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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远处,张言看到那摔下的人影顿时一惊,立刻就想脱身去捞人,却被早已打得凶性大发的巨蟒死死缠住,
正当张言急的不行,准备强行脱离战场时,才发现下面的水已经起来了,吴邪也只是落到水里,才略略放下心,
再无后顾之忧,张言恶狠狠的看回黑蟒,
“混账东西,今天不把你宰了,道爷我就不姓张!”
……
从半空摔下,已经失重的吴邪也只来得及大叫一声,
“啊—”
就在下落的速度越来快时,他忽然从那些呼啸的风声外,听到了隆隆得水声从下方传来,
紧接着,他浑身一凉,耳边一静,整个人竟然是摔进了水里。
他娘得,哪里来的水?
一肚子疑惑的吴邪只听见脖子格达了一下,都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断了,浑身的用不上力气,
即使身体在刺进水里六七米后重力惯性已经消失,他也依旧只能无力的往水的更深处沉去,
就像在感受一场窒息的慢性死亡。
被石头砸死,被枪打死,被蛇咬死,被摔死,现在是变成要淹死,十几分钟内经历几次大生大死,饶是他心态再好再乐观,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是什么心情,
只觉得,这次好像真要没救了。
正在吴邪无计可施,觉得自己怕不是真要淹死时,目光所及的水里突然飘来了一大团黑影,
随着黑影了临近,吴邪也终于认出来这是什么,居然是之前那只从青铜树里爬出来的细鳞独眼黑蛇,
对方似乎同样无力沉在水里,随波飘来,其上伤痕累累,但好像不见该有的红色血液,而头上那只紫色的巨眼却正死死盯着自己。
一看清是那条独眼怪蛇,吴邪顿时心知要遭,却没法来得及做什么。
只瞬间,看见吴邪望过来的视线,蛇头上那紫色的眼睛立刻闭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怨毒而疯狂。
一和那双血红的眼睛对上,吴邪整个人顿时浑浑噩噩起来,
恍惚间,周遭的一切都离他远去,
他只觉得自己在黑暗中不断下坠,再下坠,仿佛正在落入无尽深渊,感知开始消失,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吴邪胸口却突然泛起一阵凉意,而绑在他手上的剑鞘也亮了起来:
“嗡——”
吴邪脑子瞬间清明了一下,
明白这眼睛邪门,他想也不想的就闭眼不再看这只血红妖异的眼睛,余光里却发现那条独眼蛇竟扭动起身体对着他做了最后一扑,直向面门冲来,
完全没力气逃开的吴邪只来得及在闭眼的瞬间,本能的努力摆动四肢胡乱挣扎,
混乱间,他只依稀觉得手似乎抓扣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整个人就再次被猛烈一撞,眼前一黑。
………………
吴邪再有意识时,只觉得浑身困倦,眼睛都睁不开,而且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一般,怎么挣扎都动不了。
而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欢脱轻佻的男声一直在语速极快的喋喋不休,
“我说青言老弟啊,你这次阵法靠谱嘛,你看这蛇抖的如此快活又好笑,哪有一点要下去的意思,这不上不下的我都替它累极,你说这烛九阴明明长的还不赖,这些先民怎么就只想着炼油去了呢,哎,青言你等等啊,不是说观察半个时辰后再布置下一道的吗,这半盏茶都不到,我们又不急,让这蛇在抖一刻呗,你们说是吧?…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又都一声不吭,真没甚意思。我上次不是说了要多说话吗?莫不是要我想法子再立条族规来规定每天至少要说多少话吧?或者多一个口才训练?我们家可是……嘶,不过这蛇看久了我都饿了,说起来上次在汪弟那尝的蛇羹真是不错…青言我们不妨抽空再去一次,打打秋风?……”
第七十三章吴邪被这压根就没停过的说话声吵的不行,而且这话音又跟现代话音差别太大,更像是哪里的方言,他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实在烦的不行,他强撑着努力睁开眼,可刚睁眼就发现这似乎是在类似青铜树祭台一样的地方上,
但是这里没那么多气根,还多了几个建筑和雕像,而穿着洁白道袍,束发戴着道冠的张言正神情冷漠的站在自己斜下方,仰着头仔细盯着自己瞧着什么,
震惊的看着眼前,吴邪在心里连呼我靠,这特么怎么回事,他这是又回到青铜树上了?
被张言给绑了又是怎么个情况???
至于那道一直到现在都没停止过的声音,正是张言旁边一个后脑束着单总(发髻),戴着璞头,还穿着类似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发出的,
对方正笑嘻嘻的揽着张言肩膀不断说着话,即使对方一句没回也完全不在意,
而更远些的地方,自己四周还三三两两的站着穿着跟那说话男子同款着装的人,男子居多,女子较少,
但这些人却都跟张言一般沉默着,静立不动的样子仿佛雕塑和背景板,
只有在那个一直在张言旁边说话的男子说什么或指过去时才会有所反应和动作,但这些动作反应配合着他们细微的表情,更像是无奈之下不得不为之。
其实也不能说是无奈,只是比起其他形容词,也只能说更像是无奈。
如果把这些人群比作笔直的松林,那说话这个就是里面唯一的那棵歪脖子松。
但眼前形势紧急,吴邪只愣了愣,就下意识看回张言想喊他,却发现这个张言也有些不对,
衣服虽然还是那个衣服,可是张言之前衣服已经脏了啊,而且整个人看着明显年轻许多,好像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相对于他之前看到的张言,这位面容都还带着点稚嫩,但更多的是冷冰冰的,比之前那闷油瓶气场还要更冷漠和生人勿近的多,甚至浑身都带着些杀气,只有在看到周围一些人偶尔看过来时才略微微和缓一些。
吴邪本能咽回了到口的话。
也不知道旁边这位话痨是怎么无视这冰冷气场喋喋不休的,还是在其他人全部沉默的情况下都乐此不疲的唱着独角戏?
忍不住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没停过嘴的男人,吴邪一言难尽的只觉得槽点颇多,
他忽然就有点敬佩,一半是对这人的能说,一半是对一旁包括张言在内完全习以为常的人,
真亏他们忍受的了,如果换成自己,怕是早就炸了。
想到这吴邪又觉得不对,眼前这场景实在有点不真实,更是没道理,那他现在到底是在哪呢,
难不成这是又做了个梦?梦见少年版张言?那他旁边这个欢脱的话痨又是谁?他又是在哪里,怎么感觉像在半空一样?
吴邪尝试着努力低了低头,尝试了几次,就看见自己眼底下方看见的身体居然是一水的黑色细鳞,顿时觉得天雷滚滚,一头黑线。
他这是直接变成蛇了?他内心顿时疯狂刷起了屏,
好一会,他才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会不会是他最后见到那条蛇捣的鬼?
可倘若场景如果是真的,可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又看了看在场的人的着装发饰,吴邪在心里搜索半晌,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样式,好像是明啊…明朝的事?怎么可能?!
他直接被自己这个判断震惊的不行,
这肯定是个梦!
吴邪不停安慰自己,这明显荒谬嘛,哪有人能活那么久的,肯定是面容相似的不同人。
或者说不定就是现在的事?只不过家族太古老所以保留了一些衣着习惯,也说不定,张言不就一直是长发白袍特立独行嘛。
急于验证想法,吴邪脑子一时也顾不上处境不处境,立刻就开始仔细观察,希望能发现一些更多的细节问题,
可这一看,他却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靠张言旁边的话痨的身材脸型,怎么,有点像闷油瓶啊?
只不过是因为两人气质差距实在太大,又有些日子没见那闷油瓶,所以才没第一时间看出来,
难道这是闷油瓶的同胞兄弟?三服亲戚?
吴邪又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的人,发现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跟那闷油瓶有些微类似的地方,特别是气质上。
除了那个话痨,其他人与闷油瓶的气场之近如同都是亲戚一般,
如果剃掉那不知怎么形容的奇特话痨,再把闷油瓶放进来,肯定跟在场的全部都分外和谐,毫无违和感。
想到这,吴邪猛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向那些人手上看去,
果然,包括那个还在啰嗦什么的话痨在内,除了张言,这些人只要是能看到的右手,其上的食指和中指都奇长无比,
一般人可没这样的手指,所以,真是一个家的?
吴邪更加震惊了,这他娘的,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里起码有二三十人了,那闷油瓶看着不声不响的,孤僻的不得了,居然还有这么多跟他一样的?
一大个专门生产闷油瓶的家族?
不可能吧,产业链都不带这样的。
何况说起来他家世也不算低了,若真有这么大的一个势力,他怎么都没听过?
而且张言跟闷油瓶他们家,又是什么关系呢,开始又为什么和闷油瓶互相装作不认识?
是闹翻了?也不像啊……
吴邪还在不停思索,却发现下方张言突然动了,
他突然拨开旁边的话痨,偏头看向站一边的另一个沉默的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
那人无声点头,立刻向四周打了一个手势,
本来还三三两两的人瞬间迅速而有序的向吴邪包围过来,蓄势待发。
吴邪顿时一惊,
看着眼前张言冰冷的面容,大感不妙的他心中警兆不停响起,下意识就想大喊让张言住手,他不是蛇是吴邪,
可话都还没来得及在脑子里转完,就发现张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动了,
他只看见红光一闪,眼睛和额头瞬间就灼热刺痛起来,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极度的痛苦让吴邪忍不住大叫起来,只依稀听到张言似乎喊了一句奇怪的“赦令,封!”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沉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
“啊!不要!”吴邪挥舞着双手,却感觉是推到了什么东西,
发现自己知觉回来了,他猛然睁开眼,正好看见前一幕在对自己动手的张言正无奈又有些关切的看着自己,
“醒了?怎么这么惊慌,现在感觉怎么样?”
吴邪惊魂未定,又有些恍惚,最后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痛死了,
他赶紧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和张言居然都是在石壁边的水里浮着,周围还有明显的水中漩涡,
手上的剑鞘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而张言此刻正一手撑着自己,一手握着正插进石壁的剑,正看着自己。
吴邪刚想说什么,无意识的一摸额头,手里顿时出现了一片滑腻红砂,他下意识问到“这是什么?”
张言无奈摇头“没想到你掉水里后却中了烛九阴的精神幻境,我来时你应该昏了有一会,看你神色不对,我就在你额头画了一道清心咒帮你醒过来。”
说着他收剑归鞘,背起吴邪开始上爬,同时道:“这水位还要上涨好一会,我们该走了,对了,老痒呢?”
烛九阴?那独眼蛇居然是烛九阴?
老实趴在张言背上的吴邪疑惑不已,本来还想说说刚才那真实到差点让他痛死的场景真的只是幻境吗,但听到张言后面的问话,他顿时黯然起来,“老痒他,被蛇撞到碎石堆里没了。”
“没了?”
张言一挑眉,完全不信老痒居然死了,见吴邪神情沉痛,随手取出之前拿到的老痒的头发算了一卦,
确定结果后,他了然的笑了笑:“你怎么确定他是真没了,而不是又骗了你的感情,死遁了呢?”
吴邪一愣,睁大了眼睛,声音都不由抬高“死遁?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下半身都砸烂了!”
“所以你亲眼见到他咽气了?”
张言摇头笑了笑“就是真见到咽气了也不一定是真的,他比较特殊,特别是在这里,想死都难,若是再过一个多小时还差不多。在这里,眼见不一定为实,我们快点走吧,放心,在外面你总会再见到他的。”
一边说,他一边目标明确的向一处洞顶方向爬去。
吴邪却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他本想说他是亲眼看着老痒掉下去的,但听到张言说的眼见不一定为实时,又不由住了口,
确实,他在这里可吃了太多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苦头了,
可随即他又不禁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他眼前的这个明显知道怎么走的人,到底是真张言还是又是幻觉?
不会也是被他幻想出来的或者又是老痒假扮的吧?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算是被这一招坑了几回,吴邪此时实在有点一朝被蛇咬,或者说草木皆兵的感觉,
他怀疑的看了看张言,可看到张言那熟悉的平淡表情,又觉得不像,但还是有心试探一下,
可还没等他做什么,前面刚拉他走入临近洞顶的一个岩穴没多远的张言突然表情变了,
对方猛然回头看向来处,从来镇定自若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吴邪从没见过的慌乱甚至有些脆弱的表情来。
吴邪一愣,下意识的顺着张言目光方向看去,却震惊的发现身后浸在水里大半的青铜树突然从祭台处燃起了幽蓝中又带丝绿色的奇异火焰,
那颗古老而庞大的青铜树,此时已经成了棵正不断向下燃烧的火树。
随着火焰的向下蔓延,大片大片的水汽蒸腾起来,
那诡异又绚烂的幽蓝火焰,硬生生的在水和青铜树之间烧出了一道隔开的火墙,所到之处似乎连空气都隐约有些扭曲。
吴邪不由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这诡异中又带着沉寂之感的火焰,只觉得有种发自灵魂的惊惧向全身蔓延。
这火沾了就完了,
脑子里瞬间出现了这个结论,他下意识就想拉着张言赶紧离开。
可张言却突然挣开了他的手,
“你沿着这溶洞先走,遇到岔道走有符印不燃的那条。”
他突然快速塞了吴邪一张叠成三角的黄纸,没等回话就迅速跑回青铜树的方向,
见状,吴邪哪里还不明白张言是想去哪,立刻就去拉他,
可张言自说完话后,速度就越来越快,他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对方就已经冲到了岩洞口跳了下去。
“张言!”看着张言不顾一切的往燃烧着诡异火焰的青铜树冲,吴邪立刻急了,
不管张言到底是为什么要去,就算武力再高,这往火里冲就是送死啊,他想也不想就赶紧追了上去:“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