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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谢妍拿起身边手机,核对道,“我看看,我们单位没发……不对,发了发了,非重要保障单位一律放假,我们也歇一天。”
“这天气怎么可能有暴雪?”楚稚水质疑,“现在没到零度吧。”
按照槐江市目前的气温,雪花掉下来就融化,根本不可能堆积起来。
“万一今晚就刮大风降温呢,反正放假通知已经发了。”楚霄贺提醒道,“晚上都注意关窗,说不定夜里下雪。”
临睡前,楚稚水同样接到观察局通知,看来确实槐江市统一规定。她心说自己生下冰雹真离奇,但一想到能够在家里休息一天,又感觉还不错。
一夜好梦,次就立冬,非但没有暴雪冰雹,而且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丝毫不见气象预警里的紧张。淡蓝的天『色』,柔和的阳光,比前两天温度更宜人。
家里的窗户一开,孩童们欢乐的笑就飘进来。由于全市通知停课放假一天,小朋友都从家中钻出来四处玩耍,甚至有休息的家长领孩子去园悠闲散步。
“我还怕今天交通不畅,或者市里积水什么的。”楚霄贺从外面买菜归来,说道,“结超市比平常人还,园里全带小孩的家长,开心得不得了。”
槐江市民昨天还心惊胆战等冰雹,今醒来发现连一片云都没有,自然放心下来,全跑出去娱乐了。坚守岗位的人也没压力,反正就在单位坐一天,其他地方都通知放假,也干不了什么正。
午餐时,楚霄贺大展厨艺,满满当当一桌菜。灼虾、清蒸鱼、土豆烧排骨、素炒时蔬和凉拌西葫芦丝,还有一锅小鸡炖蘑菇。他还开瓶红酒,庆祝女儿生。
谢妍笑着举杯,打趣道:“今天真像全市放假庆祝!”
“挺好,我们也混一天休息。”楚霄贺跟着开玩笑,他和妻女们碰杯,又望向楚稚水,唏嘘道,“一晃就长这么大了,以前还有一丁点,带出去都扶着我走。”
在楚霄贺记忆中,楚稚水还小女孩,她那时候个子矮,出门能牵到爸爸的小指,走路都慢慢悠悠的,总让人害怕她随时跌一跤。
他和气感慨:“以后就你扶着我们走喽。”
楚稚水瞥见父母微笑时『露』出的皱纹,心里莫名其妙酸酸胀胀,轻道:“嗯。”
“好啦,干杯吃饭,生快乐!”
一家三口用餐时畅聊许久,他们都很珍惜相伴的时光。
楚稚水很久没享受过这样单纯而温馨的时刻。自从她前往银海市后,基本没机会在家庆生,读书期有课,上班后就更忙。
当一成不变的繁杂务占据生活,人们没有心力再计较的,能强推着麻木往前走,很难有这样歇一歇的时候。
即便今天不生,也同样值得庆祝的一天。
睡懒觉、吃大餐、聊个天、洗下澡,没久就晃『荡』到下午。
楚稚水中午吃得撑,她随手翻翻手机,逐条回复朋友们的生祝福,王怡夜里掐点发的,金渝起床后才发的,她对没吃蛋糕很遗憾。
金渝从今年起才过生,所以还处于小朋友状态,格外重视生仪式感。好在她买的不鲜蛋糕,质地比较类似于慕斯,让牛仕冻在食堂冰柜里,明天上班照样可以享用。
楚稚水见外面天『色』极佳,她休整一番也蠢蠢欲动,跟父母打招呼,决定出门转一圈。
一出楼门,微凉而清新的空气就扑面而来,让人怀疑确实下过雪,否则不会有夹杂霜气的干净味道。一般有雪霁初晴,天『色』才会如此湛蓝,空气才会如此干爽。
小区长椅上坐着两三穿厚衣服的老人,他们聚在椅子边晒阳,笑呵呵地拉扯家常,偶尔遇到带小孩出来的人,还招手呼唤,留下聊两句。
不错的光,不错的子。
她没有约任何朋友,漫无目的沿路溜达。
楚稚水随意地朝河边走,想要顺着长桥逛一逛,前往对面热闹的街区。
老就在这座桥上抓,那天晚上人烟稀少,天却车水马龙。清波『荡』漾,河水还未结冰,暴雪加冰雹然气象假消息。
她走到半中央,忽见桥边熟悉的高瘦身影。
辛云茂倚着长桥边的栏杆,穿一件绀『色』冲锋衣,防风领口立着,遮住小半个下巴,颇有生人勿进的漠然气场。他一手『插』兜,抬眼看到她才直起身,领口的金属拉锁透着冷光,在半空中晃来晃去、闪闪发亮,实在吸引人视线。
“你怎么在这里?”楚稚水见他不紧不慢走过来,惊讶道,“你知道我会经过吗?”
她四下望望,不知他从哪钻出来,有没有路人瞧见。
“可以感觉到。”辛云茂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绿『色』竹筒,他将其递给她,视线飘到一边,小道,“生快乐。”
“谢谢。”楚稚水赶忙接过,她捧着沉甸甸的竹筒,感觉里面有『液』体晃动,“这……”
“酒。”他垂下眼眸,抿唇道,“不说好了。”
“还真竹酿酒。”楚稚水发现竹筒很粗,甚至能够两手合握,迟疑道,“这容器不你吧。”
用他装酒好残忍,她心里过意不去。
“当然不!”辛云茂瞪她一眼,他眉『毛』微跳,又不忍责怪,欲言又止道,“……你不要总想拿我做奇怪的。”
怎么会想着拿他盛酒?难道还要用他做酒杯吗?
他瞄一眼她淡『色』的嘴唇,又不动『色』地挪开视线,突然就不敢再深入联想,胸腔内却像有小鼓在敲,鼓一下又一下,听着躁动不安。
楚稚水心知误会,她怀里抱着竹筒,羞耻道:“你才不要总说这种奇怪的话!”
“还有一样东西,但你最好不要拿。”辛云茂为遮掩自身失态,他不情不愿地伸出手,『露』出掌心里干草叶编织成的小包裹,其中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
楚稚水听他这么说,她老实地没伸手,问道:“这什么?”
“花草种子。”辛云茂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觉得不用种这些,院子里植物显得『乱』。”
他一度不想拿给她,但在丹山都答应下来,出尔反尔又不符合他『性』格。
楚稚水已经猜到他下一句就要推销竹子,她一把拿过干草叶小包裹,断道:“当然要种,院子不能空着。”
“哼。”
今年的立冬没往年的寒意,除了家人以来,楚稚水没想到第一份生礼物来自竹子妖。金渝等妖如今都放假在家,有他还专程跑过来一趟,属实有些辛苦。
她掏出手机看一眼时,又遥望街区思考片刻,突然将怀里的竹筒和种子递给他。
辛云茂眼看东西退回,他不禁面『色』怔愣,失落如『潮』水涌上,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楚稚水诧异,“你先帮我拿一下,我们去前面逛逛,我自己拿不方便,待会儿再还给我。”
他可以直接将东西收起来,她却要扭地抱一路,自然会感到麻烦。
“……哦。”
辛云茂这才乖乖拿东西,手指微动藏好两件礼物。
楚稚水双手空出来,这才低看导航:“走吧,我们玩一会儿再回去。”
繁闹的街区里,穿过一条狭窄胡同,朴实老旧的游戏城映入眼帘。装满『毛』绒玩具的娃娃机、电话亭般的独立ktv、花里胡哨的跳舞机器、五光十『色』的赌博大转盘,今的游戏城比往常热闹,居然还涌进来一群没课的小孩。
“这里竟然还开着。”楚稚水惊叹,“总感觉我小时候就这样。”
她怀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要重温童年的乐趣,没想到这地方真没关。
辛云茂从未来过游戏城,他茫然地跟着她往里走,看着她在柜台前买游戏币。小城市的游戏币相当便宜,完全不像银海商城里那般昂贵,换一筐亮闪闪的银币,足够一人一妖玩好久。
“好像买了,今天玩不完。”楚稚水往娃娃机里投一枚银币,开始握着摇杆『操』作起来,她过生手气不错,第一回就夹出一个『毛』绒吊坠,但似乎能挂在背包上。
她扭见辛云茂一动不动地盯着,索『性』将手里的银币递给他,笑道:“你要试试吗?”
他们移动到另一台娃娃机,辛云茂学着她的样子投币,进行他的第一次夹娃娃体验。
银『色』的抓钩夹住玩具,一路晃晃悠悠、吱吱扭扭,眼看就要来到出口。谁料突然一阵剧烈摇摆,玩具啪嗒一掉回原位,一副无发生的样子。
辛云茂难以置信:“怎么会『乱』晃?”
楚稚水平和地解释:“当然会『乱』晃,不晃老板怎么赚钱。”
辛云茂大感不服,他又投进一枚银币,继续自己的夹娃娃大业。
没过久,楚稚水就发觉自己话说早了,按照竹子妖笨拙的『操』作手法,他们应该刚好能将游戏币消耗完,不用担忧还得带回家。
辛云茂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从面无表情发展到浑身冷气,明显就开始跟破机器置气。他还不愿意换机器,非要在这台一雪前耻,右手就没从摇杆上放下过。
楚稚水耐心指导:“你要预判晃动位置,这么干夹肯定不行的。”
不知何时,旁边有一个小男孩凑过来,他估计也来游戏城玩耍,但路过时频频失败的辛云茂吸引,索『性』站在一边盯着竹子妖夹娃娃。
辛云茂平时面若冰霜、气场强大,能够令化人妖怪闻风丧胆,可不知为何对幼崽没威慑力。他当初跟随彭老板上山,人参幼崽就对他没大没小,现在跟着楚稚水来游戏城,往常的疏离同样对人类幼崽没用。
小男孩一会儿歪思索,一会儿捂嘴期待,一会儿惋惜扼腕,就好像一个看男足的球『迷』,伫立在娃娃机边观赏辛云茂的举动。
抓钩再次晃动,玩具无力地掉下,辛云茂仍旧在失败。
小男孩原本满眼期盼,他见还没抓起来,埋怨地望辛云茂一眼,终于长叹一:“你好菜。”
这语气跟失望的球『迷』如出一辙。
辛云茂眉紧皱,他斜小男孩一眼,冷嗤道:“黄口小儿,不知礼数。”
小男孩当即修改措辞,他的用词礼貌不少:“哥哥你好,你好菜哦。”
“……”
楚稚水内心爆笑如雷,但她看辛云茂脸『色』沉沉,一副想暴打熊孩子的模样,立马强忍住笑意,连忙偷偷地规劝:“君息怒,君息怒,谁说不会跟冒犯自己的凡人计较,不要对小孩子发脾气。”
小男孩面对辛云茂冷飕飕的目光也不惧,他坦坦『荡』『荡』地回望,显然认为自己没说错。
楚稚水轻咳两,她认为不能僵持下去,索『性』伸手取一枚银币,直接夹出一个『毛』绒玩具,将其交到辛云茂手里,安慰道:“行了,我们换一个玩儿。”
不要再让小男孩看笑话,君的面子伤不起。
辛云茂接过玩具,他这才感到满意,居高临下瞥小男孩一眼,浑身的高傲尽数体现。
“有什么了不起?”小男孩却不吃这套,他翻了个眼,耿直道,“还不你女朋友抓给你。”
“……”
一人一妖都要离开,他们冷不丁听见这话,同时僵硬地立在原地。
楚稚水方才还劝说辛云茂,她此刻也拳硬了,面上却挤出温柔如水的笑容,咬牙道:“到底谁出的停课主意,就该让他们今天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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