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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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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齐昉一脚踏入院中,却见书房房门窗户紧闭,外面空空荡荡的也没个人值守,里面还间或传出几声女子的娇喘声。

    她前世虽未嫁人,但在宫中待的久了,自是知道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的,此刻不禁脸色一白,猛地顿住脚步,心道,难道自己的干预与阿娘的陷阱都没能拦住红梅?这真是命中注定,红梅跟阿爹必有一段孽缘不成?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阿貘、阿爹和阿娘他们岂不是还会如前世那般惨死?那自己重生回来这一遭还有什么意义?想到此处,齐昉控制不住地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跌去。

    跟在后面的阿芒一路上七上八下地提着颗心,待进了这院里又遍寻不到阿竺,也生出了股不祥的预感来,难道是阿竺几个大意了?

    阿芒的一颗心不由攥紧起来,因想着心事,又不曾料到前面的齐昉会猛然一停,她自是来不及收脚的,一步往前正好踩在了齐昉的裙角上,也跟着向前绊去。

    跟在阿芒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齐昳几个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管埋头一顿猛冲。

    这样一来便酿成了接下来的惨剧,只见一群人再次连成一串直接扑到了书房的门上,将那扇可怜的雕花木门硬生生撞下一半来,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又齐齐扑到地上,只留下另一半木门悬在半空嘎吱作响。

    齐昉因在最前头,自是被压在最下头的,眼下她正像乌龟翻身似的奋力挣扎着,好容易才推开不知是哪条牢牢压在自己身上的大腿,又拼命从不知是哪个肚皮底下钻出个脑袋来,才将将透上一口气,还来不及把散落下来遮挡在自己脸上的头发拨开呢,就听见上面的八娘子齐昳还有几个丫鬟们接二连三的尖叫起来!

    霎时间齐昉心中一片冰凉,完了、全完了,这次竟叫齐昳几个跟着撞破了这件丑事,真是比前世还不如,连关起门来想法子悄悄处置红梅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天底下还有比她们母女更倒霉悲催的布局之人吗,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

    想到此处的齐昉倒把心一横,反正事情已经不能更糟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因着她的左右两只胳膊都被阿芒压得死死的,又因着此时齐昉还小,胳膊竟不够长,想伸到眼前来都做不到,齐昉只好坚强地改用嘴呼气,借此将挡在脸上的头发都吹开。

    只是她的胸腔紧紧贴着地面,要完成大口吸气再大口呼气的动作难度着实大了些,齐昉反复尝试了三次才总算找到些窍门,终于吹开了一缕头发!

    齐昉瞪大双眼抓紧时间,使出吃奶的本事从那根根发丝飞扬的缝隙间向前望去,谁知却正好对上了一张逐渐放大的脸!

    二老爷齐宽衣衫整齐的立在这堆“不速之客”跟前,正弯着腰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挨个打量摔在地上的齐昉几个,除了那简直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外,他还是如往常一般的温润整洁,连头发丝都不带乱一根的,此时的他正与自个儿的亲闺女齐昉大眼瞪着小眼!

    此次父女瞪眼大赛以齐昉头发的再次落下而拉上帷幕。

    齐宽见因着头发遮挡,齐昉实在不方便观察四周的情形,便贴心地上前帮她拨开了额前的乱发。

    得以重见天日的齐昉呆滞了两秒,才艰难地从齐宽脸上移开目光,继续搜寻起另一个重要当事人红梅的下落来

    谁知环视一圈,齐昉竟未找到红梅的身影。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红梅放弃了勾搭齐宽的打算?还是她压根没能找到机会进入书房?

    正当齐昉困惑时,方才听到的喘息声又响了起来。

    寻声望去,齐昉见书房的角落里瘫着团奇怪的东西,那东西脸上身上糊满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泥状涂料,齐昉一时竟也看不清楚它的模样,没听说阿爹新得了什么宠物啊?

    随着那东西时不时发出几句粗短急促的喘气声,还有那含混不清的求救声,齐昉不得不得出这竟是个活人的结论!

    想来齐昳几人方才那般惊叫,是乍一抬头之下瞧见这怪人给吓着了吧。

    虽没找到红梅,书房里又多出这么个怪人来,可好歹阿爹衣衫整齐,绝不像是有什么苟且之事的模样!

    在确定了这个事实后,齐昉不由长长舒出一口气来,身体也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似的,重新趴回到地上,任凭身上压着的诸人如何按压踩踏也不再法抗了。

    齐昉眼见齐宽避开了红梅一劫,又想到王氏祖母已同意自己去到上善观中,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事,是不是已经足以证明只要自己运作得法,前世的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齐家不会再向前世似的,被一步步算计着走向最终家破人亡的境地?念及此,纵然心性坚毅如齐昉,也不由激动地喜极而泣。

    二老爷齐宽见女儿方才还再奋力挣扎呢,现在却是一副哭着躺平了任踩的模样,便认为齐昉定是摔得狠了。

    他就说嘛,虽爬起来两个,可绥绥身上这会儿还堆着两个呢,她们又是推搡又是攀爬的,都想着自己先站起来,叫绥绥一个小人儿如何受得住,可别把绥绥压出什么毛病来才好。

    父爱神经爆发的齐宽终于顾不得欣赏眼前难得的景象了,一步杀将过去加入了混战,生拉硬拽的想要将齐昉从人堆中给抽出来,差点没把齐昉的小胳膊给拽断了。

    在最上面翻滚的齐昳因着这阵突如其来的抖动差点儿滑落下去,她一声尖叫,一把抓紧了身下阿芒的脖子。

    阿芒吃痛之下一个鲤鱼打挺,吓得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站稳的红霜、紫雾两个又扑了回去。

    重压之下,齐昉差点一口老血喷将出来,她只好暂时停下激动欣喜,重新加入齐昳她们连连尖叫的队伍之中。

    在这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四娘子齐暄一行人正巧堪堪赶到,后面还缀着闻讯急急赶回来的阿竺几个,以及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看热闹的人群。

    众人一齐挤进了齐宽小书房所在的院儿中,只见一片鬼哭狼嚎的景象,不由都惊呆了,跑在最前面的小阿貘更是一头扎回乳娘怀里,扯着嗓子大喊着:“有鬼啊!有鬼啊!阿爹书房里有鬼啊!”吓得不明真相的众人惊叫着连连后退。

    在一片混乱之中,还是四娘子齐暄率先回过神来,她在贴身丫鬟晨光、晚霞的协助下好不容易喝止住了火上浇油的众人,这才甩着帕子跺脚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二叔您先住手!”

    齐宽见大侄女儿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配合地放开了正奋力解救齐昉的双手,无辜看向众人,道:“这,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我正在书房清理东西,忽地听闻一声巨响,绥绥几个就这般了。”

    众人闻言遂都看向齐昉,齐暄更是疑惑道:“七姐儿,你不是说要回来拿酒么,怎的弄成了这副模样?”

    齐昉的小短胳膊奋力挥舞了两下,示意齐暄赶紧让人将自己身上压着的阿芒等人拉开,否则她可没法答话。

    齐暄见状忙呵斥道,“都看什么热闹!还不快些去扶七娘子、八娘子起来!仔细着些,看摔着了没有?”

    齐昉终于在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感动的热泪盈眶,对齐暄道“我原是要拿酒的,谁知一时间记不清阿爹到底将酒埋在哪棵树下了,便想问问阿爹,方才正要推门呢,裙脚就被谁踩了一脚,这才没能站稳……”

    阿芒闻言忙跪下磕头道:“都是婢子的错,是婢子走的急了些,竟踩了七娘子,求二老爷、七娘子责罚。”

    原来如此,众人长呼出一口气来,看来都是误会、误会。

    齐昉正要示意大伙儿都散了吧,忽然卢妈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满脸担忧,蹙眉道,“这是怎么了,夫人和二太太才将离家半天,就出了这样的大事,这可怎么得了,快,快去请大夫,两位姑娘若是摔出什么好歹来,让我如何向夫人交代?快,快去请三太太。”

    齐暄闻言面上一红,自责道,“是我没将妹妹们照顾好……”

    “唉哟,我的好姑娘,这事如何能怪您?”卢妈妈说着,伸长脖子打量了书房一眼,“方才奴婢仿佛听见三郎君叫喊什么有鬼,这鬼在哪儿呢?这大白天的,书房却门窗紧闭,瞧着就怪吓人的,也难怪七娘子一见之下就被吓的摔跤了。”

    齐昉闻言目光一闪,卢妈妈是大夫人卢氏的陪房,是齐府的内管事,卢氏不在,她的话便代表着卢氏。

    在齐昉的记忆中,卢妈妈可不是一个话多之人,否则也坐不到内管事的位置上,自己方才分明已经将事情压了下来,她为何又挑起事端?

    众人听了卢妈妈的话,不由都打量起书房来,方才只顾着看热闹了,卢妈妈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事情是有些不大寻常,眼前的书房里不仅窗户紧闭,还放下了帘子,可实在不像是在读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