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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学大成殿内,几名国子学的助教正监督着杜构杜荷等人跪在大殿之中思过。
但即便是如此,杜构这几个二货却也是互相偷偷用眼神交流着。
一想到今日无法去平康坊,他们便忍不住扭头怒视跪在一旁的十来个同样身穿国子学青衿服的年轻士子。
显然,这些年轻士子就是与他们发生矛盾,差点打起来的世家子弟。
杜构他们的怒视,换来的自然也是世家弟子们同样仇视的目光。
若非一旁有国子助教受着,双方说不得又得闹腾起来。
这时孔颖达推开了大成殿殿门,走了进来。
几位国子助教连忙与其见礼:“见过司业。”
孔颖达微微颔首,朝他们吩咐道:“将这些犯错的生徒,都带去杂役院中。”
国子助教不解,但也不敢多问,忙躬身应下:“喏。”
杜构等人听到孔颖达的话,略微有些错愕。
带他们去杂役院做什么?难道是罚他们做杂役干活?那倒是好事!
程处默几人不仅不慌,反而眉头一扬,面露喜色。
在他们看来,干活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被困在这大成殿内跪着思过,憋都憋死个人。
包括那些世家弟子,同样是嘴角上翘。
孔颖达扫了他们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背负双手转身便走。
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端木天弄的那什么禁闭室,到底有没有效果。
领着杜构等人返回杂役院,院内却只有赵弘安在此。
端木天担心他给赵弘安、孔颖达出馊主意坑纨绔们的事被杜构他们知晓,故而出完禁闭室的鬼点子后,?便赶紧开溜了。
留在国子学看热闹,?哪里比得上去平康坊找小姐姐们来得愉快?
赵弘安又对杜构等人好一阵唾沫星子喷射的训诫后,才宣布了对他们的处罚,所有人关入禁闭室一天。
杜构他们这才注意到,杂役院里杂物房似乎有些不同。
但他们也没多想,?并未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戒尺打手掌或者抄写经书之类的惩罚,?被关入这什么禁闭室一天时间,实在是再轻松不过了。
程处默、房遗爱等人还互相挤挤眼睛,?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赵弘安也懒得再与他们废话,?挥挥手,示意仆役将他们分别送入禁闭室。
杜构走进杂物房,?抬眼打量了一番,?微微蹙眉。
这房内没有窗户,甚是昏暗。
而且面积不大的杂物房甚是简陋,黄土地面上除了随意丢了张草席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
杜构正打算扭头让身后的仆役给他送盏油灯来时,?就觉眼前一黑,?身后房门传来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他忍不住低声骂了声娘,?蹲下身子摸索着行到草席旁,?盘腿坐了上去。
杂物房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杜构嘀咕两声,?干脆躺倒,?准备先睡上一觉再说。
但他躺在硌人的草席上,?左翻右翻,却是丝毫睡意也无,?反而觉得四周寂静的吓人。
杜构站起身来,想活动一下,?但在黑暗之中却仿佛失去了平衡感,刚试探着摸索走出两步就摔倒了。
他气得咒骂起来,?最终还是摸到了墙边,靠墙坐了起来。
此时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心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杜构强行闭上眼睛,?却觉得有些头晕,同时胃里开始有上涌反胃的感觉。
身子也觉得越来越沉,浑身无力。
他的呼吸声也不自觉的急促了起来,额头上满是汗水,?后背的青衿服也被汗水浸透了。
黑暗之中,他心里的恐惧感在不断被放大。
也不知在这间杂物房待了多少时间,?但杜构却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他忍不住开始大喊大叫起来,?最后四肢并用,摸索着爬到了木门旁,拼命用拳头砸起门来。
“祭酒!司业!学生错了!学生再也不敢了!快,快放我出去!来人啊!救命啊!”
杜构越喊越凄惨,最后竟然哭了起来,眼泪鼻涕一把把的往下流。
杂役院中,赵弘安与孔颖达并未离去,?而是让仆役搬来了席垫,?送来煎茶的泥路与茶壶,不紧不慢的坐在院中煎起茶来。
之前端木天临走之时告诉他们,?说这群生徒被关入禁闭室,或许撑不到一天时间,说不得有人半个时辰就得哭着喊着求饶。
他这番话,?两个老头自然不信,但看端木天说得笃定,便打算留下来看看情况。
端木天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古人远比后世人更怕黑。
除了迷信怕鬼外,怕黑也是人类自古遗传下来的基因,再加上古代对身处的世界所知尚浅,所以对于未知的恐惧更甚。
古代军队行军打仗,首先要防备的就是夜间营啸。
在高度精神压力下,或许某个士卒因为做了噩梦,忽然起身大叫或者发狂,便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从而导致整个军营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自相残杀起来。
士卒尚且如此,端木天就不信杜构他们这些纨绔们能在小黑屋内坚持很久。
果然,两个老头一壶茶尚未煎好,耳中便听见有人便开始用力拍打房门,?并有呼喊声传出。
孔颖达不禁眉头一挑,奇道:“弘安兄,难道真被九如说中了?这些混账小子被关进这什么禁闭室,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人受不了了?”
赵弘安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也同样不解:“关那禁闭室当真如此可怕?这群纨绔子弟,可是戒尺打断了都没叫出声过的。”
两个老头默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头继续摆弄面前几案上的茶具。
既然端木天给的法子有效,那便好好收拾收拾这群混蛋,不让他们吃够苦头,赵弘安和孔颖达绝不会放他们出来。
被关在小黑屋中的纨绔子弟们,感到恐惧开始高声呼救求饶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赵弘安根本不为所动,端起茶盏,小酌一口,心情却是甚好。
孔颖达耳中听着纨绔子弟们的叫喊声,同样心情愉悦。
不过他还略有些担心:“弘安兄,那些混账小子们叫的甚是凄惨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赵弘安摇摇头,笑道:“能出什么事?那些杂物房老夫都亲自查验过,里面除了一张草席空无一物。”
他又指了指守在那些禁闭室门前的仆役:“这不都有人盯着吗?不会有事的。只是这效果倒是出乎老夫意料啊,早知道那些混账小子怕黑,老夫早把他们关起来了!”
他顿了顿又贼笑道:“何况这是九如出的主意,要真有什么不妥,那也是九如的问题嘛。”
孔颖达愣了下,旋即抚掌大笑道:“弘安兄言之有理,哈哈,来,来,饮胜!”
两个无良老头对视一笑,举起茶盏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端木天可不知道自己“做了好事”,还被两个老头“无耻陷害”,否则铁定得骂娘。
他出了国子学,汇合了薛万彻与谢叔方后,驱马进了平康坊。
刚入南曲,端木天便愣住了,眼前的场景,似乎画风有些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