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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傻,真的。”
“我当时为什么不逃跑呢?”
“还愚蠢的凑上去跟他打招呼。”
“我真傻,真的。”
身陷囹圄的菲奥娜坐在冰凉且阴湿的地牢里,斜倚着墙面,脑子里不断地响起这样的声音。
她眼见着那个身手不凡的男人,打败了亚托克斯,恐怖的暗裔剑魔夺路而逃。在这个时刻,她居然欣喜的靠了过去,试图向贾克斯伸出橄榄枝!
“勇士,我是劳伦特.菲奥娜,德玛西亚顾命大臣——我们能聊聊吗?”
听听,多么愚蠢的开场白。
然后她就被那个男人随手撂倒——接着带来了这里。
哀伤之门。
德玛西亚的屈辱之地。
响亮的脚步声在地牢外部的廊道里响起,穿着宽阔衣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劳伦特.菲奥娜。”
“我听说过你。”
头发黑白相间的男人此时已经恢复了勃勃生机。他的目光如电,像是要哗啦啦的打进他所注视之人的心底。
“你在多恩霍尔德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菲奥娜扬起了她高傲的下巴:“我只恨我没法杀了你,弑君者。”
“斯维因就好,女士。”链条解开,大门洞开。这个看似羸弱的男人如山如岳一般伫立在大牢门口,俯视着地上的劳伦特家族,笑容沉静。
“我很高兴——这样的画面,是贾克斯先生口中正确的命运。”
“那起码说明了,我在你面前,一直是胜者,对吗??”
…
探路的斥候带回了劳伦特家族亲卫全军覆没的消息。
乡野间也渐渐响起了‘血肉怪物,提着巨剑扫荡村镇’的传闻。缇娅娜在瓦尔迪斯城,曾经的德瓦家族豪宅之中端坐,眉头拧成了一座山峰。
“那个怪物没有攻破哀伤之门,反而朝着我们来了???”
她的手指用力的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的松解自己紧绷的头皮。
“菲奥娜不知所踪——但愿她还活着。”
背负巨剑的盖伦,也已经是一副被风霜雨雪,洗去了天真的坚毅面庞。他站在缇娅娜的身侧,轻轻道:
“即使失去劳伦特家,我们依然强大,姑妈。”
他的语气坚定,仿佛海边直面巨浪的礁石:
“拉克珊娜的魔法越来越厉害了,她一个人就能为加里奥完成充能。”
“奎因的伤势正在慢慢好转。”
“我们在等待您的命令。”
作为无畏先锋当仁不让的领袖,盖伦胸前的徽章正在熠熠生辉。
这群近些时日饱经战火,且不断尝到失败滋味的德玛西亚人,就是需要像他这样类似礁石一样永不言败,永不退却的精神,才能咬紧牙关,从如今的困境当中走出来。
看着越发成熟稳重的侄子,缇娅娜欣慰的点了点头:
“是的。”
“我们依然强大。”
她扶着桌子的边缘,站了起来。
“皇帝陛下的钟声没能呼唤来神灵的庇佑——”
“永远的朋友,班德尔人离开了德玛西亚的怀抱——”
“皇都沦陷。”
“皇子出走。”
她一个一个将德玛西亚的现状罗列在眼前,拳头愈攥愈紧,眼睛愈说愈亮。
“但德玛西亚人——”
“永不言败!”
类似母兽护子发出的咆哮,响彻德瓦家的府邸。随即便是另一个令人振奋的声音:
“元帅大人,说得好哇!”
两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进了德瓦家的大厅——来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德玛西亚士兵的阻拦。原本持剑警戒的盖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有万种表情攀附上来:欣慰,高兴,夹杂一些愤怒,和一些失望。
他像被施了咒一样,愣愣的站在原地,被来人一把搂在了怀里。
甲胄撞击到一起,发出了哗啦啦的金铁声。
“我回来了。”
“兄弟。”
脸上蓄满了胡须的嘉文,小声的在盖伦耳边道。
“很高兴看到你们平安无事,维斯塞罗。【1】”
缇娅娜道:
“我收到了你们的传讯,但我不知道你们会来得这么快。”
赵信点头道:
“好久不见,缇娅娜元帅。”
这个永远保持着清冷表情的用枪高手,眼中居然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流泻出来。
天知道他在海的对岸,那片神秘的土地遇到了些什么事情。
“我带来了援军。”赵信说:
“这一次,我们会把凛冬之爪彻底赶出皇城——德玛西亚——”
其余三位战士,听到这个熟悉的口号,忍不住齐齐接声道:“武运必张!”
…
哀伤之门。
厄运小姐的巨大浮空船,发出了嗡鸣声。
不少诺克萨斯的士兵抬头仰望着那艘巨物,口中啧啧称奇:
“它靠啥飞起来的呢?”
“据说跟那个怪物一样——靠人命呢。”
“别再提那件事了,你想死吗?”
“咱们还是来说说女船长和大人的事吧——”
“嘿嘿嘿嘿。”
香艳的小故事果然是分散人们注意力不二的法宝。至于那场血腥的牺牲,恐怖的献祭,虽然暂时被压制住,无人提及,但终有一日,它会像冰山一样浮出水面,撞碎些什么。
鱼叉手派克站在船舷上,向下俯瞰。空中剧烈的罡风吹得他左摇右晃,难以立定。
“就这么走了吗,莎拉小姐!”
他扯着嗓子嚷嚷道:
“这也太便宜他了!——我们死了一船的兄弟!”
浮空船上的水手,大多是些新鲜的面孔——在那场献祭中,只有莎拉和派克幸运的活了下来。斯维因补给了他们大量的钱银和新鲜血液,经过简短的培训之后,成为了浮空船掌舵的班底。
鱼叉手派克,荣升大副。
一头火红长发,生性泼辣的莎拉.福琼也学着派克的样子,站上了船舷。巨大的船身在半空中漂浮得非常稳定,但是居高临下,人类总是或多或少的会产生一些不适感。
她试着大声嚷嚷些什么,因为罡风太过剧烈的缘故,派克并没有听清楚。只看她嘴唇动完之后,向着自己扬了扬手,做了个出发的手势。
就这么走了吗?
鱼叉手派克眯着眼睛,想到了斯维因与莎拉一同走进房间的那一晚。
那一晚,他翻来覆去了半宿都没能睡着。
“走了也好。”
派克低声喃喃道:
“屠宰码头才是我们的地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