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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梓材站在庭院廊桥处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谢梓材遥遥望去是一位医者装扮的老者,后头还跟着女侍者。
覃容皓和覃泉柔也见到庭院中所站之人,被领着来行了礼。
覃泉柔本低着头有些胆怯,行了礼后又偷偷抬头想看看这活在世人口中的皇太女是何模样。
“这位娘子生得好看。”
谢梓材的声音却先一步而至,覃泉柔抬首时见面前人笑靥明丽,既清丽又不失气度。
只是眉眼间有股钝气。
“谢太女夸奖。”她颤颤说道。
覃容皓匆忙带着她进去见柳微之,秋吟在之后才缓缓走来。
“这个大夫的底子清楚吗?”
终究是林尧升荐来的人,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查来也是清清白白,在京城才待了三个月,倒是有口皆碑。”
“那也好。”
内室里覃容皓在检查一番后一向严肃的面容总算露出些安心来,还夸奖了奉壹,他也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照这样下去,柳微之往后或许也能行动自如,奉壹一听差点叫出来,还好被覃泉柔踩了一脚。
“覃大夫,您的家乡是在平州地界吧?”
在覃容皓收拾物件的时候听到柳微之一问,回道:“不远,当年我带着一家老小从平州离开迁居别处,族里的其他人倒都还在那儿。”
“我有件事,”柳微之粗喘着气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道,“还望您能帮忙打探一番。”
高沉白日回了一趟高府,也不过是因为高筱嘱咐他不可如此怨怼家中。只是这全府上下,仍旧是冷淡待他。
说到底他并不是高府长房生养的,不过是个旁支,当年也只是因为高筱身体不好,被送到他们家中休养,才勉强有了一份姐弟之谊。
可当年若不是高筱在那儿,高府便不会着意他们家,也就不会让出京巡查的谢梓棠住进了他们府中。
一顿饭吃得众人神色不好,临走的时候高筱叫住了他。
“最近几日,京中风声不断。”她才过而立之年,对高沉却能拿出长辈教养的样子来。
“阿姐是想说,我与她的事吧,”他理了理衣衫轻笑道,“自成婚开始便是这样,我在外有风流名声,与她夫妻不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这舌根就是嚼不腻呢。”
“那你呢?”高筱反问,“你这口气,怎么就是咽不下呢?”
高沉脸色一变,甩袖道:“总之是我与她的事,我惹出的麻烦总没有八郎九郎多,高家有阿姐一干人便够了。”
高家行八行九两个人是这京里出了门的纨绔,三天两头都要惹出事情来。
“可你前次为了那齐熏,还有那商贾的事,不就是在与高家作对吗?”高筱皱起了眉。
“我倒是也想知道,高家究竟是多大的气度,怎么就是纠缠着这二人不放了。”
见他嘴硬,高筱垂下眼道:“这些也就罢了,我知你不愿与这些事情纠缠在一起,也并不看得来高家所作所为,若是不想理,就绝不要理。”
他应下,道了别便坐上马车准备回府。
高筱的叹气声才出来便有人从她身后而来给她披上了斗篷。
“阿沉向来如此,这么多年脾气都没变过,不过他也不是爱惹事的,你不必忧心过多。”
高筱的夫婿轻声安慰道。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个惹事的,”她又是皱起眉来,“如若当初四殿下并未见过他,从高家长房里选出谁不好,偏偏要是他。”
“情之一字,谁料得到呢?”
真说起来,谢梓棠当年也是违背了母家的意愿,不跟高家长房结亲,反而选了这个偏房的孩子。本来以为是什么两情缱绻的好事,高沉却是如一头猎豹一般,这些年死咬着不放,反倒将二人闹成了仇家。
高沉进府就将斗篷扔给了一旁的侍者,本来径直想回自己的房间,路过谢梓棠的书房时见到里头灯火正明。
“女君……”侍者唤道。
他犹豫了一阵,朝着那房间走去。
可才走两步,那房间便打开,里头出来一个人影,四处张望着,又匆匆忙忙地绕到后院离开。
看打扮并不是府中的侍女,反倒是像……
他未及多想,谢梓棠正巧熄了灯走出来,二人迎面撞上,在这夜色里不分明的对视都显不出任何和善。
路过前厅的时候谢梓材看着那放置台上的祥瑞,徒生危险之感。
“殿下!”侍从慌忙跑了过来。
“何事?”
“薛……薛琅郎君,”那侍从好容易将气喘匀,“又出事了。”
她装作吃惊,内心里却是有些不厌其烦。
“这回,闹出人命了……”
刹那间谢梓材的眼神一滞,跟在后面缓缓而来的柳微之闻听此语也是微微皱眉。
说来还是上次的事情,赶在年前,让薛琅交还贪污受贿所得,免去了官职,又痛打了二十大板才放回家。这些日子他都好生在府内休养。
结果身子骨才一好,咽不下这口气的他就又去挑事了。带着一帮家臣到人家田地里去滋事,斗殴之间便失手杀死了一个人。
“因为这事,那乡里的人已是哭天喊地,非得进京讨一个公道。国公先去压制了一些,但城内已有风声,未免激愤,国公今日便将郎君送到刑部去了。”
昨日出的事,晚间薛邈才得到消息,今日上朝的时候还算是一丝不漏,怪不得他没什么精神,也没说什么话。
“真查起来,最好也是个流放之刑。”柳微之低着头道。
谢梓材回头看了一眼他。
“先去告诉国公爷,查查教唆表兄的人的底细,民有怨气压不得,须派温良和顺的人前去安抚。”
柳微之这样吩咐着,那侍从看了看谢梓材,只见她糊里糊涂点了点头才紧赶着跑了出去。
进到房间里只剩下二人,谢梓材问道:“你是觉得是有人陷害?”
“陷害不好说,”人确实是死了,若不是自知理亏薛邈也不会直接送儿子去刑部,“不过不一定没有手脚。”
起初本不以为是什么大事,现下看来若是有人设局就是环环相扣,必得要个你死我活。
“沈侍郎含冤的证据搜集得如何了?”谢梓材问道。
如今事事牵扯,她也怕出什么岔子。
柳微之微楞,而后道:“一些物件上的东西还有痕迹可寻,但那些人,是不肯改口的。”
他们都还有天大的把柄在别人手里,宁肯豁出去满身的荣耀财富也要保住的秘密,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改口。
高家和傅家不出事,那些人便还觉得自己有倚仗,说到底还是得从根上挖。
谢梓材应下,看来手脚还得快一些了,沈全久在牢狱总是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