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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醒厉声质问,没人回答他,三两下把他推到了叶行洲面前。
祁醒脑中画面还停留在叶行洲扣下扳机的那一幕,枪是假的,那种叫人毛骨悚然的不适感却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竟被这个男人吓得想要转身逃跑,随之而来的便是恼羞成怒。不想输了气势,他瞪向叶行洲:“放开。”
叶行洲没有表态,视线落在祁醒脸上,不动声色地慢慢游移。
祁醒被保镖一左一右地按住肩膀,样子有些狼狈,脸上覆了薄怒,依旧在张牙舞爪、虚张声势,明明滑稽又可笑,但这副表情配上他这张格外出挑的脸,非但不显得违和,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祁醒自己却无知无觉。
叶行洲忽然抬手,掐住了他下颌,指腹在触碰到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
祁醒浑身汗毛起立,叶行洲比他高大半个头,又以这样的姿势拿捏住他,这种被人完全掌控的感觉让他倍感不适。
他试图挣扎但挣不开,咬牙问:“你想做什么?”
叶行洲微眯起眼,渐渐加重了手上力道。
祁醒被他掐得生疼,呼吸有些困难,牙根也在打颤:“放开我!”
“你不该在这里偷看,”叶行洲终于开口,沉喑嗓音里尽是冷意,“好玩吗?”
祁醒骂道:“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人偷看?啊,是怕被我这个外人听到你害死亲爸,送自己大妈进精神病院吧?看不出来啊,叶少原来是这种人,真叫人大开眼界。”
明知道不该继续激怒叶行洲,但他就是这种个性,让他低声下气服软是不可能的,要不是被人按住不能动,他更想跟叶行洲打一架。
叶行洲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被戳穿的恼怒,等祁醒说完了,才漫不经心地说:“那又怎么样?”
这样的反应让祁醒更不痛快,脑子一热,低头狠狠咬上了叶行洲近在咫尺的手。
他咬住的位置恰是叶行洲右手掌的虎口处,泄愤一般咬得又深又重,被保镖攥住头发往后扯也不肯松开,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叶行洲,挑衅意味十足。
而叶行洲除了一开始的蹙眉,连吭都没吭一声,一动不动地冷冷回视他。
嘴里尝到苦涩的血腥味时,祁醒终于受不了皱着眉松开嘴,厌恶“呸”了两口。
这一场对峙,到最后输的那个似乎还是他。
叶行洲的手掌虎口上出现了一圈深红牙印,正在渗血,他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目光重新落向祁醒。
这个冒冒失失的二世祖喘着气呼吸不稳,依旧在瞪人,眼中怒气勃发,唇上也沾了血。这副模样竟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情色旖旎感,像他被人狠狠侵犯蹂躏过一般。
可惜这个场合,和露出这副表情的人,都不合时宜。
叶行洲欣赏着祁醒的神态,眼神晦暗,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放开我。”祁醒再次提出要求,依旧是生硬至极的语气,不肯低头。
叶行洲慢条斯理地抬了抬下巴,让人先把他那位还缩在地上打哆嗦的堂叔拖走,视线落回祁醒脸上,吩咐保镖:“把他扔湖里去。”
祁醒一愣:“你敢!”
叶行洲眼神里的嘲讽意味十足,祁醒被人扣住往水边拖,破口大骂:“你这个神经病、疯子!你敢扔我下水,我变成厉鬼也要回头来找你索命!”
叶行洲淡声提醒他:“我没打算要你的命,给你醒醒脑子而已。”
“我不会游泳!”意识到叶行洲是来真的,祁醒终于慌了,“你把我扔下水里就是要我的命!”
叶行洲不为所动,他的保镖都是老手,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喝几口水而已,死不了人。
“我回去告诉我干爷爷,你那八百万就打水漂了!你不信就试——”
最后一句没来得及说完,祁醒已经被推进了水里,落水的瞬间求生本能促使他拼命挣扎,用力抓住了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近在眼前的叶行洲的裤腿。
叶行洲被一起带进了水里。
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水灌进口鼻,祁醒不断挣扎,死死攥住被他拖下水来的人,不顾一切地缠了上去。
叶行洲不耐皱眉,被死缠着自己的人攥得不断下坠,前所未有的狼狈。他只得扯住对方,钳制住祁醒还在胡乱扑腾的身体,抱着他一起挣出水面,在保镖帮忙下把人拖回了岸上。
冲完澡,祁醒随便裹了条浴袍推开浴室门出来。
叶行洲靠坐在房间沙发里,正在看他的手机,祁醒一眼瞧见,大步上前去抢回:“你有毛病吗?你翻我手机做什么?”
叶行洲抬眼,冷淡告诉他:“你朋友打电话来,说他有事先走了。”
祁醒快速翻了一遍通话记录,确实有一通半分钟前杨开明打来的电话。
刚他被叶行洲保镖扣住时手机掉在了地上,没有锁,什么时候捡回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也不用你接我电话吧?”祁醒没好气,杨开明这个不讲义气的,肯定是听到叶行洲的声音就吓得丢下他先跑了。
叶行洲问:“你偷偷摸摸回来,是想来找林知年?”
“我找不找他关你什么事,你还翻我微信?要脸吗你?”祁醒骂骂咧咧点开微信界面,林知年也在刚刚回复了消息,说他已经走了,不用麻烦。
祁醒“嘁”了声,用力摁黑了手机屏幕。
“借我套衣服,再借辆车给我。”说是借,他脸上连装出来的客气都没有。
先前在湖边是一下被叶行洲唬住了,刚洗澡时他已经想明白了,这个疯子无论是拿模型枪吓唬人,还是扔他进水里又把他捞出来,都只是装腔作势而已,光天化日下真的杀人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叶行洲冷冷盯着他,因为刚才的惊吓,祁醒的脸色还有些发白,显得嘴唇很红,一张一合间吐出那些不好听的话。
他半湿的头发胡乱翘着,正在往下淌水,落到因浴袍半敞而露出的大片白花花的胸膛上。
叶行洲的眸光动了动,视线对上时祁醒忽然发现到这个人摘了眼镜,那双眼睛因而更显冷厉深邃,就这么不带任何情绪地盯着自己,竟莫名让他有种被条毒蛇盯上了的错觉。
明明这个人也洗了澡只穿了件浴袍,甚至平日里打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都散乱垂于额前,周身气势却不减,褪去伪装后反而凸显出他骨子里的狠戾强势,半点不加掩饰。
意识到这一点,祁醒心惊之余更多的是不痛快。
“我说的你听到了没有,借衣服借车给我。”
他忍耐着重复,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至于先前被这个人扔下水的那笔账,以后找机会再算。
叶行洲却说:“我要是不借呢?”
祁醒脸色变了变,强忍住扑上去挠花他的脸的冲动:“你当真想让你那八百万打水漂?”
这句话总算起了点作用,叶行洲似是思索了一下,回答他:“你想说就去说。”
祁醒终于爆了粗口:“你他妈有病吧?你费那么多工夫去跟我干爷爷套近乎,现在又不当回事?”
叶行洲慢悠悠地点了根烟,由着他表演。
祁醒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也知道他这话其实是在吓唬叶行洲。他干爷爷既然肯让这个人去清平园,并且接受了他送的礼,必然是看中了他身上有值得投资的地方,不是自己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叶行洲分明笃定了这点,所以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但叶行洲这副态度,实在太叫人不爽了。
瞧见他手中的香烟燃起,祁醒忍无可忍,俯身凑过去,抢了烟直接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用力捻灭。
抬眼时,却猝不及防撞进了叶行洲盯着他的、幽深沉暗的眼瞳里。
他们之间隔着一张茶几,因为祁醒弯腰向前的动作,目光在寸余之间交汇,近似能感知到彼此的呼吸。
祁醒愣了愣,这次叶行洲先开了口,沉声问:“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祁醒皱了下眉,忽略那一瞬间心里升出的诡异不适感,起身退开,反唇相讥:“我是你们家请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这就是你们叶家的待客之道?”
“婚礼早就结束了,”叶行洲冷道,“是你自己又送上门来的。”
祁醒深呼吸,反复提醒自己冷静,脸上挤出假笑:“那就请叶哥哥高抬贵手,当我不懂事,原谅我这一次,你借身衣服给我换,再借辆车给我,好让我尽快滚了可以吗?”
叶行洲靠回了沙发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咂摸他刚才说的话:“叶哥哥?”
“那要不就叶叔叔吧,”祁醒忍着恶心,再不愿意服软这会儿也不得不低头,“你自己说的,怎么称呼随意。”
叶行洲的目光戏谑:“再叫一句。”
祁醒:“……”
变态。
将祁醒脸上丰富多彩的神色尽收眼底,叶行洲似乎终于肯放过他,叫人进来吩咐道:“去帮祁少拿套衣服来,安排车送他回去。”
他说话时依旧不错眼地盯着祁醒,眼神极具倾略性。
祁醒一阵不适,临走时手指狠狠点了点他:“你等着,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