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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人走上广场,众人定睛看去,竟是掩日仙庄的那群女修们,可隐月尊者分明无这样的修为!
但隐月尊者身旁,另有一与她并肩而立的女修,气度更雍容,她周身威压没有刻意收敛,亦非盛气凌人,却叫在场的大乘期以上的长老们齐齐骇然。
他们已准确感知到,这女修,确实有渡劫期的修为,远胜他们这些人!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警惕起来人。
乐无晏先是惊讶,又仿佛福至心灵一般,瞬间认出了来者何人。
转头见徐有冥并无意外的神色,乐无晏心知自己猜对了,低低笑了一声,小声与身边人道:“这位仙女姐姐,看着好生面善。”
徐有冥直接没理他。
女修上前一步,问前方出手偷袭人的谢时故:“你想做什么?一次又一次,还嫌作的孽不够多?”
谢时故收手,阴了脸冷声提醒她:“应该是我问你想做什么吧?这些事情几时轮到你来管了?你也要站在他们那边是吗?时微与你向来交好,连你也不肯帮他?”
“你无可救药了。”女修分外失望道。
他二人的对话除了乐无晏和徐有冥,谁也听不懂。
众人心中疑虑更甚,但忌惮这女修的修为,不敢轻举妄动。
之后怀远尊者先开了口,客气问道:“敢问这位仙尊名号?师从何派?”
女修的注意力从谢时故身上转开,言简意赅:“我名将容,散修而已。”
人群哗声再起,散修?散修中竟然有渡劫期的修士?闻所未闻!
一旁的隐月尊者无奈帮忙解释了一句:“仙长是我掩日仙庄的贵客,她向来少在人前露脸,故而各位不识她名号。”
听闻这女仙尊与掩日仙庄的关系,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愈响,很快有人想起掩日仙庄那个曾得仙人指点的传言,且听隐月尊者直接称呼对方仙长,不由更对她的来历猜测纷纷。
难怪这几年在南地,如意宗唯一没能吞并的宗门便是掩日仙庄,背后必有这位女仙尊的功劳!
将容却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走向乐无晏和徐有冥。
她先与徐有冥打了招呼:“扶旴,好久不见。”
徐有冥淡淡点头。
分明知晓徐有冥是什么个性,将容不以为意,笑转向一旁正好奇打量自己的乐无晏:“小雀儿,还认识我吗?”
乐无晏笑吟吟道:“姐姐认识我?仙女姐姐这般漂亮,我若是认得你,与你关系肯定很好。”
将容乐不可支:“那确实,你这张嘴,永远这么甜。”
她还想伸手去捏乐无晏的脸,被徐有冥不着痕迹地挡开。
徐有冥皱眉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将容笑着一撇嘴,遗憾收了手。
旁边有人看不过眼,忍耐着问将容:“这二人是魔头,指使邪魔修为祸玄门修真界,敢问这位仙尊也要与他们一起同流合污吗?”
将容看向问话之人,是某个中型宗门的宗主,她目光一一扫过众生百态,对上从她出现起就一直阴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谢时故,慢慢道:“谁说他们是魔头?你们有证据吗?”
先前说话那人不客气道:“仙尊既然没有亲身经历白阳谷那日的惨烈,便还是不要代他们说话得好。”
“我若偏要帮他们呢?你打算怎么办?”将容好笑问。
对方梗着脖子:“那便是与整个玄门为敌!休怪我等不客气!”
“你们要如何不客气?”将容好奇问他,“打吗?我与明止仙尊联手,你们打得过吗?”
对方脸红脖子粗,却接不上话了,非但是他,在场之人神色各异,与他抱一样心思的绝不在少数,但无人敢再说出口。
渡劫修士对上大乘修士说是以一当十,实则一百个大乘期修士一起上,都未必能赢过渡劫期的半仙,对方有两名渡劫期修士,他们这边只有一人,更别说看隐月尊者的态度,掩日仙庄明显是一心追随这位女仙尊的,太乙仙宗那边态度也暧昧不明,真要打起来,他们似乎确实没多大赢面。
见那人不说话了,将容不屑哂道:“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她这嚣张态度,让在场众修士分外不满,却敢怒不敢言。
乐无晏噗嗤一声笑了,十分赞同:“仙女姐姐说得对!”
这位女仙不但长得貌美,性格更对他胃口,对着这些假模假样、欺软怕硬的玄门修士,就不该跟他们讲那些狗屁道义,以势压人才能叫这些人乖乖闭嘴。
场上一时陷入了的僵局,剑拔弩张,但谁都没有先动手。
这场屠魔大会是太乙仙宗发起的,最后还是怀远尊者出来打了圆场:“大伙都先消消气,有话好说,不必上来就动刀动剑的,今日既都在这里,之前的事情就都一一说个清楚吧。”
“是要说清楚,”乐无晏开口道,“我与仙尊当日在半仙之境救人反受污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这笔账今日怎么都得算个清楚。”
“你说自己是被污蔑的?你可真敢说啊。”
乐无晏循声望去,是那个段琨,阴阳怪气的不怀好意。
因将容的出现,他们没有第一时间祭出照魔镜,乐无晏也不急,反正这人也就只能蹦跶这一时半会儿的了,在乐无晏眼里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
徐有冥小声道:“他昨日去见过师兄。”
乐无晏微一挑眉:“去见了你师兄?”
“嗯,”徐有冥道,“先发制人,想试探师兄是否真能辨出他有不对,用何方法分辨。”
但怀远尊者作为玄门第一大派的宗主,又岂会轻易露了底,与段琨一番虚与委蛇下来,已叫这厮相信自己仍未暴露,是太乙仙宗在虚张声势,故而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这屠魔大会上,且找他们的不痛快。
乐无晏轻蔑一笑,拔高声音:“我怎么不敢说?我们就是被冤枉的啊。”
有人大声嚷:“当日在白阳谷,邪魔倾巢而出,高喊‘迎尊上、灭玄门’,说的不就是你?你还敢说你们是冤枉的?”
“尊上?哪个尊上?怎么就是我了?谁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呢,反正不是我。”乐无晏没肯承认,他就算做魔头,也不想收一帮吃人肉喝人血的邪魔小弟,降低自己格调。
对方不忿道:“玉林尊者已经出面指认你们了!你们还有何好说的?!”
乐无晏:“可惜你们嘴里的玉林尊者助纣为虐,已经畏罪自戕了。”
“不可能!”立刻有人激动喊道。
“他说的是真的,”怀远尊者插进声音,一声叹息,“此事我们已当面问清楚,确是他说的如此。”
玉真尊者面色难堪,与众人解释:“我那师弟,已经当着我们的面承认了,因道侣被杀,他心有不忿,才污蔑仙尊与他夫人,他的道侣,确实是二十年前就已夺舍的邪魔修,这些年在北地一直靠残害幼童维持修为,被仙尊他们发现后,才将他铲除。”
众皆愕然。
“玉林尊者竟是这种人?怎么可能?”
“他竟然真的与邪魔结为了道侣?他从前分明嫉恶如仇,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难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不信玉林尊者是这样的人!”
周围议论纷纷,也有质疑的,苏子阳已被带来这广场上。
自我介绍了身份,他抹了一把脸,快速道:“这二十年,我也没觉出兄长早被邪魔夺舍了,他死之后我才发现他原来还有个地下洞府,里边全是邪魔修炼之物,和遍地幼童骸骨,而我那位嫂嫂早就知情,一直帮之隐瞒,在仙尊他们离开后,欺骗我是明止仙尊他们害了兄长,直到被我发现真相,又将我囚禁起来,后来是仙尊他们派人来,才将我和其他人救出。”
“我兄长早就死了,当初在秘境中时,已被邪魔夺了舍,玉林尊者分明知晓,甚至亲眼所见,他的道侣从来不是我兄长,而是那个夺我兄长肉身的邪魔。”
周遭议论声更响,有其他门派的长老问怀远尊者二人:“果真是这样?”
玉真尊者神色怃然,怀远尊者惭愧道:“确是如此,太乙仙宗出了这么个逆徒败类,实乃宗门不幸,愧对各位了。”
“尊者不必说这些,”旁人安慰他,“他既早已脱离了太乙仙宗,便不算太乙仙宗的人,作孽作恶,自然与太乙仙宗无关。”
乐无晏看不惯这些人惺惺作态,提醒他们:“你们都听到了?是你们嘴里高风亮节的玉林尊者颠倒是非黑白,我和仙尊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如今真相大白,你们这些对着我俩喊打喊杀的,是不是该跪下来给我们赔罪啊?”
乐无晏说得毫不客气,将容也帮腔道:“我也觉得可以,当日冤枉了你们的,有一个算一个,赔礼道歉不难吧?”
众人面色铁青,既然太乙仙宗宗主和玉林尊者的同门师兄玉真尊者都认了,又有人证,这事他们再挑不出什么来,误会了明止仙尊说句赔礼道歉的话倒是不难,但是与他这位疑似魔头、嚣张至极的道侣道歉?
反正大多数人是不愿意的。
便有人大声质问他:“就算这件事情是误会了你,那其他的呢?你拿艮山剑派那师兄妹二人的魂魄和魔修魂魄融合,可是太乙仙宗宗主儿子亲眼所见!”
乐无晏:“我早说了,我是为了帮他们,那魂魄也是正魔修的,谁规定了玄门修士不能与正魔修往来?”
对方分明不信:“不是你们,那你倒是说说,半仙之境和白阳谷发生的那些事情?到底何人所为?”
“我也想知道是何人所为,”乐无晏道,目光掠过,忽地落向了段琨,“段宗主,听闻这几年,你如意宗在南地经营得风生水起,其他几个南地大宗门都快被你们挤兑得没地方站了是吗?”
段琨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警惕着他,不动声色道:“如意宗这些年与邪魔斗争,损失也不小,有今日成就,都是门中弟子拿命拼出来的。”
“是、么?”
乐无晏念出这两个字,忽然冲徐有冥使了个眼色。
众人似有所感,在乐无晏出手的瞬间许多人已下意识做出防备动作。
但出人意料的,乐无晏释出的却不是什么攻击灵器,仅仅是七八枚还不及巴掌大的镜子,自他手心飞出,绕成了一个圈,疾驰向各个方向去,其上光芒大盛,不分修为高低,快速扫过这广场之上的每一个人。
事情就发生在一两息之间,大多数人都未反应过来,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几枚镜子已锁定了其中二三十人,镜面上赫然映出他们黑气四溢的元神或魂魄。
伴随着四周人的惊呼,徐有冥的剑意送出,转瞬,混迹在人群中的那些低阶邪魔修已被剑意绞杀。
广场之上齐齐静默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不可思议的哗声一片。
连将容也意外扬了扬眉:“你们竟然弄出了这种东西来。”
乐无晏得意道:“这有何难的。”
不说那些普通修士,在场的一众大宗门宗主长老们同样惊愕万分,终于意识到这便是太乙仙宗说的,辨别邪魔修的法子,竟果真有这样的灵器!
“你们用的是什么?可以直接照出邪魔的内里元神吗?”有按捺不住的长老,激动追问起乐无晏。
乐无晏没理人,目光重新落向脸色已彻底沉下的段琨,笑问他:“段宗主敢试一试这个吗?”
闻言,段琨身侧其他宗主长老们一愕,意识到乐无晏的言下之意,纷纷各自退离了他一步,怀疑目光在段琨与乐无晏之间来回转。
段琨阴着脸没出声,也有人帮腔,是那位玄天宗的宗主,咬牙质问乐无晏:“你想做什么?”
乐无晏轻蔑瞥了他一眼:“蠢货,你被人控制神识了,到现在还想帮人出头呢?”
话音落下,他手中最大的那枚照魔镜释出,同一时间红枝也从发髻间蹿出,直冲段琨而去。
段琨想跑,被徐有冥的剑意绞住身躯,钉在了原地,乐无晏的照魔镜上已映出他满是魔气的狰狞元神,见者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红枝插入段琨脖颈的瞬间,立时便有魔气溢出,段琨被钉住了命魂,挣扎不得,乐无晏恶狠狠的声音提醒他:“不想死得更痛苦些,就把你做过的桩桩件件事情,和谁在背后指使你,都交代清楚。”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得忘了反应,干瞪着他们,一句话都再说不出。
段琨不断挣扎,却是徒劳,乐无晏明显没打算让他死这么便宜,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必不会放过他。
但下一刻,变故再生,那玄天宗宗主突然高喊着“原来是你,还我儿命来”,一掌灵力暴击而出,冲向段琨。
他本就站在段琨身后,动作快得乐无晏二人根本来不及阻止,顷刻间竟已将段琨击毙了。
徐有冥眉头紧拧,将容猛转向沉默已有许久的谢时故,笃定道:“你操纵他,杀人灭口!”
四下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