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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宋彦池陪陈念娢去取了礼服。
宋彦池想得挺好，她取礼服的时候总得试一下，那他也正好可以先睹为快。谁知道到了店里才发现,店员已经把礼服给打包好了。
陈念娢只是打开看了一眼，就把礼服收了起来。
宋彦池有些失望，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提醒道：“你不试一下合不合身？”
陈念娢看他一眼,摇头说：“不用了，上次来的时候我已经试过了,挺合身的。”
“……”宋彦池噢了一声，算是回应。
走出店门的时候,陈念娢悄悄放慢脚步，瞅了他一眼，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她怎么会不知道宋彦池在想什么,但她也想在他面前留点儿神秘感。现在就给他看了,到时候就没有惊喜了。
宋彦池走了两步见人丢了,回头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问道：“在想什么？”
陈念娢指了指他身后的那块地方,顺势就说：“我那天就是在这里,遇到了你的妈妈。”
宋彦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问：“你对她有什么想法？”
陈念娢不解地看着他。
宋彦池补充：“除了那天你和我说过的以外。”
“……”
陈念娢还是没弄明白宋彦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看他问得那么认真,她也不好敷衍了事。于是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对他妈妈的印象,想了想说：“很优雅的一位夫人,举止得体,落落大方,眼神让人觉得很舒服。”
话落,宋彦池低笑：“你上次好像还挺怕她的，怎么现在给我一种你反倒是很喜欢她的感觉？”
这些话要是被殷玉芬听到，估计会高兴地跳起来。
事实上也就只有和她亲近的人才知道，殷玉芬所谓的端庄贤惠全都是在外人面前的表现。在家里，被两个男人宠了几十年，怎么可能一点脾气也没有。
“……”陈念娢安静了一瞬，而后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这个就事论事……”
宋彦池只说了半句就没往下说。
算了，现在和她说这么多也没有用，等她将来和他妈见面了，自然会知道他妈是怎样的人。
陈念娢歪头，等着他往下讲。
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有说下去的意思，忍不住追问：“你怎么不说了？”
“不说了。”宋彦池往回两步走到她身边，“忘了告诉你，孙柠慧的生日宴，我妈也打算过去露个脸。”
陈念娢愣了一下：“你妈妈也要去吗？”
“她本来没打算去的。”宋彦池看着她说，“但是知道你要去以后，就改变主意了。”
“……”
因为他这个话，陈念娢不由想到了那天晚上听到的那条语音。
他的妈妈，口口声声喊她儿媳妇。
想到这里，陈念娢垂下眼，脸颊发烫：“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嗯？”宋彦池说，“别紧张，我妈只是想见见你，没别的意思。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不用担心会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她这个人——”
宋彦池顿了下，笑着说，“最爱看热闹了。”
“……”
-
虽然从宋彦池那里得知殷玉芬也要参加孙柠慧生日宴的事情，但是陈念娢并没有因此改变主意。孙柠慧生日的前一天，她联系了叶笙歌的律师，把自己手上的那份请柬给了他。
孙柠慧的生日宴在“鼎盛”最大的宴会厅进行，几个月前，孙家人就在这里订了位置。京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孙家的请柬，至于有多少人会参加，就不得而知了。
当天，孙柠慧穿了一件价值不菲的定制版晚礼服。据说是孙荣轩给她从法国找来的设计师亲自设计的，为了她这套礼服，来来回回飞了好多次。
礼服是洁白的抹胸蓬蓬裙的款式，露出了纤瘦的肩膀和傲人的双峰。孙柠慧站在宴会厅门口，头戴着闪闪发亮的钻石皇冠，像个公主。
离晚宴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孙荣轩站到她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确定宋彦池会来吗？”
孙柠慧点了下头：“贺一航说他一个星期前就把今晚的时间空下来了，他也收了我的请柬，不会不来的。”
“万一他是有其他事情呢。”孙荣轩皱了皱眉，他对孙氏的几个合作方说宋彦池今晚会来，话已经放出去了，要是人不来，他的脸可就丢大了，“都已经这个点了，你再打个电话问问他吧。”
“哥，彦池哥那么忙，就别催他了。”孙柠慧咬了咬唇，不是她不肯打电话，而是她心里也没底。她看着入口的方向，不知道是在安慰孙荣轩还是在安慰她自己，“不是还有半个小时么，我们再等等吧。”
孙荣轩看她一眼，脸色不太好地点了点头：“行吧。”
……
离宴会开始还有十分钟，大部分的宾客都到了。
剩下的，不是那些来不了的，就是压根就不打算来的。
宋彦池没到，陈念娢也没来。
看到温娢从一群贵太太中脱身，孙柠慧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妈，姐姐什么时候来呀？”
“别着急。”温娢朝她笑笑，“念念给我发消息了，她在来的路上了，就是有点堵车，可能得晚几分钟到。”
“那就好。”孙柠慧笑着说，“妈，还是您厉害，能把姐姐叫来。姐姐虽然不肯回家，可到底也是您亲生的，她怎么可能不听您的话呢。”
温娢被她这句话说得十分舒坦，也跟着笑：“那是的。”
孙柠慧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不变，眼底的笑意却渐渐冷下来。
陈念娢要来了才好，她不是很喜欢宋彦池吗，她今天就是要让她亲眼看着她喜欢的人是怎么亲口答应娶她的。
而且她和哥哥已经商量好了，等她的婚事订下来，也当场给陈念娢订一个。对象他们都找好了，赵家小儿子，今天也来了现场。
听说已经三十了，因为精神有点问题，至今没有人肯嫁给他。
不过人长得不错，配他们孙家的继女倒是绰绰有余。到时候不管陈念娢愿不愿意，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她但凡敢说出一个拒绝的字眼，赵家也不是吃素的，以后她就别想在京市混了。
想到这里，孙柠慧眼底的笑意又渐渐回来了。
她可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姐姐快点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宴会开始还有一分钟的时候，电梯门打开。
一身黑色的西装的宋彦池率先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他，孙柠慧眼睛一亮：“彦池哥。”
她提起裙摆，本能地朝宋彦池的方向跑过去，却发现他出来后并没有朝自己的方向看，而是转过身，朝电梯里伸手：“慢一点，别踩到裙子。”
“……”
孙柠慧停下来。
待看到里面走出来的人以后，她脸上的笑容的蓦地僵住。
陈念娢从电梯里走出来，看着宋彦池的手，犹豫片刻，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刚才下车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脚下有一级台阶，不小心踩空了，差点绊倒。宋彦池看到以后，就一直嫌她的裙摆太长，走路不方便。
“你别那么紧张，我刚才真的是不小心的。”陈念娢叹了口气，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在宋彦池的眼里有点儿像个残疾人，“平地上我不会摔的。”
宋彦池牵住她手：“让你把手给我就给我，哪儿那么多废话。”
“……”
“早知道你的裙子那么长，”宋彦池低头看了一眼她拖在地上的裙边，慢条斯理地说，“我就应该让人给你改短了。”
“……”
陈念娢有点生气，忍了忍，没忍住：“宋彦池，你不夸我也就算了，你还有没有审美观了？”
这条裙子，最好看的刺绣部分都在裙摆上，把裙摆改短了，她还穿这个干什么？陈念娢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发现他不仅没有惊喜，甚至还各种挑刺。
“我夸不夸你，和改不改这条裙子是两回事。”宋彦池看着她说，“不能因为你穿什么都好看，就穿这种容易发生危险的裙子。”
“……”
前面半句话说得陈念娢有点想骂人，可当他后半句话讲完，陈念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看了宋彦池一眼，最后还是决定不跟他聊这个话题了。
陈念娢收回视线，刚打算往宴会厅的方向走，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个人站在那里。
她转头，对上孙柠慧快要喷火的目光。
陈念娢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仿佛猜到了什么，她勾了勾唇：“在等我吗？”
“……”
话落，宋彦池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猝不及防撞进了男人的眸子里，孙柠慧还没来得及收起眼底的愤怒。慌忙之中，她垂下眼眸，手指紧紧地捏着裙子，力气大到连指甲都泛白了。
过了几秒，她才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姐姐，彦池哥，你们来啦。”
说完，她的眼神落在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刚才的那些对话她都听到了，明知道彦池哥是怕姐姐摔倒才会搀她的，可这个动作在她的眼里却依然刺眼。
她跟着彦池哥那么多年，他都没有主动牵过她的手。
注意到她的眼神，陈念娢也跟着看了一眼。
宋彦池没注意到孙柠慧在看什么，他的关注点都在陈念娢身上。看到她看他的手，以为她要把手抽走，稍稍用了几分力。
察觉到宋彦池的意图，陈念娢无奈地收回目光。
“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这话她是对宋彦池说的。
宋彦池嗯了声。
见两个人都不理她，孙柠慧咬了咬牙：“姐姐，彦池哥，你们怎么会一起来的？”
陈念娢刚好走到她的身边，闻言终于看了她一眼：“我们约好的。”
“……”
约好的。
孙柠慧还以为他们只是刚好在楼下遇到，又或者是陈念娢出门的时候，宋彦池恰巧也出门，两个人就顺路一起来了。
她完全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事先约好了。
这一刻，孙柠慧嫉妒得要发狂。
这是宋彦池第一次来参加她的生日宴，居然还和别的女人一起来。她能想象得到，一会儿他们牵着手进去，肯定会引起轰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陈念娢吸引。
明明今天是她的生日宴，她才是今晚的主角，为什么风头要被陈念娢抢了去？
孙柠慧不甘心。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陈念娢和宋彦池走进宴会厅后，不出片刻，就有人前赴后继地朝他们走来。
很快就把二人团团围住。
“宋总，没想到您也会来这里。”
“听说宋总和孙小姐的关系很好，以前我还不信，今天看来是真的了。”
“宋总的女伴看着有点儿眼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
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说个不停，很明显都是冲着宋彦池来的。陈念娢一个也不认识，干脆站在他身边装哑巴，把问题全都抛给了宋彦池。
从进宴会厅开始，她已经“被迫”挽住了他的手臂。
宋彦池也不是每个人的问题都会回答，在外人面前，他不苟言笑，只和几个认识的人打了招呼。被问及陈念娢，他的回答也很简单。
“我女伴。”
“姓陈。”
“她刚回国没几天，不是哪家的千金。”
有些人自知搭不上话，又默默地离开了。
他们虽然没能和宋彦池攀上交情，可是能够和他出席同一场宴会，已经足够让他们回去以后和朋友显摆的了。
没多久，围上来的人又一个个散开。
一直没能挤进来的钱时琛终于有机会靠近他们了：“池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今天除了孙家生意上的伙伴，孙柠慧还请了很多高中和大学里的同学。钱时琛和宋彦池走得最近，她也给他送了请柬。
和宋彦池说完话，钱时琛又看向陈念娢：“陈念娢，你今天真漂亮。”
闻言，陈念娢大方地朝他笑了下：“谢谢。”
钱时琛在这儿还有认识的人，和他们聊了几句，就去找别人了。
从头到尾，陈念娢都不见宋彦池有离开的意思，只是陪她一起，在宴会厅里随意地逛着。
陈念娢知道男人参加这种宴会，大多数是为了谈生意的。她看向宋彦池：“如果你有事的话，不用陪我，你去忙你的就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宋彦池狐疑地看她一眼，“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都不会来这里。”
说的好像也是。
陈念娢想到他之前说的话，点点头。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环顾了一周，而后看向不远处摆了甜品的餐桌：“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走吧。”
宋彦池二话不说和她一起过去。
走到一半时，遇到了从门口进来的贺一航。
贺一航朝陈念娢点了点头，然后附在宋彦池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彦池听完，眉心皱了下，但很快被他掩饰起来。他转身，略有些抱歉地看向陈念娢：“念念，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会儿，你自己先吃点东西，我半个小时内就回来。”
尽管陈念娢不清楚他要去做什么，可连贺一航都来了，可见是很要紧的事情。
她点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嗯。”
宋彦池又看了她一眼，才快步和贺一航一起离开。
他走后，陈念娢一个人来到甜品区，夹了一块巧克力蛋糕放在盘子里。没吃几口，就听到身后有几道脚步声。
与此同时，温娢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念念。”
陈念娢一顿，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后，才端着盘子慢吞吞地转身。
除了温娢以外，孙柠慧和孙家父子都来了。
陈念娢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要见这一家人的准备，她的视线淡淡地在孙家父子身上扫过，最后看着温娢：“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