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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蚀魂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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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势恶化的飞快。

    几分钟之前,黑潮还在街巷里蠕动。

    几分钟之后,它已然来到了人群的脚边。

    熟悉大海的人都知道,潮水的涨跌只在数个呼吸之间,如同股市【划掉】。

    此刻的蚀魂雾,便是涨潮的大海。

    那些不幸死在行尸手里,和那些没把自己头颅打烂的自尽者,摇摇晃晃的,在黑雾之中苏醒了过来,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普朗克一刀砍去某具行尸的脑袋之后,一头撞进了人堆之中。

    “都把你们的鸟嘴闭上!”

    “跟着我向南面冲——!”

    曾经的黑帆海盗之王,如今的半人半鬼幽魂,在人群中嘶声大喝。一些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的海盗选择了向他靠拢。格雷福斯与崔斯特对望一眼,微微颔首,也悄无声息的朝着他靠了过去。

    普朗克随黑雾一路远来——也许能知道它的缺口在哪里。

    “往南面去!胡子女士的神庙在那里!”

    毫无新意的提议。

    人群中传来了沉郁的咒骂声——但他们的脚步却依然诚实。

    “嘿!普朗克,我以为你能有点什么新鲜玩意儿——”格雷福斯随手甩出一枚烟雾弹,遮蔽了尸群的视线,而后便是一枪爆头,鲜血四溅。

    “结果——你也怕这个狗屎的雾气,是吗?”

    “老子可不怕什么黑雾——老子踩着它来的!”

    普朗克吹响了一个尖锐的呼哨。原本坐视他挣扎不休的锤石,面色忽然阴森了起来。典狱长的口中咒骂道:

    “你怎么敢!?”

    锤石手中的灯笼突然冒起了炽烈的鬼火,群尸昂首,惨叫四起,缕缕幽魂从死去的尸体中渗了出来。

    包括半人半鬼的普朗克!

    他发出了剧烈的惨叫声,惨白的幽魂体魄像是被人肆意泼洒在画布上的油画颜料一般,在漆黑的夜幕里,在比尔吉沃特的空气当中,扭曲成了难以名状的模样。

    那盏可怖的灯笼,居然要活生生的将他的灵体撕裂,塞进笼中,作为鬼火燃烧的燃料。

    破风声响。

    一艘庞然巨物撞碎了数个比尔吉沃特风格塔楼的屋顶,赶来救主!

    半空中传来了女人的咒骂声,还有男人的兴奋喊声:

    “我他妈的就不该和你在一个队伍!黑鬼!”

    “哈呀!洛克法万岁!”

    先是一道强光射来,而后才是诸多声响落地。倏忽而至的强光,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射穿了十余名行尸的身体!

    三个躲在塔楼里等待机会的人,被鬼船冥渊,撞出了身形!

    “跟紧我——这样才不会被黑雾腐蚀!”

    卢锡安手握大枪,周身泛起细密的光点。透亮的光点与缥缈的黑雾绞杀到一起,仿佛不死不休的仇人——另外两个家伙听了他的招呼,即使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紧紧的跟了上去。

    奥拉夫舍不得的是战斗,而莎拉.福琼咬牙切齿的缘故,却是那个正在惨叫的海盗之王。

    “我说过——他是我的死仇!我不可能救他!我要杀了他!”

    女海盗的枪已然掏在了手中,只消轻轻一扣扳机,海盗之王就得迎来脑袋开花的局面!

    “我的建议是——放下枪,美丽的小姐。”

    崔斯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枪管与普朗克的中间——受过普朗克恩惠的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漫不经心。他手中夹着一张明黄色的扑克,眼神犀利如刀:“如果你不想死在黑雾里的话。”

    正在几个人僵持不下的当口,魂锁典狱长的目光已经投向了忽生意外的此处。他欣喜的叫嚷道:“喔——老朋友,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是忍不住思念的苦楚,来找她了吗!?”

    这个狡诈阴险的狱卒,对于人性弱点的洞察,实在太过深邃。他深深地知道,要说出怎样的话语,才能刺激到眼前看似冷静,正在大杀特杀的‘光明哨兵’。

    “嘣!”

    一枪劈碎了拦路行尸的卢锡安咬牙喝道:

    “先突围!”

    他的两把手枪,与寻常枪支不同——那是传承自他父亲,乌利亚斯的圣器。二者能够自行凝聚圣光,灭杀亡灵;枪口喷射圣光,且能将‘光’为作武器,远程做子弹,近战作短剑;可攻可守,可进可退。

    劈碎一词,毫无错漏。

    奥拉夫信马由缰的剁烂了几个拦路虎后,嚷嚷道:

    “太弱了!来点强的!”

    僵持不下的女海盗和老赌客,在数个呼吸之间达成了短暂的默契——先行突围,再作打算。

    却看那边,冥渊号撞碎了数个塔楼之后,生生的在普朗克的头顶悬停了下来,远远看去,却像是行在黑雾上的孤高王者,引得无数亡灵,昂首长啸,仿佛跪拜。

    一股莫测的力量从冥渊的身体里传递出来,抵消了灯笼的巨大吸力——得了家传宝船护佑,免了魂灯拉扯的普朗克,突然福至心灵,大喊道:

    “钩锁!我需要一个钩锁!”

    行在海上的海盗们哪里还会缺这样的家伙什——登时便有一个海盗丢出了自己赖以成名的飞索,牢牢地挂在了冥渊号的船舷上!

    “我先,你后!”

    这个海盗一眼看穿了普朗克的打算,三下五除二便攀上了钩锁,朝着身体下方的普朗克大喊道。

    “快!快!”

    正当所有的海盗都以为看到了生路时,锤石那条带着灵性的钩锁,也仿佛飞蛇一般,朝着冥渊号探了过来。

    镰状的锁刃像切豆腐一样切进了海盗的身体,锁链泛起一阵青光。海盗的尸身笔直的落了下去,摔在地上,摔出了一地污血。只看他眼神翻白,身子摔烂,眼见是不活了。

    “你们怎么会天真到这个地步?”

    锤石戏谑的声音响起:

    “觉得自己能在我面前逃脱??”

    “有那么多的灵魂,可以享用。”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贪婪又阴险:

    “调味料都上足了。”

    “可以开始烘烤了。”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甚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