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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侯作威作福三年,惹下许多仇家,这次倒台,许多人都上来落井下石,她原本还挣扎着期望回到从前逍遥生活,结果不仅没了爵位,连家产都悉数充公。
然而承恩侯出事,和皇三女是没有关系的。这边处置了承恩侯,另一边皇帝给皇三女赐婚太傅幼子并安排她入朝从政。
皇太女在朝上听到这个消息,脸色无法控制地黑了黑。
皇女之间的斗争还在继续。
好在经过通敌卖国的事,皇帝不再将边境军队交给任何一方,皇女们短时间内也不敢轻易插手军权。
皇女夺嫡和贺涵元没什么关系,贺家虽然曾经和皇太女合作,但是面对皇太女伸过来的橄榄枝,贺家母女全都婉拒了。
正好三年大考来临,贺柳元的官位又调了回去,离开了皇太女势力范围。
这个举动不再让各方猜测,三年过去,大家已经明白贺家的态度,不管是姻亲还是曾经合作,贺家都不帮,只忠心皇帝一人。
皇帝一样看明白了,她要是硬要贺家成为皇三女党,贺家必然反抗,但是只要她什么都不做,贺家依旧会效忠自己。
想通这一点,皇帝的心情突然十分好。
贺涵元的圣宠又回来了。
圣宠优渥,贺涵元突然成了热门人物,就连皇三女,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口一个“嫂子”,来与贺涵元结交。
贺涵元的应酬翻倍增加,成了一个大忙人。
这日,她参加某位同僚女儿的满月宴,酒至酣然,宴会上有人询问她何时生第二胎……
生不生倒是无所谓,这里的生育比任何世界都轻松,但是——
她和梁修言并没有严格避孕,怎么这么多年真的完全没怀上呢?
她给自己摸了摸脉——非常健康,难道修言身子出问题了?
梁修言也参加了满月宴,散席后抱着女儿上了马车,一进去就发现妻主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
他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贺涵元看看女儿,没说话,摇头。
梁修言更加莫名,回到家就让奶娘带知微去玩,自己拉住了贺涵元追问:“到底什么情况,一路都奇怪地看着我,你们前头喝酒发生什么事了?”
贺涵元:“……没事,就是聊起再生一个……”
梁修言神色微妙,看着她:“你还想再生一个?当初不是答应我,不再生了吗?”
贺涵元牵住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把脉,嘴里说:“是,不过我们这么多年……要是身子不好,还是要治——”
话未说完,便诧异地停住了。
梁修言这脉相不对啊……
“我身子没事,只是喝了绝子汤了。”他抽回手,盯着贺涵元的眼睛说。
贺涵元:“哈?!!”
“去年喝的,你答应过我不生了,所以我就喝了。”去年知微三岁,一般孩子这个年纪就不太会出意外了。
贺涵元猛地想起,婧国的贵族女子为了减少生育,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让后院男子都喝下绝子汤,这样一来,在不影响享受男色的基础上,女子的生育风险就彻底降低了。
但是正夫绝不会这么早喝药!至少家里有了女儿,有了两三个孩子以后,在妻主的要求下,才会喝药绝了有子嗣的机会。
任何一个世界,男子对于子嗣的追求都是一样的,他们没有生育成本,所以除非外界逼迫,不然很少有人主动放弃这个能力。
贺涵元没想到,梁修言这个平时出门都要和她说一声问问她意见的人,在这件事情上,竟然独自就做了决定。
“你想过没,可能我还想要个儿子,求个儿女双全,但是你把自己的路彻底堵住了。”
梁修言脸色白了,咬了咬唇,确认:“你……真的……真的还想生?”
说完,又立刻拉住她的袖子,仿佛请求:“不生好不好?我们有知微就好了,不生了。”
贺涵元摸摸他的脸:“我总是劝你自主,没想到你真自主做决定时,竟然是这么大的事。”
梁修言垂下眼,声音有些颤抖了:“我相信你啊,你说的话总是会兑现的,我也信你不会找别人。”
贺涵元摸摸他泛红的眼角:“那你现在还信吗?有没有后悔?”
梁修言握住她的手放在颊边,摇头:“不后悔。”顿了顿,“如果你真的很想要儿子……”他哽了很久,才缓缓吐出词句,“我也不后悔,我还是他的爹爹,绝不偏心。”
贺涵元长叹:“傻子,你应当说:‘不许去,不许你找别人生孩子!’”
梁修言愣愣,抬眼看过来。
贺涵元微笑,指尖抚着他的脸颊:“修言,你真让我震撼。”她没想到,他对她是如此深信不疑,深信她过去的每一句话、每一次承诺,为此能斩断自己所有的退路。
“刚才骗你的。修言如此信我,我怎能伤了修言的心?此生,无论晴雨,无论坦途坎坷,我贺涵元只梁修言一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梁修言明白自己又被她逗弄了,可升不起任何懊恼之情,只有满满溢出心口的感动、心动。
他紧紧牵住贺涵元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贺涵元笑开。
梁修言跟着笑,这一次坦白心迹互为鸳盟让他的心激动得发颤,身上仿佛有了一股力量,他就着牵手的姿势一拉,将人拉到了怀里,重重吻了上去。
贺涵元微微诧异地睁大了眼,很快在酒精的催化下,迷失其中。
这是梁修言第一次强势,微微颤抖的唇藏不住激烈的情绪,让彼此都深陷在他激荡的心境里。
爱一个人,会给对方画出一个肆意的领地,在这片领地里,允许对方无限干涉甚至任性。有的人画的领地很小,对方稍微过线就会招来不满,有的人画的领地很大,很多外人看来无理取闹的行为,在他们那里却能无限包容。
贺涵元给梁修言画的领地无限大。
梁修言在这个无限大的“爱”中,渐渐学会了肆意、张扬、反驳……甚至强迫。
当梁修言这些“反叛”的性格苏醒后,贺涵元的妻主“地位”直线下降。
她看书晚了,会被小夫郎直接收走书本催着上床睡觉;她教训女儿过于严格了,会被他反对;若是反对无效,两人会陷入争执,吵着吵着,她就被夫郎赶下床了……
梁修言和叶杏阳成了至交,叶杏阳的坚毅与野心潜移默化对梁修言产生了影响,他渐渐关心朝政,配合贺涵元做个合格的诰命夫郎。他可以和俪夫郎打官腔了,进宫出宫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默默忍受磋磨的小可怜。
他的服饰也开始改变。
梁修言俊朗,浓颜,再鲜艳的衣服都压得住,虽然他不会真的穿成花蝴蝶,但衣服的色彩从最初的青、蓝、白、灰……渐渐配色中多了鲜艳的鹅黄、绯红等其他色彩。
年纪越大,越俊朗好看。
生活顺心,笑起来神采飞扬,更引人心动。
某一天,贺涵元提早回家,在院子里看到梁修言正在和女儿联诗,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原主心目中的白月光,那个俊朗好看、才华横溢,在灯会里一举夺魁的少年。
“这些年,修言的诗词越来越精妙,而我日日忙着衙门的琐事,连修言一半的好句都写不出来了。”她笑着走过去加入。
“娘!”知微开心大叫,“你快来帮我!我要输了!”
梁修言给妻主让座,瞥了一眼女儿:“你娘可以加入,却不能帮你,若是帮了,那彩头也就取消。”
“呜——”少女气得两腮鼓起,像个河豚。
贺涵元和梁修言对视而笑。
袁世卉和叶杏阳驻守边疆十余载,由于袁世卉旧伤过多,朝廷调她进了兵部,一家子终于回京。
梁修言和叶杏阳多年笔友,书信往来,袁家刚安顿好,他就带着女儿上门探望,此后陆陆续续帮了初来乍到的袁家许多忙。
叶杏阳为了表示感谢,正逢又一年灯会,邀请贺家一起赏灯逛街,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定下了酒席。
袁世卉和贺涵元第一次见面,贺涵元在京城过得安逸,袁世卉却吹了十几年西北风沙,在战场出生入死,几次重伤,曾经的京城双玉,如今看着仿佛两代人。
贺涵元打从心里敬佩她,亲自倒酒,敬她:“感谢袁姊舍小我守边疆,让我等在家中安享富贵太平。”
贺涵元这么多年早就升官至三品,袁世卉任职后不过四品,收到如此郑重其事的敬意,她慌不敢当,忙提起酒杯回敬:“该是我感谢贺大人当年出手相助,否则我们这些小官早就为人所害,死不瞑目。”
叶杏阳和梁修言对视一眼,都想笑。
“说来也是有趣,我们相交多年,没想到两位妻主如今才见面。”
贺涵元和袁世卉对视一眼,跟着他们笑起来。
“缘分命定,上天自有安排。”
“不错,一切都是缘分,如今这样正正好。”
两家的孩子急不可耐,牵着手跑下楼逛灯会去了,操心的二位爹爹站在窗口看他们的身影,看到三人停在楼下灯笼摊前。
知微从小活泼,袁家两个孩子长在边疆,性格竟然有些相似,三人全都举着手在人群里一蹦一蹦地喊着要答题。
梁修言失笑:“我家知微最是半瓶水晃荡。”
叶杏阳看着他们也笑:“我家两个全都像娘,一喊他们念书就说头疼手疼脚疼,一说练武,跑得比兔子还快!”
“噗——”两人笑开。
正说着话,夜空突然炸开,一朵接着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
“哇——放烟花了!”楼下的孩子们惊喜尖叫。
袁世卉和贺涵元放下酒杯分别走到各自夫郎身边,不约而同揽住夫郎的腰仰头往天上看。
贺涵元:“今年边疆太平,各地丰收,皇上特意下旨燃放烟火庆祝佳节,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袁世卉望着烟火露出欣慰的笑:“真好。”
叶杏阳握住妻主的手:“以后定会日日如今朝。”
梁修言微微后仰靠在贺涵元身上:“会的,定会岁岁承平海晏河清。”
贺涵元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看着空中的烟火:“你们保了盛世,那我便愿人长久,共今朝。”
四人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我答对啦!我答对啦!”
“我们赢到灯笼了!”
楼下,孩子们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