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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娢的出现让陈念娢的好心情顷刻间消失了大半。
陈念娢本能地想转身,可温娢却已经看到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面前，惊喜道：“念念,你也来这里逛街吗？”
“……”
陈念娢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理她，可温娢都站在她眼前了，她也做不到对她视若无睹。她淡淡地应了声：“嗯。”
“那可真巧，我也来逛街。”温娢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谢亦瑶,“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陈念娢又嗯了声。
她连一个字也没有多说，显然是并不想把谢亦瑶介绍给温娢认识。
谢亦瑶看出来了,也知道站在对面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的母亲。温娢对陈念娢做的那些事情，别人或许不知道,可谢亦瑶却是清楚的。
既然陈念娢都不愿意认这个母亲，那么作为她的朋友，谢亦瑶自然也是站在陈念娢这边的。
于是在温娢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故意挪开了视线,假装没看到。
同时受到了两个人的冷落,温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她对陈念娢有愧,没办法说她,可连陈念娢的朋友都这么不给她的面子,她忍不住道：“念念，你这个朋友，怎么……”
温娢没有往下说。
可凭陈念娢对她的了解,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
你这个朋友怎么那么没有礼貌,见到长辈连招呼都不打。
诸如此类的话。
陈念娢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而她确实也笑了出声。
陈念娢看向温娢,嘴角扬起几分轻蔑的弧度：“不知道温女士今天是想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的朋友？”
“……”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温娢堵得哑口无言。
尤其是温女士这三个字,她每一次喊,都是在提醒温娢过去都对她做了些什么。温娢看着她，心情十分复杂：“念念，你就不能，喊我一声‘妈妈’吗？”
“很抱歉。”陈念娢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能。”
“……”
温娢的心情一瞬间跌进了谷底。
“温女士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走了。”陈念娢不想再和她周旋，朝谢亦瑶使了个眼色，“祝您购物愉快。”
“……”
说完，两个人从温娢的身边绕过。
在离温娢几步远的地方，还有一位打扮得很得体的中年妇人，是和温娢一起来的。
陈念娢并不认识她，但知道这位妇人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注意着她们的动向。走到她前面的时候，出于礼貌，陈念娢还是停下来朝她点了点头，才继续往前走。
女人有些惊讶陈念娢对自己的态度。
她看得出来，陈念娢并不喜欢她的母亲，甚至可以说是连一点面子也不给。可对她这个陌生人，却愿意放慢脚步打招呼，哪怕只是简单地点了个头。
眼看着陈念娢越走越远，温娢这才回到妇人的身边：“不好意思宋夫人，让您看笑话了。”
殷玉芬回神，孙家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听了温娢的话，她温婉一笑：“孙夫人的女儿可真漂亮，我看着还有几分眼熟，不知道令媛是什么时候回的京市？”
“上个月。”温娢有心要讨好殷玉芬，靠近几步说，“这孩子回来之前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都怪我，这些年让她一个人在国外也没好好管教，由着她的性子变成了现在这样。”
说完，温娢叹了口气。
殷玉芬没有接话，她回头看了一眼陈念娢离开的方向。
她并不觉得陈念娢的性子有什么不好的，相反，她很欣赏她这种果决的性格。
当初孙家的继女忽然退学失踪，殷玉芬多少有点耳闻。作为外人，她不了解内情，无法评价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
如今陈念娢回国，听温娢话里的意思，她明知道自己的女儿身在国外却一直没有把她接回来，也难怪陈念娢都不肯喊她一声“妈妈”。
想到这里，殷玉芬收回视线：“孙夫人，今天就逛到这里吧。”
温娢一愣：“怎么？”
殷玉芬和温娢今天能逛到一起实属偶遇，临时结伴。现在殷玉芬没有了逛街的心情，自然也不打算再和她虚与委蛇。
“我有点累了。”殷玉芬朝她点了点头，“孙夫人，再见。”
“……”
温娢还没来得及挽留，殷玉芬已经转身离开了。
-
因为遇到了温娢，陈念娢和谢亦瑶也不打算在这个商场继续逗留下去。两个人乘电梯直奔地下车库，到了没人的地方，谢亦瑶才拽了拽陈念娢的衣服。
陈念娢停下来，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解地问：“怎么了？”
谢亦瑶有点纠结，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陈念娢。
刚才和陈念娢一起经过另外一位妇人身边的时候，她只觉得那位妇人有点儿眼熟，可是一下子没想起来她是谁。
直至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顿时反应了过来。
过了几秒，谢亦瑶才开口：“念念，你还记得刚刚和你妈妈一起逛街的那个女人吗？”
陈念娢看她的眼神更加奇怪，这么短的时间，她肯定没那么快忘记。陈念娢点点头：“记得，你认识她吗？”
“不是。”谢亦瑶神秘兮兮地说，“但我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
“在我说之前，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
陈念娢原本对那位妇人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但是现在被谢亦瑶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好奇了。她忍不住问：“她是谁呀？”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谢亦瑶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她应该，就是宋彦池的妈妈。”
“……”
宋彦池的妈妈。
当谢亦瑶说出这六个字的时候，陈念娢的眼前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开。这六个字分开来她每个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她突然有点儿懵。
好半天，陈念娢才反应过来，唇动了动：“你说什么？”
“……”谢亦瑶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姐妹，我不是故意不提醒你的，但是刚才那会儿，我是真的没想起来。”
“不是。”陈念娢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我不要听这个，你把你前面说的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谢亦瑶瞥她一眼，看她这么不淡定，心里莫名就不纠结了。
她听话地重复：“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宋彦池的妈妈。”
“……”
一直到上车，陈念娢还是有点儿转不过弯来。
她可是一点准备也没有，怎么就突然遇到了宋彦池的妈妈呢？而更让她疑惑的是，温娢和宋彦池妈妈的关系居然好到了一起逛街的程度？
如果不是谢亦瑶告诉她，她真的以为和温娢一起的那个人是她在来京市以后认识的朋友，根本不会考虑她还有其他的身份。
车子开在路上，陈念娢拿出手机。
陈念娢：【我刚才遇到你的妈妈了。】
陈念娢：【但是我好像没有给她留下好的印象。】
给宋彦池发完这两条消息，陈念娢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如果刚才的那位妇人就是宋彦池的妈妈，那她估计她和温娢的对话也被对方听得清清楚楚。她和宋彦池还没在一起，就有可能因此被棒打鸳鸯。
陈念娢心里苦。
……
收到她消息的时候，宋彦池刚开完一个会，正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打开她的留言，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宋彦池突然停下来，把手里的文件往贺一航怀里一塞，转身打开了旁边露台的门。
贺一航看到他开始打电话了，尽职地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接近。
很快，电话接通。
宋彦池比陈念娢更懵，直接问：“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只是开个会，他妈就和他还没追到的女人见面了？
陈念娢听他发问，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听完后，宋彦池抚额：“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妈和你妈关系好，你今天当着我妈的面对你妈这个态度，她会不喜欢你？”
“……”
宋彦池说的差不多就是陈念娢想的那个意思，她看着窗外，轻声说：“差不多吧，我没想到她们会一起逛街。”
“我知道了。”
在宋彦池的印象里，殷玉芬和温娢平时接触到的人就不是同一层面的，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尽管他也奇怪为什么她们两个人会一起逛街，不过以他对殷玉芬的了解，陈念娢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
“我妈她没你想得那么恐怖。”惊讶过后，宋彦池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但你如果不放心的话，我等会儿打个电话替你问问。”
一听他要打电话，陈念娢连忙制止：“别别别，这有什么好问的，你别问！”
因为着急，她的语气里罕见地多了几分娇羞。
正在开车的谢亦瑶没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不问？”宋彦池也听出来了，笑着说，“既然你那么担心，不如就让我直接问清楚。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
“什么？”
“早死早超生。”
“……”
这一刻，陈念娢无比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刚才是脑袋一热，现在仔细想想，她和宋彦池还什么关系都没有，自己就把这种担心告诉他，岂不是在变相地暗示他什么？
陈念娢很想直接挂电话。
却在这个时候，宋彦池敛了笑，在电话里喊了她一声：“念念。”
“……”
陈念娢没吭声。
宋氏总裁办的楼层很高，宋彦池站在围栏旁，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从她出现在他公司的那一天起，他心里就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有的时候即使和她面对面说着话，他也会觉得现在的一切是个梦境。
等哪一天他醒了，梦境消失，她还是会再次从他的生命里溜走。
然而她今天的反应，却如同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让他不再觉得这只是个梦，他真实地感觉到她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并且不会再走。
所以，他决定顺从本心。
“念念。”
隔着手机，宋彦池又喊了她一遍，声音里毫不掩饰地透着缱绻，“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