,快领我去看看。如果实在丑陋,我趁早一脚踢死他了事,免得入了夜潜入谁家吓坏小孩子。”
“嗯!”珠珠点点头,带着父亲出了门。
两人走到半路便遭遇了那只活物。
中年人就算见多识广,乍一见也不由大吃一惊:“你说的对,珠珠,这货是真的丑!定是低级胎生动物生下的怪胎,还好发现得早,我现在就去了结了它。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见那小活物弱小无壳,中年人不再蹑脚蹑脚,大摇大摆朝他走去。
小活物发觉响动,立刻又拿出那个小小的黑色武器对准了他。
男子稍做目测,估计自己甲壳比那小武器厚三倍,便仍是毫不畏惧朝小活物走去。
“砰砰砰!!”
三声闷响之后,珠珠爹掉头就跑,同时对女儿大吼:“快跑!珠珠!”
“爹爹,你没事吧?!”
“没大碍,快,快回去报告村长!”
父女俩光速撤退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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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夜,村长得知此事,连夜召集全村百姓,商讨如何应对。最后大家一致决定,绕着村子点起一簇一簇的篝火,把那小活物吓得有多远滚多远。
火簇很快逐一燃起。
熊熊大火照亮了一方夜空,很快也照亮了不速之客的脸,和他手里举着的那件曾经伤过珠珠爹的武器。
小活物看到村民,露出憨憨的欣慰笑容,向村民们致谢:“多谢你们为我点燃篝火,有心了,不然这黑灯瞎火的还真找不来呢。”
珠珠并不是用耳朵听到了这句话,而是在心里直接接收到的,甚至能感知到对方并不是在阴阳怪气,而是充满真诚的在感激。她心中对此十分迷惑不解,朝左右一看,只见众人都跟自己一样的迷惑表情。
村长也是一愣,很快回过神,大怒下令:“赶他走!”
一时间群情激愤,众人挥舞着脚,准备上前攻击。不过大家只是做出攻击姿态,并没有谁敢真的上前,因为珠珠爹刚才已告知了大家那件黑色武器的威力。
村民们都在观望,不知所措,又“听”到小活物“说话”了:“请不要伤害我,我来自地球,也是智慧生命,只是长得对于你们来说不好接受,因为我是内骨骼生物,骨头在肉里长着;你们是外骨骼生物,支撑物在皮肉之外,也就是所谓甲壳。我们虽然在形体审美上有鸿沟,但我绝无恶意,反而是怀着非常友好的态度前来,想在这里进行短期探险和采风,不会多做停留。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我也绝不会伤你们任何人一根汗毛,哦你们没有汗毛……我绝不会伤害任何人一寸甲壳。请相信我。”
说的同时,他一直做出微笑的表情,在村民眼里,虽仍是丑的,却倒也可以从中领会到示好的意思。
村民见他并无恶意,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
珠珠爹凑到村长身边:“村长,这人能把想说的话直接送入咱们意识里,定是妖孽。还是赶他走吧!”
村长点点头,对活物道:“此处天大地大,你随便浪,但别在我们泥泉村浪。你不是能得很么,京城是你更好的选择……”
“对不起……”小活物“回复”道,“我听不懂你们的话,我这个意念传输器对于非胎生智慧生物只能单向使用,也就是说,只能单向传输我的意念给你们,无法把你们的传给我。”
众人听到意念传输器的概念,一片哗然:“莫非不是妖法,真是外头来的什么智慧生命?”
村长只好用肢体语言轰他走。
活物十分欣喜,急忙用意念传输器回应道:“多谢容留,那我就暂时在这村里找个地方搭帐篷住下了。”
村长听到,一脸无奈,村民也烦得抓耳挠腮,忽然听到活物又补充说:“采风结束,我定有重礼回报大家!”
一听说还有大礼,珠珠爹急忙撺掇村长:“外来智慧生命的大礼,得有多厉害。说不定是能自己动的织机,或者能自己转的井轱辘。”
此时小活物又再次示好:“感谢各位的热情,那么我来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张君游,性别男,日落前曾误伤一位村民,现在想向他道个歉,只是认不出是哪位。”
“是我是我。”珠珠爹赶紧站了出来,露出宽宏大量的一笑,“没事,不打不相识,你你你……你那个啥,就住我家吧,叫我家女娃教你说人话。我家女娃可是这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
“……啊?”珠珠在人群中听到,一愣。
珠珠爹说完,一脸期待地等张君游点头,却见张君游脸上只是迷茫和尴尬。
“哦,对了,你听不懂人话,只能单向交流,哈!”中年人尴尬地自讪了两句,走到张君游面前,一伸腿,把他架到自己背上,就开始往自家驼。
珠珠反应过来,急忙拨开人群,跟上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