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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之境正下方的广场坐席上,徐有冥忽然睁开眼,在众人惊呼声中飞身而起,疾冲向天际云雾深处。
耀目灵光轰然释出,撞向半仙之境的境门,山川云海随之震荡。
谷中众修士愕然望着这一幕,在徐有冥第二次出手撞击半仙之境的境门时,纷纷回神,哗然四起。
“仙尊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在问这同一个问题,但无人知道答案,怀远尊者神情格外凝重,高声传音徐有冥:“师弟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徐有冥不置一言,不断释出灵力,一次比一次更猛烈,不顾一切疯狂冲击着半仙之境的境门。
已有长老按捺不住想跟上去阻止,才出手时,天际传来一声巨响,刺目亮光随之迸射,映亮了下方每一张错愕至极的脸。
众目睽睽下,半仙之境轰然炸开,天崩地裂。
修士一个接着一个自云中跌下,谢时故第一个反应,释出灵器,在空中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那些从半仙之境中掉落下的修士接住。
徐有冥揽着精疲力尽的乐无晏落地,随之而来的是四溢的魔气。
人群再次惊动,瞠目结舌看向他们。
怀远尊者的身边,半月前才来此修炼的余未秋察觉到这四散蔓延开的魔气,身子颤了颤,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一动不敢动。
谢时故已将救下的人送回广场之上,统共不过百余修士,皆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狼狈不堪。
有长老不可置信地颤声问:“人呢?其他人呢?其他人怎都不见了?”
众人仿佛这才回神,纷纷冲上前,清点起自己门派的弟子。
“我天渊宗的弟子呢?为何一个都不见了?!”
“昌佑门一共二十二弟子进入半仙之境,为何只有一人回来了?!”
“我的三名亲传弟子都不在这里,人都去了哪里?!”
惊叫质疑声此起彼伏,很快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徐有冥和乐无晏:“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止仙尊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徐有冥将怀中人放下,让乐无晏自行修复因释放魔器而损耗过多的灵力,面对众人怀疑、愤怒、惊惧的各异目光,沉声开口:“没有回来的人,已全部陨落。”
仿佛平地一声雷,惊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他将半仙之境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就是如此,我已竭力救了,只能救下这些人。”
徐有冥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一众宗主长老们面面相觑,甚至不知所措,看到的只有彼此和自己一样震惊至极的目光。
事情过于骇人听闻,甚至在场之人根本从未听过“黑谷”、“魔坑”这些陌生字眼,更别提那仙魔大战,天界的事情,他们这些凡间修士所知不过皮毛而已。
信,……还是不信?
一片雅雀无声中,响起如意宗那段琨分外突兀的声音:“明止仙尊,你为何会在半仙之境中?”
徐有冥瞥他一眼,冷淡道:“我以分神随我道侣进入半仙之境,不合规矩,本意只为护我道侣平安。”
“好,就当你说的本意是如此,”段琨不怀好意的目光转向乐无晏,“依仙尊之言,那黑谷中的魔坑阵法收阵之后,魔气充斥进半仙之境中,为何夫人身上沾染的魔气,却比别人要浓厚得多?”
徐有冥没有隐瞒:“他在半仙之境中释出了魔器,用以吸收对付那些魔气。”
众长老和他们身后弟子闻言,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段琨莞尔:“魔器?”
“是魔器,”徐有冥平静道,“一位正魔修友人所赠之物。”
段琨啧啧:“正魔修所赠,夫人竟然能用?既是魔器,未修炼过魔修功法之人如何懂得催动它?”
徐有冥神色不动半分:“正魔修以魔气修炼灵力,催动魔器时用的也是灵力,未必需要修炼魔修功法,只要学会一二催动这魔器时所需指诀,已足够用。”
被救下的修士中已有人恢复了神智,断续说起半仙之境中发生的事情,提到那些爆体而亡的其他修士,目露极度惊恐:“我们都在修炼时,他们突然就爆体了,血肉横飞,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
先前徐有冥说时只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真正轮到这些修士描述,在场众人才似终于意识到,发生在半仙之境中的事情,是何等惨烈。
那些长老尚且能掩饰情绪,身后众弟子们却各个惊恐得面无血色,修炼之时毫无预兆爆体,这等事情谁能想到?
有长老问:“是仙尊和夫人救了你们?”
“是、是,”回答的修士战战兢兢道,“那些不信仙尊的话,不肯释空灵力的人,最后都死了,全都死了……”
亦有人追问:“你们就半点没觉察出异常吗?以那些仙气修炼时,当真没觉出不对?”
“没有,真的没有,”修士道,“连那些大乘期的长老都没发现不对,突然就血肉无存了,我们真的不知道……”
段琨微眯起眼,继续问徐有冥:“夫人进了半仙之境,不与其他人那般抓紧时机修炼,为何会想到去黑谷?”
徐有冥道:“好奇而已。”
他没有说出秦城之事,在场之人有太多不可信的,事关上万天魔去向,若当真与秦城有关,不必在此时打草惊蛇。
段琨意味不明地笑了,玩味重复那两个字:“好奇。”
“你究竟想说什么?”乐无晏站起身,他已恢复大半,沉着脸不耐问道。
若无徐有冥的分神随他入半仙之境,他或许已和那些修士一样尸骨无存了,才刚脱离险境,却还要面对无休无止地盘问,乐无晏此刻只觉烦不胜烦。
段琨:“夫人何时认识的魔修友人?”
乐无晏:“与你无关,不必说这些废话,今日若非我和仙尊,这些人都得死,得不到你们一句感谢之言也便罢了,何必又在此咄咄逼人、疑神疑鬼。”
“夫人这话错了,”段琨敛下嘴角笑意,提醒他,“这三千修士都是玄门修真界的天之骄子、佼佼者,今日尽数丧生于此,事情若不弄个清楚明白,怕是不能善了。”
“我看不必与他们废话了!所有事情都是他二人一面之词,什么黑谷,什么魔坑,闻所未闻!分明就是他二人设计杀害了那三千修士,最后救下这不足百人装装样子,便以为能就此混过去,玄门今日逢此大难!我等岂能善罢甘休!”
玄天宗宗主猩红着双目,大声嚷嚷,恨不能置乐无晏二人于死地。
这次不待徐有冥反驳,怀远尊者先道:“说这话还是得先有真凭实据得好!今日之事是玄门不幸,我师弟和他道侣拼死救回这些人,不是叫你们恩将仇报的!”
玄天宗宗主不屑冷笑,目光落向他身后的余未秋:“余少主,当日在星河岛,我儿死的那夜,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怀远尊者立刻道:“此事我已问过,本不打算当众说,你既然非要问个清楚,今日便在此说明白也罢,那夜是贵少主挟持我儿欲行不轨,不曾想遇到了邪魔修,我儿侥幸逃过一劫,贵少主运气不好,死于邪魔修手下,人既已去,他对我儿图谋不轨我便不与你们算了,这事与我师弟道侣却无半分干系!”
玄天宗宗主却不信,死死盯着余未秋:“我要你亲口说。”
余未秋垂着脑袋,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那夜你就究竟看到了这位仙尊夫人在做什么?”对方步步紧逼。
“我、我,”余未秋抬了眼,眼中俱是慌乱,忽地身体一震,再开口时语气也变了,快速道,“我看到他在施法超度亡魂,是两缕残魂,上面有魔气,他将那些魔气淬炼后,让那缕残魂与艮山剑派死于邪魔修手下的男女二人魂魄融合,送入了轮回中,之后我便被邪魔修偷袭了,我没看清楚那邪魔修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与他有无关系。”
话音落下,四座皆惊。
徐有冥神色更沉,乐无晏深拧起眉,他确实没想到余未秋这小子也来了这里,还当众说出了这事,若是换个时候,他还能辩驳一二,偏偏是在今日……
“秋儿!”怀远尊者惊讶万分,“你先前并未说自己看到了这些?”
余未秋心下一凛,脑中一片空白,仿佛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竟说出来了,在众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难堪道:“我之前不敢说……”
“你果然是那魔头!”玄天宗宗主一声暴喝,矛头再次对准了乐无晏,“你还要抵赖吗?!”
乐无晏轻抿唇角,他不想说,哪怕是找借口,也彻底烦了。
徐有冥往前一步,挡在了他身前,随时防备着周围人出手。
两相对峙时,一道年轻修士的声音道破了僵局:“请问仙尊夫人,我们师兄师姐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
乐无晏循声望去,竟是先前在星河岛见过的那几个艮山剑派的修士,不知何时已被人带来这广场上。
对方虽满目怀疑,但按捺住了,态度依旧恭敬,想问他要一个答案。
乐无晏看着他们,终于开口:“当日我确实骗了你们。”
那几人一愣,乐无晏道:“无论你们信不信,我无害你们师兄师姐之意,当时我与仙尊赶到时,他们为邪魔修所害,魂魄已然不全,若不能填补完整,他二人便无法入轮回,至于那两缕残魂上的魔气……”
顿了一下,他接着解释:“那两缕残魂确实属于魔修者,是我的友人,但是正魔修,不会污了你们师兄师姐的魂魄,我救你们师兄师姐,也是为了救他们。”
“仙尊夫人总是有借口,”段琨轻蔑道,“夫人这魔修友人,委实过多了些,倒不知是什么交情的友人,需要夫人这样大费周章,偷别人的魂魄就为了帮他们留住残魂。”
乐无晏并不理他,只与那艮山剑派一众人道:“事情便是如此,你们师兄师姐已顺利入了轮回中。”
那几人将信将疑,若乐无晏说的是真的,重入轮回确实远好过魂飞魄散,即便融了一部分别人,甚至是魔修者的残魂。
“我弟子呢?”典苍宗的宗主也趁势问起,“他为邪魔修所杀,与你有无干系?”
乐无晏目光移过去,不耐道:“这事当日在星河岛就已说清楚,你弟子被杀害时我正在比试中,与我能有什么关系?”
“那旭儿呢?”这一次问话的竟是徐有冥的堂叔徐善,他竟也来了这里。
乐无晏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这一出出的,一个接着一个,摆明了今日是有备而来了。
徐善忍着悲痛问徐有冥:“旭儿他,当真是被邪魔修夺舍了吗?”
即便艮山剑派之人信了乐无晏,徐善却不肯信,尤其知道艮山剑派那二人魂魄在乐无晏手里,却说是他孙子被夺舍后杀害了那二人,这叫徐善委实不能接受。
徐有冥冷声道:“我当日就已说过,他早被邪魔修夺了舍。”
徐善用力一握拳:“仙尊既说旭儿已被邪魔修夺舍,所以杀了他,当日又为何不先将他捉拿下,审问过后再行定夺?”
徐有冥:“他见势不对,自己寻死了。”
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邪魔修的秉性,会自己寻死吗?
若要乐无晏来说,以他对邪魔修的了解,自然也觉得不会,可若是那邪魔修被人操纵了神智,却未必不会,兴许当日之事,本也是一场冲着他们来的阴谋。
徐善红了眼:“仙尊这么多年对我徐家照拂有加,我一直感恩于心,可我亦无任何对不起仙尊之处,仙尊为何要这般……”
徐有冥面色更寒,既然说不通,他便不再说。
段琨背后的向志远嗓音不高不低地嘟哝了一句:“我早说了,当初在北渊秘境中,我就看到过这位仙尊夫人进了幻境,他就是魔头本人,在秘境中就几次想取我性命,最后还倒打一耙,还害我被太乙仙宗逐出宗门。”
周遭议论声愈响,段琨笑笑,转目向怀远尊者:“余宗主以为呢?你到现在还这般信任你师弟和他道侣?如今可是连这位徐家堂叔,仙尊自家人,都对他起了疑心了。”
怀远尊者面色铁青,他身旁的玉真尊者帮腔道:“我以为此事还需更确凿的证据。”
段琨扬起唇角:“夫人似乎是四方门出来的?那不如请四方门的人来说说吧。”
乐无晏没接话,贴近徐有冥,神识传音给他:“你试试这个人。”
他说的就是这段琨,徐有冥手已按上了剑柄,随时准备出剑。
四方门的人也被带来了广场上,竟也是与他们打过交道的,当日在北渊秘境的山林里,那困在其中的五名四方门修士其中之一。
乐无晏见状冷笑,今日之事果然是早就安排好,冲着他来的。
对方低着脑袋,快速道:“夫人从前在四方门时,十分孤僻,并不与人打交道,话也很少,呆呆怔怔的,仿佛丢了魂一般,我们再见到他是在北渊秘境的一个阵法里,他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伶牙俐齿、睚眦必报,他与仙尊分明知道如何破那阵法,但不告诉我们,留我们在其中自生自灭,最后我们一同进去的五人,包括门主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侥幸逃了出来……”
“丢了魂?”有长老闻言追问道,“丢了魂是何意?”
“就是、就是仿佛魂魄不全一般,”那人道,“后头传出夫人是魔头转世的传言,且有邪魔修夺舍之事,我便一直怀疑,是他夺了我四方门弟子的舍,借这个身份进了太乙仙宗,他与从前的四方门弟子,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此言一出,一时间质疑之声达到顶峰,有人大声喊:“仙尊夫人不该给个解释吗?!”
“不是,不是这般,”一直在乐无晏二人身后未出声的秦子玉上前一步,焦急解释,“四方门这几人当日在北渊秘境中作恶,杀了与他们一同进去的艮山剑派几人的大师兄,被我们撞上,仙尊和夫人将另二人救下,教训了四方门这些人之后放他们离开,他们怀恨在心,今日才在此当众编排夫人。”
“我们没有,”四方门那人争辩道,“我们当日在山林中碰到艮山剑派那几人时,他们大师兄已经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怕仙尊和夫人才清楚,后头那活下来的艮山剑派男女修士二人又死在邪魔修之手,魂魄还被仙尊夫人夺走了,世上哪有这般凑巧之事?”
艮山剑派的那些修士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先前他们对乐无晏的话是半信半疑,此刻已只剩惊疑不定,死死盯着乐无晏几人,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不断有质疑声传入耳,秦子玉气红了脸:“分明是你们杀的人,今日却在这颠倒是非!”
他转向余未秋:“余师兄,当日你也在场,你我都亲眼所见,是这四方门的人杀了艮山剑派的修士,你来说。”
余未秋紧蹙着眉,回避了他的目光,半晌才支吾道:“我神识刚刚修复,北渊秘境中的事过去这么久,我记、记不太清楚了……”
乐无晏再次与徐有冥传音:“余未秋似乎也被人操纵了神智。”
偏偏冯叔他二人今日却不在这里。
徐有冥冷眼扫过在场众人,乐无晏问他:“神智有这么容易被人操纵吗?”
徐有冥:“他神识刚刚受过重创。”
乐无晏:“那玄天宗宗主呢?他修为这般高……”
徐有冥想了一下,目光掠过一直咄咄逼人的段琨,落向离他不远处抱臂看戏,却少见的没出声的谢时故:“若是信任之人,很容易受对方蛊惑,从而被操纵神智。”
乐无晏明白了,玄天宗宗主向来是谢时故的走狗,操纵玄天宗宗主神智的未必是他,但与他脱不了干系。
“段琨这人究竟是不是邪魔修,只需当众将他魂魄打出肉身一看便知。”乐无晏提醒徐有冥。
徐有冥:“不行,谢时故在,他一定会出手阻拦。”
乐无晏闻言皱眉,谢时故这厮才是最大的麻烦,徐有冥若是动了手,却没有一击即中,之后怕是更说不清。
余未秋话说完,秦子玉面色一变,谢时故终于慢悠悠地开口:“小牡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虽是仙尊的弟子,倒也不必非要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
秦子玉沉了脸没理他,依旧站在乐无晏和徐有冥身旁未动,警惕着四周众人。
段琨愈发得意:“仙尊和夫人还有何好说的?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这么多可疑之事都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能解释得清楚吗?”
“依我所见,这位仙尊夫人就是那魔头转世,自他以四方门弟子身份入太乙仙宗那日起,邪魔修就开始在各地频频出没,夺舍杀人之事一再发生,都与夫人脱不了干系,夫人当日在大比之时当众杀邪魔修想洗脱自己身上嫌疑,过于刻意反而更显得可疑。”
“就连你杀人用的那支发簪,也是那魔头的本命灵器,这东西不但认了你这个主,还能被你运用自如,甚至以之杀比你高数个境界的邪魔修,唯一的可能便是它本就是你的东西,你为了报复玄门,设计了这些事情,图谋让邪魔修覆灭玄门,而你的枕边人,明止仙尊,从来就知情,甚至一直在帮你!”
四下哗然。
这话煽动性实在太强,有冲动些的年轻弟子,已恨不能上前来讨伐乐无晏二人,若非忌惮徐有冥的实力,只怕早有人动手了。
段琨又将矛头对准怀远尊者和太乙仙宗众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太乙仙宗还是不打算清理门户,坚持要护短吗?”
怀远尊者神情难看至极,目光转向徐有冥和乐无晏:“……师弟,你亲口说,你道侣究竟是不是那人。”
“不是。”徐有冥斩钉截铁道。
怀远尊者点头:“好,我信你。”
太乙仙宗宗主这般态度,众人不敢轻举妄动,窃窃私语声却不断,玉真尊者也道:“说来说去,都是怀疑、猜测,如何就能肯定徐师弟道侣就是那魔头转世?更遑论猜疑徐师弟,尔等如此这般针对徐师弟,针对太乙仙宗,我们自然不能认同!”
“师兄、宗主,你们被人骗了。”
天际忽然传来声音,怀远尊者与玉真尊者诧异抬头望去,就见远方有人乘云雾而来,久违的熟悉身影出现在太乙仙宗众人眼前。
那人落地,面容依旧如二十年前那般清隽温润,上前与怀远尊者和玉真尊者行了一礼:“师兄、宗主,好久不见。”
玉真尊者先是惊讶,随即激动道:“师弟,你怎来了?你这些年去哪了?”
沈瑶道:“与道侣归隐雪域之上,已久不问世事。”
玉真尊者:“那你今日这是……”
乐无晏心神一沉,顿生出了不妙预感。
沈瑶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神色却平静,最后他掠过浑身散发冷意的徐有冥,对上乐无晏彻底沉下的目光,淡道:“来为我道侣讨个公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