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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得知她消息时的唯一念头,是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
但当过往浮现,当亲眼目睹她与另一个男人的种种,江述声的心情转变,已经从最初的庆幸变成了深深的嫉妒、不甘。
她曾是他的全部,而现在,她却与他人共享着本应属于他们的记忆;他曾以为他是她的唯一,现在却发现,自己也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江述声心如刀割。
他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她?怀疑这些年来,她是否曾对自己有过一刻的思念?怀疑、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再去争取她的爱。
为什么?
凭什么?
他走到那张合照面前,站定,一言不发地望着墙壁上的两个人。
莎拉被随行的男人拦住,只能用语言威慑着他们,可对方似乎充耳不闻。
怒到极致。
他抬起坚实的手臂,肌肉紧绷,每一根血管都似乎在叫嚣着愤怒。然后,猛地挥拳,重重地砸向了那面墙壁。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承载着回忆的玻璃相框应声碎裂。
碎片四散,如同无数锋利的刀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凄美的弧线,最终无情地落下,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照片也随之飘落。
江述声的手背被碎片扎穿,鲜血开始渗出,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仿佛没有一点疼意似的。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些照片上,尤其是其中一张,那张照片中的陈臾笑靥如花,美丽得如同春天里绽放的第一朵花,然而此刻,她的笑容表面却被扎满了碎玻璃。
江述声默不作声,缓缓弯下腰,抬起手掌,将上面的玻璃轻轻拨开,捡起合照,捏在指尖,悠悠地重新站起来。
舌头抵住齿根,性感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两下。下一秒,他竟将整张照片从两人的中间线撕开,唰地一声,合照被一分为二。
耳边传来的是下属冷静而专业的汇报声。
“根据沉小姐最新的身份信息查询,她人已经不在新西兰,上周二上午刚申请了入境,机票显示,她现在应该在京市。”
……
小洋楼。
夜色里,李京泽孤身一人靠在阳台上,眉眼冷颓。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之间夹着一支烟,那烟头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如同他内心的挣扎与矛盾。
他望着远方的黑暗,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映射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这些年,他身边的兄弟,那些曾经在一起玩得最好的,曾经一起笑过、哭过、疯狂过的同伴们,如今都已消失不见。
东子死在了生平最爱的车里。
裴永乾半死不活,仿佛意识消失在了他最乐于捉弄别人的海面。
廖天庆虽然过得潇洒,可也因为在美国的放纵而染病,如今身体大不如前。
是该怪陈臾吗?
李京泽清楚地知道,不是。
他们这群被托举到权力顶端人,似乎都太过放肆,因为自己的放纵,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好像,只剩下他了。
李京泽明白,自己比他们罪恶得多。
他亲手软禁了自己的父亲李振,逼疯了二叔李源,搞掉了所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对手。甚至连家族中的老一辈,意图通过联姻来控制他的未来,也被他巧妙地化解。
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每一步,都让他离权力的巅峰更近一步。
可这些曾经他梦寐以求的,在得到之后,都没了滋味。
唯一能令他感到兴奋的,就是这一次,他拥有了陈臾。
似乎所有的荣耀与成就,都不及她的一颦一笑。
李京泽如今已经没什么执念了,这段时间唯一的念想,就是去新西兰,和她领证。
想跟陈臾共度余生。
可他清楚,这一切是建立在他对她无数欺骗之上。
想起刚刚电话里的汇报,江述声已经知道陈臾在他这里了,或许很快就会找来。而这一次,他该将她藏在哪里,才能最稳妥呢……
李京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试图用这短暂的麻醉来逃避现实的重压。
烟雾在肺中翻滚,那种刺激感让他短暂地忘记了烦恼,但当那烟雾缓缓吐出,化作夜色中的一缕青烟,随风消散时,现实的威胁再次袭来。
他凝视着缭绕的烟雾,思绪飘回了陈臾醒来的那一年。
他发现江述声还没放弃寻找她。
为了消除这个威胁,李京泽精心策划了一场戏,他派遣了之前在酒吧里与陈臾气质相似的歌女去接近江述声,企图将他的注意力转移。
然而,对方始终不为所动。
李京泽眼中恨意汹涌。
“为什么要觊觎我的东西?”
他喃喃低语,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怨毒。
“江述声啊江述声,你怎么就不能早点去死呢?”
既然不放弃,那就不能怪他下手狠了。
李京泽转眼,朝陈臾的房间看去,而后,幽幽地勾起了嘴角。
如果江述声死掉……
他从小就认为,但凡是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
别人不乐意给,那他就抢。
他原本不想妥协,只是若想彻底得到陈臾,就不能太过强硬。他已经失败了一次,不能再失败第二次。
幸运的是,老太爷都在帮他。
如今陈臾的记忆如同一张白纸,他给予她的,曾经的那些痛楚,已经被时间的洪流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会让她重新爱上他的。
李京泽垂眼,瞧见自己中指上戴着的订婚戒指,嘴角不由扬起。
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
……
“先生,沉小姐不见了!”
李京泽正沉浸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与报告中,拿起电话,耳边便传来了张妈焦急而颤抖的声音。
男人眉眼一凝,听对方简述完之后,将电话转拨给陈臾。
已关机。
听着电话那头机械而冰冷的女声,李京泽下颚线瞬间绷紧,心底的冷静被一点一点地瓦解。
当他终于抵达家里,张妈在耳边急切地汇报着。
“整栋房子我们都翻找过了,没有。沉小姐的手机也留在了卧室床头柜上!衣服、手机什么的,都还在,就是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话还没说完,就瞧见那双修长的腿大步迈上楼。
李京泽来到她的卧室门口。
手掌缓缓握成拳,直至指节泛白,修长手指依旧无可抑制地颤抖着,他才终于鼓足勇气推开门,走进去。
黑沉压抑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浴室,衣帽间,阳台,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空洞,那么无力,仿佛在诉说着陈臾的离去,如同一场无声的告别。
他送她的一切,那些精心挑选的服饰和礼物,都静静地躺在原处。
她什么都没有带走。
也一个字都没留下。
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破碎,李京泽的脸色苍白,深邃眼底黑沉沉的,眉宇间酝酿出异常骇人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