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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徐神医来说,给任何人下毒他都有胆量干,唯独对李豫的爱女华阳公主下毒他不敢干,这可不是诛灭九族那样简单的事情。
徐神医家里还有老母亲和妻儿,他不想被诛灭九族,挫骨扬灰。
所以当李高才和张顺把配好的毒药丹顶红交给他的时候,他心里忐忑不安,举棋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
徐神医拿着李高才和张顺递给他的那瓶子毒药,反复再三考虑,就是下不了决心,不敢往华阳公主茶杯里面放。
李高才和张顺离开之前,曾经特意嘱咐徐神医,千万要在这几天下毒,万一要是华阳公主病好了,想要下毒就难上加难。
李高才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徐神医,此事你如果干好了,程公公和李太傅会让你当宰相,如果你干不好,你家里人,包括你的老母亲,全家人都要跟着你遭殃,懂吗?”
李高才的话言犹在耳,他分明实在威胁徐神医,放出的话已经很恶毒,如果徐神医不能毒杀华阳公主,他也会被程元振悄悄弄死。
李高才和张顺还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背后的李太傅和程公公两个人,他们权倾朝野,做事又心狠手辣,是皇上李豫哪里的大红人,招惹他们等于找死。
但是徐神医也很清楚,招惹程公公和李太傅是死路一条,但是招惹皇上就有好吗?一旦计谋败露,他徐神医有十条命都难以招架。
皇上李豫看起来温顺谦卑,但是事关他女儿华阳公主和独孤皇后的事情,他可是翻脸不认人,处死他徐神医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徐神医左思右想,不下毒毒杀华阳公主李冰儿,他只有死路一条,下药毒杀华阳公主,万一要是让皇上知道,他也是死路一条。
反正他没有活路,迟早会被李高才和张顺害死。
徐神医越想越麻烦,一个人睡不着,只好起床,来到小院子里面溜达,他仰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猛然想起:
“反正华阳公主迟早要死,更何况,师爷张顺和李高才给他交给的那瓶毒药类似于睡觉的药水,华阳公主喝下并无痛苦,不如让她喝下去,毫无痛苦舒坦的死去,这样不是少遭罪嘛?”
也好像是暗中有鬼魂催命,徐神医刚想到这里,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来到后院子找徐神医,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说道:
“徐大夫,大事不好了,公主又开始疼痛难忍,大喊您去给她看病,皇上也来了,您赶紧去瞧瞧吧。”
华阳公主的病情徐神医了如指掌,他知道此女活不过这个月底,所以与其看着她受痛苦,不如早些了断她的性命,还可以换取李少刚的信任和提拔。
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自己何苦不敢做呢?
想到这里,徐神医急忙对来找他的小太监说道:
“你赶紧回去,对皇上说我马上就到!让他们稍等即可。”
小太监匆匆忙忙赶去汇报,徐神医这才抽身来到自己屋内,打开装有毒药的那个箱子,从里面取出那杯毒药,然后找来另外一个青花瓷瓶子,把毒药装在里面。
装完毒药之后,徐神医拿起青花瓷瓶子,塞好盖子,把瓶子揣进怀里,急急忙忙赶到太医院前院。
等到徐神医揣着毒药来到前院,前院已经哭声一片。
原来,华阳公主忽然病发,醒来之后全身冰凉,就像是一块冰块一般冷冰冰,浑身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大喊大叫。
李豫吓得魂飞魂散,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独孤皇后也闻讯赶来,只是在一旁不停哭泣。
整个场面看起来就像是华阳公主死了一般。
朝中的几个太医束手无策,站在一旁吓得发抖。
李豫亲自给华阳公主熬药,他一边吹火熬药,一边对安慰华阳公主说道:
“冰儿,你不要害怕,我今天去过道观,问过道士,他们说你没有啥事情,还说越是凶险的病情,其实越容易好,所以你千万不要担心。”
华阳公主捏住父亲的手,颤抖着全身说道:
“父皇,我怎么感觉非常冷,我胸口很疼很疼,我感觉自己马上要死,父皇,孩儿不想死,你赶紧找神仙来救救我,救救我!”
看着女儿痛苦的要死要活,李豫只恨自己不是大夫,给自己女儿去除病痛。
李豫眼含热泪,说道:
“冰儿,你不要害怕,懂吗?我已经派人去请徐神医了,只要徐神医一来,他就可以立刻解除你的病痛,明白吗?”
华阳公主点点头,说道:
“徐神医是很厉害,只要给孩儿吃一副药,孩儿就立刻舒服了,父皇,不知道徐神医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来?”
李豫一边给宝贝女儿熬药,一边安慰他说道:
“徐神医就在后院,我已经派人去请,估计他马上要来。”
华阳公主此刻疼痛难忍,实在忍不住,忽然捏住李豫的一只手,一口咬住,狠命的咬着,似乎这样才可以减轻些她的痛苦。
李豫对这个女儿太喜爱,所以虽然疼痛难忍,但是他还是一声不吭。
一旁的太医看着大吃一惊,急忙爬向前说道:
“皇上龙体重要,可千万不要咬伤您啊,皇上。”
李豫忍住剧痛,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冰儿疼痛不止,咬就咬了吧,只要她可以舒服些,咬我吃我都可以,不碍事,不碍事!”
几个太医跪地,偷眼一看,华阳公主拼命咬住她父皇的手指,疼的李豫龇牙咧嘴,但是李豫强忍疼痛不吭声。
太医不敢言语,心里很佩服李豫对女儿的喜爱胜过喜欢所有公主,李豫切实是一位合格的父亲,虽然他未必是一位合格的大唐皇帝。
就在李豫疼的实在受不了的那一刻,徐神医匆匆忙忙赶到。
李豫长出一口气,说道:
“徐大夫,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朕有些招架不住了,你看冰儿把我要成啥了。”
徐神医低头一看,立刻发现,皇上李豫的手指被女儿华阳公主咬住,鲜血淋漓,疼的李豫大汗淋漓。
徐神医大惊失色,但是也不意外,因为徐神医知道,华阳公主此刻病的厉害,她的伤痛和死亡的恐怖,胜过所有人。
徐神医急忙放下药箱,从里面迅速拿出一只黄色的丸药,塞进华阳公主口中,片刻之后,华阳公主忽然牙齿松动,瞬间放开父亲的手指。
大家围上去一看,皇上的三根手指被咬出几道清晰可见的血痕,血流不止。
徐神医赶紧给皇上三根指头上上了些秘方金疮药,之后用纱布包扎起来,然后对皇上说道:
“徐神医来迟,让皇上您受罪,徐神医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李豫急于想给姑娘治病,丝毫不在乎他的伤,着急的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徐大夫,您还是赶紧看看冰儿吧,好吗?”
徐神医点点头,上前略微查看了一番,回头对皇上说道:
“公主这次犯病很急,我估计有麻烦了,如果皇上敢让徐某用一剂猛药,估计公主可续命一个月左右,否则,否则,”
徐神医吞吞吐吐。
皇上李豫着急的问道:
“否则怎么样?”
徐神医摇头说道:
“否则过不了今天的子时三刻!”
啊?!
李豫闻听大惊失色,结结巴巴的说道:
“今天的子时三刻?也即是今天晚上,我的妈呀!徐神医,你这话当成?!”
徐神医使劲点点头,说道:
“皇上,此话属实,其实华阳公主的病早就严重,只是臣为了让您和皇后安心,一直不敢把她的病情告诉你们,现在终于坚持不住,只好直言相告。”
李豫一听气的在地上直打转转,他用手指着徐神医,说道:
“你,你,你怎么敢知情不保呢?现在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们整个大唐就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朕女儿死掉?”
其他太医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跪拜说道:
“皇上,徐神医所言极是,要不是他一种用续命的邪方子给公主治疗,估计公主早就死掉了,真的!”
李豫本来非常生气,一听这些太医这样说,他火气立刻上来,骂道:
“你们这些吃闲饭的王八蛋!平时一个个非常厉害,今天全怎么啦?全部没招了是吗?好好好,也好,既然你们全这样,朕还要你们干啥,全给我砍了!”
皇上本来是吓唬吓唬他们,但是神策军不管这些,一呼而上,把四五个太医绑起来,就要推出门斩首。
徐神医趁机急忙跪地,举着那瓶子药水,说道:
“皇上,此事不怪他们,要怪就怪我吧。”
李豫本来不想杀这些人,忽然看到徐神医手里的那瓶子药水,着急的上前问道:
“徐神医,你这药水果然可以治病?真的可以挽救冰儿的命嘛?”
徐神医知道可以这两个字有多大的分量,只要他说出去,就算是下毒了,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徐神医狠下心来,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趁机下毒,错过这个机会,华阳公主有可能病情转好,那时候他再想下毒,就有可能被人怀疑。
一笔不做二不想,索性干吧!
徐神医想到此处,于是对皇上说道:
“皇上,此药是我师父专门配制的续命之药,只要服用几滴,就可以续命一些时间,可惜我这里药水很少,要不然可以让华阳公主多活一年半载的。”
李豫一听心中立刻燃起一丝希望,他觉得如果这药水真的如徐神医所说那样灵验,何不每次给冰儿喝下些,她不是就不死了嘛?
李豫狠命点点头,说道:
“不管怎么办,只要让冰儿活过来,朕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