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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大户的小姐,一般至少都会配置两个贴身丫鬟,林黛玉、三春都是如此,就连秦可卿当初都有瑞珠、宝珠,后来贾芸还送了她一个南香。
薛宝钗其实也有两个贴身丫鬟,除了莺儿,还有一个叫文杏。
原着里,文杏这个薛宝钗的贴身丫鬟只出场了两次,薛姨妈对文杏的评价是“文杏又小,道三不着两的”,意思是文杏的年龄比莺儿要小些,而且有些莽撞,说话做事有些不知轻重。
莺儿、文杏的名字都是有讲究的。
莺儿本来叫金莺,文杏即银杏,文杏本来叫银杏,金莺、银杏配成一对。原着里明确写到,由于薛宝钗认为“金莺”这个名字拗口,给改成了“莺儿”。不难想见,“银杏”也是被薛宝钗改成“文杏”的。
为什么薛宝钗要这么改?显然还是因为她的素雅和稳重,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的名中带着金银,这可不雅,而且薛家后来没了官位,不再是官宦人家,即便薛家很有钱,薛宝钗也会在这种事上低调。
根据庆朝的规定,皇子的王妃需要有四个贴身丫鬟,其中两个是王妃过门时自己带来的,还有两个则是内务府送的,除此之外,王妃可以带一个嬷嬷。
于是乎,这次薛宝钗出嫁除了会带莺儿,文杏也一并带上了,这让文杏欢喜不已。文杏虽年龄小,有些莽撞,却也知道自己在薛家不受重视,连薛宝钗都不怎么喜欢用她,因此,文杏本以为薛宝钗嫁给贾芸不会带上她只会带莺儿,现在好了,她也一并带上了,可以去忠武亲王府里见大世面了。
九月二十三的这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是个适合大婚的好日子。
在这个时代,结婚确实很讲究,尤其是贾芸这样的皇子亲王迎娶亲王妃。
《白虎通》里写到:“婚者,谓黄昏时行礼,故曰婚。”庆朝的豪门大户娶亲,新娘一般黄昏后才跟新郎行礼,皇子娶王妃也是这般。另外,根据礼部选定的吉时,薛宝钗今日要到酉时四刻才出阁,也就是到傍晚六点才离开薛府。
饶是如此,今日一大早,薛宝钗就在莺儿、文杏的服侍下起床,开始进入今天嫁夫的流程,整个薛府也都为了这场大婚闹起来了……
……
……
今日一大早,整个忠武亲王府也为了这场大婚闹起来了。
上午,贾芸穿戴着簪缨王帽和亲王蟒袍,进了皇宫,先后拜见了太上皇、皇太后、天治帝、殷皇后,都行了三跪九叩礼,四人也都赏了贾芸不少财物,但也不会很多,主要是个图个喜气吉利。
贾芸紧接着又去了储秀宫,第二次见了端妃青婉,给青婉行了二跪六叩礼,青婉自然也赏了贾芸不少财物,还激动地跟贾芸说了些话。自己喜爱的亲生皇子今日大婚,且又来后宫见自己了,青婉自然激动。
临近傍晚的时候,忠武亲王府去薛府迎亲了。
贾芸不用亲自去薛府迎亲的,但迎亲的队伍是盛大的,有内务府大臣义成亲王率领着二十名内务府的属官,有正三品的护军营参领率领着四十名护军营官兵,迎亲的轿子则是銮仪卫预备的红缎围的八抬彩轿。
薛府这边等待迎亲的阵仗也盛大,有义成亲王的亲王妃率领着八名内务府管领之正妻,担任随侍女官,也有一些太监,平日素雅的薛宝钗,今日则化上了浓妆,穿上了艳丽的礼服,配上她的美貌端庄、矜持稳重,哪怕正在出嫁中,却就已经有了种优雅贵妇的气度。
另外,有九门提督任天啸率领旗下官兵,负责清理自忠武亲王府到薛府的道路。
待到义成亲王和护军营参领一起率领的迎亲队伍来到薛府,酉时四刻的吉时降临,八名太监将八抬彩轿抬进了薛府的堂屋中,随侍女官们服侍着薛宝钗上轿下帘,八抬彩轿随即由八名太监抬出堂屋,有十六人提着灯笼,二十人举着火炬,一起在前方引导,义成亲王率领内务府属官,护军营参领率领护军营官兵,分别在前后导护。
盛大的仪仗队伍,由薛府抵达了忠武亲王府,到了府外,仪仗撤去,八名太监将八抬彩轿抬入了贾芸所住的正殿院落,随侍女官们同行。
贾芸所住的正殿也已经被他亲自取了名称,叫武安殿,王府前殿则被他取名为忠武殿。
八抬彩轿被抬入武安殿院落后,随侍女官们服侍着薛宝钗下轿,然后引导着薛宝钗步入武安殿明间,此时贾芸已经穿着亲王礼服侯在了明间。
紧接着,贾芸和薛宝钗在明间举行了合卺仪式,也就是喝交杯酒,合卺完毕,贾芸和薛宝钗被送入洞房,也就是武安殿的稍间卧房。
这晚,忠武亲王府张灯结彩,设宴宰羊,参加延席的除了有王府亲友、薛府亲友,还有所有今晚不当值的公侯伯及其命妇,以及二品以上在京高官及其命妇。延席的程序则包括了奉茶、奉果、奉酒、奉馔酌酒,期间有伶工乐队奏乐助兴。
……
……
已是夜晚,不用参加延席的贾芸,此时待在武安殿的洞房,房中只剩下了他和薛宝钗二人,其他人都退下了。
房内有一圆桌,桌上有好酒好菜,贾芸坐在桌边,面朝着拔步床,对着坐在床沿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美人微微一笑:“眼下这里没别人了,王妃不必拘束,过来同我吃点酒菜填饱肚子,也好为今夜良宵助助兴。”
那个美人,贾芸确实既熟悉又陌生,熟悉自不必说了,陌生则在于,她今日一改平日的素雅装扮,化着浓妆穿着艳服,而且现在她就已是他的正妻,他对她的称呼不再是曾经的“宝钗姑娘”。
事实上,他和她也好久没见了,上次见面已是大半年前,当时王子腾竟然让薛家对他退亲,他去荣国府梨香院找她,她用一首《上邪》表达了对他的忠贞,他则告诉她:宝钗姑娘,本王要娶你为王妃!
当时他说完这句话便走了,到现在大半年了,他终于又跟她见面说话了,在这个迎娶她为亲王妃的夜晚。
一直低着头的薛宝钗,闻言抬起头来,温婉一笑:“王爷多吃些喝些,臣妾就不用了,同房之前臣妾不得下地的。”
同房之前不得下地,这也是一种礼节,所以薛宝钗今天只吃了两个鸡蛋,连水都没敢多喝,因为不便上厕所。
贾芸笑问:“你今日吃了什么?”
薛宝钗如实说了。
贾芸站起身,拿着酒壶酒杯放到了拔步床内的床头柜上,随即又拿了两个鸡腿,他坐在了薛宝钗身边,将一个鸡腿递给薛宝钗:“给你,吃吧。”
薛宝钗:“……”
贾芸微笑道:“王妃必定是饿了的,吃吧,又没让你下地。”
薛宝钗哭笑不得:“这……如此良宵,臣妾怎好在王爷跟前吃这个?弄脏了手也不妥。”
贾芸道:“待会儿我帮你洗手。”
薛宝钗忙道:“这如何使得,臣妾今儿刚过门怎能让王爷服侍臣妾洗手?”
贾芸道:“你我已是夫妻,就不必过于拘于礼数,王妃,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喜欢被礼数拘泥之人。”
薛宝钗点了点头,从贾芸手中接过鸡腿,随即跟着贾芸一起,一人拿着一个鸡腿啃了起来。
美貌端正、矜持稳重且已贵为亲王妃的薛宝钗,在这个洞房花烛夜,在贾芸这个亲王新郎跟前,竟然展现出了这样的一幕,若是被熟悉她的人见到了,必会感到惊奇。而她愿意这么做,除了在于贾芸这位大王爷亲自开口的,也在于她对他的了解和喜欢。
贾芸啃了几口鸡腿后,拿起一个酒杯斟上酒递给了薛宝钗,薛宝钗没再忸怩,这次直接接了酒杯,贾芸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对薛宝钗举起酒杯:“王妃,我们碰个杯?”
薛宝钗嫣然一笑,跟他碰了杯,两人一干而尽。
两人就这样吃着鸡腿喝着酒,也没怎么聊天,待到两人各自啃完一个鸡腿,贾芸又斟了两杯茶,跟薛宝钗各自喝了一杯。
伴随着贾芸的一声招呼,守在洞房外的香菱、莺儿一起走了进来,这俩分别是贾芸、薛宝钗的大丫鬟,莺儿也是薛宝钗陪嫁过来的通房丫头。
香菱今日心情甚好,薛宝钗以前可是她的主子,她也很喜欢薛宝钗,跟莺儿也亲近,如今可好了,她和薛宝钗、莺儿又成一家人了。
“打些热水来,本王和王妃要洗手。”贾芸吩咐了一句。
香菱、莺儿忙不迭打来了热水,只是,薛宝钗没有真让贾芸帮她洗,而是让莺儿帮她洗的,香菱则帮贾芸洗的,薛宝钗也没忘漱口。
两个丫鬟离开后,贾芸将薛宝钗抱入怀中,也没说什么甜言蜜语,千言万语尽在不言的拥抱中,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贾芸柔声道:“王妃,我们睡吧。”
薛宝钗含羞点头。
鸳鸯被里成双夜,芙蓉帐暖度春宵,今夜脂正浓,粉正香,只是苦了香菱、莺儿,夜间又进了两次洞房,替两人洗浴。
……
……
薛宝钗也受苦了,尽管身子不适,翌日一大早还是跟着贾芸一起起床,在丫鬟们的服侍下,两人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早饭。
随即,贾芸穿戴着簪缨王帽和亲王蟒袍,薛宝钗也穿上了已经准备好的亲王妃朝服,两人一起进了皇宫,依次拜见了太上皇、皇太后、天治帝、殷皇后,贾芸依然行的是三跪九叩礼,薛宝钗行的是六肃三跪三拜礼。
虽说这还是薛宝钗第一次进宫,更是第一次见四位大贵人,但薛宝钗也没有过于紧张,更没有失礼。
紧接着,贾芸、薛宝钗又一起拜见了端妃青婉,贾芸行的是二跪六叩礼,薛宝钗行的是四肃二跪二拜礼。
期间,薛宝钗也被几位贵人赏了不少喜气吉利的财物。
今日贾芸、薛宝钗被允许在储秀宫待较长时间,甚至允许跟青婉一起共进午餐,于是,青婉此次可以畅快地跟贾芸说话了,也跟薛宝钗说了不少话。
对于薛宝钗的美貌端庄、矜持稳重,青婉感到满意,薛宝钗则被青婉的年轻美貌惊艳到了,心里觉得青婉不像是贾芸的母妃,倒像是贾芸的姐姐,觉得三十多岁的青婉,容貌将尤氏、王熙凤都比下去了,就连她都被比下去了。
中午在储秀宫吃完午饭,贾芸、薛宝钗便一起离开皇宫,回到了忠武亲王府,两人第一时间去养恩堂拜见了卜五娘。
“王爷,可否由我带着王妃去暖阁单独说几句话?”卜五娘对贾芸笑问。
贾芸笑道:“太夫人不必如此麻烦了,我离开便是。”
说完贾芸便起身离开了养恩堂。
贾芸是忠武亲王府的当家人,现在已经娶了亲王妃,卜五娘便不能再称为太太,而是该称太夫人了,因为薛宝钗是这座王府的太太了。袭人、紫娟、晴雯则都从房里人变成了庶妃,庶妃不用册封也没有冠服。
贾芸离开后,卜五娘将堂内其他人都屏退,然后拉着薛宝钗的手道:“王妃,你来之前,这王府内宫一直由我管着,可你是知道的,我本不是王爷的亲娘,如今我还能住在这座王府,继续做着诰命的太太,就是天大的福气了,你既然来了,以后这内宫便该由你管着了,这才名正言顺。”
薛宝钗忙道:“太夫人,此事如何使得?我年龄尚小又初来乍到,怎能担得起如此大任?又岂敢从太夫人手中接管这份大任?”
卜五娘笑道:“此事我意已决,王妃不用推辞了,我是了解你的,你虽年龄不大,却是个稳重的,也是个见过世面的,我寻思着,由你管着内宫,应该比我管着要强得多。”
薛宝钗继续推辞,见推辞不过才点了点头,虽说心中难免有种成就感,却也感到了压力,刚嫁过来做亲王妃就要管起王府内宫,这份“工作”的强度,可比王熙凤的荣国府内宅总经理还要大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