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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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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良言也听见外面有吹口哨的声音,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沙包,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才装作捡沙包的样子。

    “咦?门怎么没关,”陆良文有些奇怪,一进门又看见陆良言在自己屋里,皱眉不悦道,“虎子,你跑我屋里做什么?”。

    陆良言捡起沙包,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陆良文,“大哥你回来啦,我刚才敲了半天门没人应,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刚才表妹不小心把沙包从窗户那儿丢进来,我是来捡沙包的。”随手指了指敞开的窗户,说罢又一脸懊恼道,“哎呀,表妹肯定等急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大哥啦。”

    一切合情合理,陆良文看着陆良言的背影,又看了看敞开的窗户,一脸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嘟囔道,“奇怪,我刚才走又忘记关窗户了?”下次一定要关好,要是自己那几本话本被人瞧见就完了。

    陆良言心情好,王四捧着肚子笑道,“你刚才那一招还挺厉害!我都差点信了。”

    陆良言一手掂着沙包,一手转着花绳,“这都是小意思,而且我大哥又不聪明,骗他最简单了。”

    王四神秘兮兮道,“我看不止如此,悄悄告诉你,你大哥房间里偷偷藏了几本话本,虽然我不认识字,但我看见上面有图画!一个男子和一个姑娘……”

    陆良言忍不住提醒他道,“你现在是鬼,不用这么小声,没人听得见你说话。”

    王四尴尬道,“呃……一时忘记了。我先回家啦,明天再来找你玩!”说罢一溜烟飘走了。

    陆良言失笑摇了摇头,慢悠悠的晃到顾慧身边,“表妹看我拿了什么!沙包和花绳,你想玩哪个?”

    “不玩,表哥你怎么拿东西拿这么久,这个兔子太难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弄。”顾慧不高兴的撅着嘴巴。

    “我这不是一时忘记沙包丢哪了么,别不高兴嘛,兔子我再慢慢教你。”陆良言连忙笑嘻嘻的赔不是。

    等她终于学会编兔子了,顾慧开心的手舞足蹈,又缠着陆良言教她玩花绳。

    花绳画格子打梭子,这些都是王家村最近一两年时兴的小游戏,而小游戏的创始人正是陆良言。

    主要是陆良言闲的长毛,精神世界和物质基础都得不到满足,又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漫山遍野的四处撒野,只能搞些不需要上窜下跳的小游戏找人陪她打发时间。

    这也是陆良言虽然是个病秧子,却在村里受孩子们欢迎的缘故。

    仲秋一过白天渐渐变短,不觉太阳已经慢慢西沉,陆兰芳和陆兰芝告别家人准备返程,两家各自驾着牛车踏着夕阳的余晖归家。

    晚饭后,老王氏给孩子们发了胡饼,也就是月饼。几个大人们吃着五仁馅的,陆秋姐妹三也一人得了半块。

    陆良文和陆良川兄弟一人半块枣泥,半块五仁,而陆良言却得了一整块枣泥馅的,看着小巧又精致,在这里应该属于精贵的糕点,估计又是陆兰芝送来的。

    陆良川眼馋,嘟囔了句,“阿奶偏心!”奢望着老王氏能改变主意多给他半块。

    老王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偏心咋了,偏心也没少你吃的。统共就四块,能给你吃你就该烧高香!你要是不想吃把这半块也还我!”

    “我不!”陆良川生怕半块也没了,一口塞进嘴里三两下下了肚,看的老王氏直心疼,“哎呦!真是糟践!好东西都喂了狗,你吃出啥味了?”

    陆良川砸吧砸吧嘴回味,摇头道,“不知道……”

    陆良言咯咯直笑,大方的将自己的胡饼一掰三份,先给了老王氏一份,又给陆良川一份。

    陆良川喜滋滋的接了,老王氏白了他一眼,“可别学那下流样,好东西要细嚼慢咽,别待会儿又不知道啥味儿。”又将那一小块塞进陆良言手里道,“就你个实心眼,拢共这么一小块东西,还要分与这个分给那个,你自个儿留着吃,阿奶这儿还有呢。”

    “我今天吃了好多好东西,到现在还不饿,阿奶今天吃的少,多吃点身体好。”陆良言倚在老王氏身旁卖乖道。

    老王氏今天肚子不舒服饭用的少,没想到一大家子只有孙子注意到,平日里她常哄她多吃点身体好,如今孙子反过来哄她。当下感动的稀里哗啦,搂着陆良言乖啊心啊,好不亲热,接了那一小块胡饼,吃在嘴里,暖在心里。

    一旁的小王氏见陆良言在那儿讨巧卖乖,恨恨的瞪了眼自家两个没用的木疙瘩,又见祖孙俩好不腻歪,呕的恨不得用眼刀子戳死陆良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四便飘了进来,喊道,“快起来,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准备作战的吗?”

    陆良言揉了揉眼,打着哈欠嘟囔道,“起了起了,你当和做鬼一样不用睡觉不会困吗?”

    王四撇嘴道,“有好处就有坏处啊,我也想做个人!”

    陆良言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等哪天我爹和叔叔们要去林子里,我让我爹帮你找找,不过你还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王四一喜,“知道知道,自己死在哪里还能不知道吗,肉没了,骨头渣子就在那熊瞎子窝那儿。”说着又有些失落道,“哎,算了,你还是不要叫你爹过去的好,太危险了。”

    陆良言想想也是,又道,“要不然哪天你带路,我去给你捡,我就找熊瞎子不在的时候去,最好它能离窝远一点,方便咱们逃跑!”

    王四摇头,“不行,你跑得太慢更危险,我不能让你为了我一个死人去涉险。”

    陆良言穿戴整齐,“那好吧,咱们再等等,说不定哪天熊瞎子自己死掉了呢。”说着端着盆子跑到灶房里打热水。

    李氏一见她这么早起来,惊讶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陆良言顶着一头乱草似的头发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怎么能赖床呢,时机稍纵即逝,我得牢牢把握这期待已久的机会!”

    李氏见她神神叨叨,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多问,接过木盆给她打了点热水,又替她把乱糟糟的头发梳好。

    陆良言蓄势待发,站在灶房门口看向陆良文的房门,此行势在必得。

    王四时不时跑过去看,摇头道,“你大哥睡得跟死猪一样。”

    此时陆显德和陆金年父子二人正在院子里结渔网。

    陆良言点了点头,早在心里盘算好了,知道陆良文惯会装模作样,今日家里可没有亲戚来,他定然不敢赖床不起,待会儿肯定要早起做早课。

    而她等的就是他做早课,感觉耳边像是环绕着进行曲,闹得心里有些不大平静。陆良言深吸了口气,努力绷住不让自己太过激动。

    跑到两人身边静下心看两人结网,过几日他们要去大河里抓鱼,每年王家村家家户户都会如此。

    陆显德和陆金年见她早起,笑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陆良言笑嘻嘻道,“睡饱了就起来啦,我又不是小猪。”

    三人说了会儿话,王四趴她耳边道,“你大哥起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陆良文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一见他出来,陆良言便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慢吞吞的在院子里晃悠,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直到陆良文洗漱完毕回了房,这才一边玩一边走,不知不觉就挪到了陆良文房间的窗户外的空地上。

    陆良言还准备了道具——蚂蚱,看上去她像是在玩蚂蚱,实则蹲在地上竖着耳朵听陆良文读书。

    果然,陆良文在读《孟子》卷三,公孙丑篇。

    陆良文读过一遍后,合上书本在窗前摇头晃脑的背着。

    王四紧张的围着陆良言打转,嘴里念念有词道,“你没问题吧,能背出来吗?会不会忘了?”

    屋里背了一小节便开始磕磕巴巴,陆良文皱着眉一脸沉思,“斯有不忍人之……”之了半天没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