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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烟点头,自己寻了个还算得上干燥的地方坐了,抬头又对上那女人的盈盈双目。
“你……”
她不卑不亢的和云若烟对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我叫月西楼。”
哈?
云若烟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了前几天到自己那儿去登门拜访的月西楼,这两人明显身高体型不同,这言谈举止这是两个人啊。
怎么?
她像是看出来了云若烟的狐疑,迟疑了一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解释道,“我才是真正的月西楼,那个是假的,也不是花魁之女,她是假的,彻头彻尾的假的。”
云若烟几乎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真的了。
看来这所有的谜团和故事都埋在这男人口中了,想要查清楚这事情真相再找出来这所谓的到底的真正天女与否。
都得听他们的故事了。
“你们说吧。”云若烟挑了挑眉也是淡定了,“我听着。”
男人被月西楼扶着起身,披上了外衣。
他呼吸急促,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上气不接下气而一命呜呼,云若烟也察觉到他这遍体鳞伤的身体里似乎还有毒素入侵。
已沉珂难治。
他说:“我叫刘瑜侃,我就和你说之后的事吧。”
这个故事也是围着温敛而展开的。
温敛太不幸却也太幸运。
她这仓皇流离的一生虽然是没记住多少人也没能让多少人记住,可唯独有一个人,从头到尾,甚至过了这许多年后依然记得她,且记得清清楚楚。
这就够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如果能被人记住,哪怕是只被一个人刻骨铭心的记住,那也是什么都值了。
温敛失忆了。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毕竟温敛一直守着这摇摇欲坠的家已经很久了,很多年了温敛一直都是一个人的。别人都说家里没个男人是不行的,没了男人就塌了天,所以在赵三没回来的时候,温敛可以另外的再找一个。
毕竟很多人都说了赵三可能变心了或者死了。
他们说不过是进京赶考,却有这么多年都没回来,那肯定的是要么攀附了权贵或者是死了。
但是温敛都不信。
另外女人怎么了?如果温敛非要撑起一个家的话,谁也不能对温敛如何,但是天公不作美,温敛只记得温敛似乎在去了这王城回来后,回来就失忆了。
全都不记得了。
好嘛。
刘瑜侃倒是很乐意。毕竟在老家的时候他一直在追求温敛,以前的那个和他总是吵架吵的不可开交面红耳赤的温敛,如今把所有前尘往事全部都忘记了,不记得温敛一直执拗着的所谓情爱,也不记得她自己曾经执拗的这许多年的光阴,变得格外乖巧,软萌软萌的像是个小孩子。
即便是去街市上卖她自己绣的花,回来的时候被他拦住,温敛也只会很无辜的看着他,听他一本正经的忽悠还叫了他哥哥。
小流氓会不开心吗?
不
会,刘瑜侃自然开心的不行,可是笑够了看着温敛坐在私塾门前的黯然的不知道想起来谁而伤情落寞的身影,心里又觉得不是很舒服。
要问原因?
那当然是温敛为什么不给他说就单枪匹马的去了王城啊!温敛一走走的是简单容易,这一路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他却日日提心吊胆过了整整两年。
刘瑜侃越想越觉得自己心里不是滋味,二话不说,回家里他就准备了鬼面具和夜行衣要扮鬼去吓吓温敛。
温敛怕鬼。
可是她怕鬼也会特别坚强的撑起这整个家而不动摇。
哼。
那又怎么样?反正他是个小流氓,每天做的坏事也算不得少,偷鸡摸狗的事都做过了,还怕这个?
至于原因——谁还不会生气了是怎样?
翻了墙,他已经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温敛屋外,阴风阵阵红绫翻滚,檐下还有温敛挂着的六角铜铃,有泠泠的杏花香拂了经年的寒落在他唇边,迷失在月色中。
刘瑜侃推开门,披散着头发,叼着带血的猪舌头东倒西歪的走进去,这么一看还真的是和鬼很像:“温敛,我死的好惨啊,你快来给我陪葬……”
可能是他扮相太丑,再加上温敛就是胆小的不行。温敛果真被吓得花容失色。她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一个劲儿的哭,刘瑜侃见他哭了心里暗爽,结果下一秒就听到温敛在喊,“呜呜,有鬼,阿郎,阿郎你在哪儿啊……”
刘瑜侃愣在原地。
温敛失忆了。
可他看到鬼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喊阿郎。
温敛被吓出了病,第二天就开始发迷迷糊糊高烧。这她所做的私塾自然是不用去上了,小西楼被气的牙痒痒,到刘瑜侃门口骂了好一顿,没等到正主出来解释就气冲冲的回去了,当即就在自家门口放了一个牌子——
刘瑜侃和鬼禁止入内。
刘瑜侃:“……”
他看着自己用好容易省下的钱买的温敛最爱吃的街头桂花糕,心里也明白这肯定是送不进去了。
小西楼也是历害,七岁的年纪不过,虽然瘦弱的像五岁小女孩,不过这骂街的功夫却是谁也比不过。
这一村的人只要是欺辱过温敛的,哪个没被骂过?
刘瑜侃还是心里五味杂陈。
破庙里。
自家跟班正翻阅着书籍,虽然他家里也是个穷光蛋,但是谁都想多读书然后考取个功名飞黄腾达的不是?
他看见自家老大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就知道他吃了闭门羹,立刻殷勤的冲过去帮自己老大擦了擦凳子腾出空位问:“老大,你这么失魂落魄的,难道是被拦了?”
听到肯定的答案后,跟班无奈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温敛吧,她经此一难已不是昔日的温敛,更何况如今赵三负了她,她也失忆了谁也记不得了,老大你就算再没人欺辱了,也不能再欺负她了啊。更何况,温敛虽然心善,可她毕竟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和老大你再嬉笑怒骂回到过去了。老大你也不傻,虽然书没读多少,但是也不应该不清楚这个道理,又何必没日没夜都要往她那里钻?”
“温敛……”刘瑜侃咬着牙,恨恨的道,“谁往哪里钻了!就是看看那个她死了没有的
。老子我看上谁都不会看上她!”
嗯,看上谁都不会看上她温敛。
更何况还是负了他一番真心和十几年光阴的温敛!
他咬牙切齿,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憎恨感,“我这辈子真的是恨死她了,要是没有她,没有她……她不是遇人不淑,她是没长眼睛,才会把一颗心埋在了那爱慕虚荣的赵三身上无法自拔!”
跟班仔细的揣摩着“遇人不淑”四个字,也感觉用的贴切。
不过,啧。
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刘瑜侃就对了。
跟从也不敢反驳他,只能是以一幅过来人的模样,啧了声:“那老大你喜欢过去的温敛还是现在的温敛?”
“当然是现在的!现在的温敛低眉顺耳还叫温敛哥哥,软萌顺眼的不得了!”
跟班故意的后知后觉道:“原来老大你还是喜欢温敛啊。”
刘瑜侃磨拳擦掌中恨恨咬牙:“当然,不过那又怎么样,我都追求了她多少年了,她不一直没有反应吗?我以为她不过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谁知道她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就是个木头!对这种情啊爱啊的根本一窍不通!”
跟班嗅了嗅,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醋味。
刘瑜侃感觉自己可能是病了。
他也不忙着去打家劫舍了,也不忙着去各处收保护费了,闲暇时提笔就想写温敛的名字。
他平生没读过书。
就会写自己的名字和温敛的名字和一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字,比如一二三。他也不知道他一个大大的文盲是怎么能把刘瑜侃和温敛这五个这么复杂的字是怎么写出来的。
写的潦草的撕了,工整的也被他故意涂花了撕了,不多时外面就扔了一地的废纸。
跟班心疼的不得了,他透过这废纸就能窥探到,这个月的伙食费将会被克扣的只剩下白粥可以喝的场景。
哎。
他想推门进去阻止却被不远处缓缓而来的小西楼给拦住了,小西楼无辜的眨着眼睛,“叔叔?”
跟班挑眉看着她,神色上终于染了些许的欣喜若狂,他半跪下来揉了揉小西楼的头发:“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呀。”
“我娘亲做了一些吃的,我们吃不完了,娘亲让我给你们送来……”
果然。
她手里正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些杂面馒头。
跟班五味杂陈:“温敛,真的太好了。”
他又问:“对了,你娘亲的高烧肯定退了啊?”
“嗯,身体正在调养。”
那就好。
提着东西小跟班刚要大快朵颐,本来嘛,这几天他的伙食已经被克扣的几乎什么都吃不上了,他当然要好好改改伙食。
结果……
自己还没来得及吃,门直接被人给撞开了,刘瑜侃一脸阴鸷的盯着他的手……嗯?小跟班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手,然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手中捏着的东西上……
“额,老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