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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前跳崖不同。吴邪这回在空中上上下下的切实体会了一把什么是蹦极三连跳,
甫一落地,他只觉得腿肚子全是软的,身体都在那打摆子,张言刚一放手,原地站了没两秒就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他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平复自己彭彭跳的心脏,看着一旁若无其事的张言,
吴邪有心想骂几句,可是张了两次嘴都没力气把话说出来,等他终于一口气缓过来了,早就郁闷的完全不想说话了。
俗称,自闭。
反正吴邪绝对不承认是因为刚才气劲一过后,看着从出来到现在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张言,怂了。
“还能走吗?”
张言推算着方位,等了一会,看吴邪还瘫在地上不动,平静提醒“天色不早了,而且即将下雨,我们得找地方避雨。”
吴邪闻言看了下手表,发现居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那他们今天肯定是出不了山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虽然没太阳,不过看起来也不像要下雨,
但他没反驳张言的话,毕竟对方野外经验肯定比他丰富多了,
虽然有心就在附近随便休息会,但如果要下雨那肯定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现在本来就一身伤,再淋场雨肯定要去了半条命。
忍着痛,吴邪强撑着自己慢慢站了起来:“能是能走,可是就这深山老林的,怕是找不到好地方歇脚吧?”
“跟我来就是。”张言当先向一个方向走去,
吴邪剁了剁发软而不听使唤的脚,看着张言的背影却有些发怔,
虽然对方面上与往日一般无二,但他总觉得,现在的张言,很悲伤,心里似乎装着什么很沉重的东西。
拍了拍自己的脸,吴邪止住自己的思考,现在赶路最重要。
他赶紧向已经在前面回头等他的张言追去。
强撑着跟在走的越来越快的张言身后走了半个小时,吴邪本就没恢复过来的可怜体力再次告罄,实在有心无力的他赶紧叫停了张言,“慢,慢点,先休息会吧,再走下去我得提前猝死。”
张言回身,看着歪歪斜斜靠在树上都几乎快倒下去的吴邪,顿时回过神,
他叹口气,走回去将自己包裹挂到了吴邪身后,然后直接将吴邪背了起来,同时解释道“半个小时后有暴雨,再露天你身体扛不住,我们得抓紧赶路去没雨的地方。”
一边说着,张言一边身轻如燕的背着吴邪就飞身上了树,再两步就轻松踏到了树顶,在树杈顶上轻盈一点,人就越过了好几米,正好踏在下一个树冠顶端。
谁能于林海上穿行呢?反正这么些年,吴邪就见过张言这一个。
第一次看到张言这样的赶路方式,吴邪颇为震撼的看着周围飞速闪过去的各种山林景观,一边心里默默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锻炼,一边用手挡了挡吹得他睁不开眼的风,
这速度,怕是跟那些六七十迈的汽车有的一拼了。人型小轿车啊!
虽然他早就猜测张言是不是跟武侠小说里那样有内力轻功什么的,但这么直白的看到还真是第一次,
随即他又想到最初那些个问题,但是苦于迎面的风太大,只好先憋在肚子里,准备等下去了再好好想想。
十多分钟后,张言背着吴邪停在了一处山谷内长满青苔的谷壁前,
放下吴邪,他突然从袖子了掏出了副地图看了看,
吴邪看着张言手里的地图,见是一件他一时也不能断定年份的古物,立刻好奇的凑了过去,“这是什么时候的地图?”
张言扫了眼求知欲旺盛的吴邪,也没藏着不让对方看,随手将地图给了过去“明初的”
说着他就示意吴邪让开点,抽剑刮起了一处石壁上的浮土和苔藓。
吴邪兴致勃勃的看着图纸,上面的各种符号让他脑洞大开,这不会还是个藏宝图吧?
“算半个藏宝图吧,不过确切来说是一张当时的记录图,放现在其实已经用处不大了。”
听见张言的回话,吴邪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居然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了,但也不在意生死之间的交情往往最快也最牢固,
他们好歹也算又出入了次鬼门关,这都客气或者不好意思,那也太生分了点。
他顺着张言的话好奇道“记录图?记录什么的?”
“大致是一些特定的风水墓葬那些,哦,还有一些休息补给用的落脚点,比如面前这个。”
张言一边回话,手上则已经把石壁上面附着的东西削了个干净,露出了一个似乎是自然陷进石壁里的拳头大一点的小洞,
吴邪惊讶的看着前面普普通通的石壁,又仔细对着地图看了看,依旧什么都没看出来,
地图上通篇只有简易的线条和符号,内容并不属于任何他所知的那些文字或者暗语解法,
如果这些里面隐藏着信息,那明显是私创的一种类似摩斯密码的东西,只有一些特有群体才看得懂,
不过要是按这个推测下去,那这东西到底是谁留的,张言又为什么会看得懂?家传的?
他突然想到了他梦里那个情景,那好像也是明朝时候的情景,这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吴邪还在犹豫着该不该问,就看见张言把手伸进了那个小洞,似乎是抓住了什么,外露的手腕顺时针转了半圈,向外一扯,
“轰—咔咔—咔”
面前毫不起眼的石壁突然震颤起来,吴邪眼尖的看见张言手上拽出一个铁环,同时前面的石壁开始出现了一圈明显的缝隙,
张言拉着只出来半个环就不再向外延伸的铁环开始后退,一块一块一人高的左边空进去的九十度扇形石块顿时被直直抽出来了半米多,
古代还有这样的开门机关?吴邪看着不由又有点发愣,
“没办法,年久失修,只能手动开门了。”
张言看了看他,略略解释了一下,就带头从拽出来的石块左边空腔处走了进去,
吴邪眨了眨眼,惊讶过后心里不由啧啧赞叹,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有势力藏了这么隐蔽的落脚点,即使机关坏了也很了不起啊,
带着些期待,他赶紧跟了进去。
两人只在通道里走了一两米就到了一个宽阔的厅洞,
张言点亮门口两边的油灯,随手将包裹往地上一扔,就开始倒腾起门口的机关,同时招呼吴邪去生火。
吴邪应了声,打量了一下这个干燥而没有异味,甚至虫子都不见一个的空间,顿时明白这里肯定设计有别的处理和换气口,
除此外,这处空间倒也不是空荡荡的,洞穴角落里堆着许多略有些腐坏的木头,还有锅架铲子等各种七零八碎的工具,还有几个箱子,只是明显许久没人来过了,上面都积满了灰尘,
在看到其中一盏小油灯时,他眼睛一亮,探究的心思蠢蠢欲动:“咦,不是说地图是明初的吗?可这灯看着是清朝的啊。”
“地图是明初没错,可又不代表明朝之后这里没人用。”
张言回头看了眼抱着木头就开始兴致勃勃看油灯的吴邪,无奈摇摇头“那些杂物可以等会再看,先抓紧生火烤烤你衣服,休息会吧,”
吴邪点点头,开始顺着旧有的痕迹升起火堆,心里却有些惊讶,从明到清,也就是说这里起码用了几百年了,
有实力在荒山野岭建这么一个地方,现在有这实力的都绝对不是小势力,放古代更是如此了,这虽然明显已经许久没有维护甚至没人来过,但看着也不像是自行放弃的样子,毕竟还堆了这么多生活用品。
难是后来建造这里的势力衰落了,无力顾及这里了?
吴邪疑惑的看了看张言,他会是这个不知名势力留存下来的人吗?
“轰隆隆——”吴邪正思考着,洞外突然传来滚滚的雷声,
他走到张言身边,顶着洞口吹来的大风探头看了看,原本绿意盎然的世界此时一片灰蒙暗沉,还不时有电光划过,真的下暴雨了。
趁着这段时间,张言也勉强将洞口的机关修了个大概,
随着洞口石门的再次合拢,那些狂风暴雨立刻被挡在了外面,两人围着火堆坐下来开始烤火,
见张言也闲下来,吴邪一边开始脱衣服烤一边问他了一件憋心里很久的事:“那天车上吓唬我的白影是不是你?”
“吓唬你的白影?”正准备给吴邪上药的张言愣了愣,“什么车上?”
看对方好像确实不知情的样子,吴邪就把当时车上那件事说了一遍,
张言恍然“原来是那个时候,那你看见的应该真是我,但我可不是想吓唬你,当时我听见有爆炸声,所以过去查看情况,过一条马路时确实看见了辆大巴车,没想到你居然就在那辆车上啊”
他随即苦笑起来,当时应该仔细查看一下那辆车的,这种乌龙事情真的是…谁又能真正算的准呢?
总算了了一个心结的吴邪倒是没想那么多,随即就问起了另外一件事“还有件事,之前在青铜树上时,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为什么这种虫子会怕我的血?”说着他就把当时发生的事都跟张言讲了一遍。
张言突然有点点心虚,在不动声色的耐心听完后,他笑了笑“因为麒麟竭,你在鲁王宫吃的那块麒麟竭。之前海底墓让你给胖子涂口水,也是这个原因。”
“麒麟竭?”拼命回忆也没想起来什么的吴邪更为疑惑了,“我在鲁王宫,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一种原本普通,但经过长期熏尸存放后就变得极为稀有的药材,普通的就是熏尸,略带防腐,但经年久月后,随着阴气的渗入,药性逐渐变化,就能驱部分奇虫邪异,做熏尸之用时,古人一般会刻成甲片状,同时刻上阴西宝帝几个字以表护佑。”
吴邪下意识点点头,
甲片……甲片?他一愣,顿时想起来他在胖子被幻境所迷时,确实不小心吃过一块从腰带上掉下来的黑色甲片,
想到那个场景,他顿时觉得有点恶心,表情怪异道“……是那个尸体腰带上的甲片?”
张言点点头,看着吴邪那一脸像吃到虫子的难受表情摇头笑笑“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那东西可真算是举世难寻有价无市的了,毕竟想要有驱邪效果,所要花费的时间实在太长,特别你吃的那块,年份估计至少有一千年,不然也不可能驱的了螭蛊。”
吴邪想想也对,说起来还是自己赚了,放下心里最后那点膈应,出于谨慎他还是继续追问了一句“那这东西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副作用?张言顿时表情古怪起来,
默默看了吴邪好一会,一直把人看的心里七上八下后,他慢悠悠说道“有啊,比如容易被人抓去放血驱虫。”
还有因为药性过于霸道容易对所在器官造成一定损伤及阴气过重会更易吸引各种邪异的注意,
那可是保存千年的好东西,阴气十足,对阴物来说,实际可不就是大补?
由于吴邪直接给吃了,这东西上面还裹着人体血气,怕的会逃,不怕的……怕是反而会被这种药性更加吸引…就看人家舍不舍得直接一口闷了。
前者他可以慢慢调理,后者吴邪就是不吃这东西同样吸引它们的青睐,阴气加不加重对他来说根本没区别,所以张言还是没有这后两条说出来,免得真把某童靴吓坏了。
吴邪哪能知道张言内心在想什么,闻言不由大松口气,立即又问起了另一件让他心悸不已,想起来现在都万分后怕的事,
“那老痒和那颗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你不见之后,他居然能变成你的样子!更诡异的,之后我居然还在洞里看到了他三年前的尸体!他竟然告诉我他是我发小的复制体!那颗树真的能具现?!…我他娘的居然真在那洞里就具现了一条蛇!我在这外面不会也这样吧!”
见脸色发白,情绪越发激动,说着都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的吴邪,张言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让他不要那么激动,
“冷静,冷静,放松点,都过去了,我还在给你上药在,这树还没到那么玄乎的地步,我从那个清墓里醒时你和老痒就不在了,你先跟我说说你从那个清墓里跟老痒下去后的经过,慢慢说,说完我再跟你解释。”
吴邪看着张言淡定的神情,慢慢稳下了自己激动的情绪,但从张言的话里他也确认了一点,从清墓下去时的那个张言果然不是真的张言。
他放松的点点头,仔细对张言叙述起来。
半晌后,说的口干舌燥的吴邪喝了口水,才继续道“老痒掉下去后,我就赶紧跑外面台子上了,然后就看到你来了,后面你也知道了。”
说完他就咕咚咕咚的继续灌起水来。
听完全部,张言若有所思,看样子他曾经的记忆体应该还瞒了些什么没告诉他,他想到了被破坏的彻底的那个封印,眼眸幽深,
现在仔细想来,那种情形更像由内而外而发…就好像是自己毁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决绝的毁掉所有?
是觉得忘了更好吗,还是有更深的原因……
张言想的出神,肩膀却突然被轻推了一下,他下意识望过去,就看吴邪正疑惑又带点明显得担心的看向自己,
“你没事吧?”
张言摇摇头,“继续你刚才的吧,那青铜树的确是有幻化的能力,但不是永远的,也不是哪里都行的,更不是真的什么都可以具现的。”
“你仔细想想就应该明白,如果你发小说的都是真的,他真有这么神,那他三年前出来后就不可能被抓,也没必要偷卖古董,更不可能在监狱里呆了三年都出不去以至于他母亲死去了,但他精神出问题和不是曾经的老痒也是真的。”
吴邪默默点头,冷静下来的他觉得张言说的也有道理,但听到后面有有些疑惑,便催促张言继续说下去。
“其实这棵树的能力只是个一厢情愿的骗局,那种青铜是在特殊地方采集制作的,具有致幻的作用。”
“这棵树所能具现的,只能是它或者它依附的媒介上有记录的,其次他只能是在有它一定力量笼罩范围内的地方,而且有条件要求,不是谁都行的,如果力量散了那么它所具现的一切都会消失。”
“就比如这样。”
张言拿出青铜铃,一手掐印,在吴邪面前晃了晃,
只听一阵似有若无怪异的嗡鸣声响起,吴邪眼前景物瞬间大变,整个洞厅突然成了一间幽暗的墓室,一具漆黑的棺木就直直横在他们身前。
吴邪一惊,下意识就踹了一脚向后坐去,结果发现却踹了个空。
他,一愣,又去摸了摸,结果发现还是空的,似乎这只是一个过于真实的海市蜃楼,他顿时看向张言。
张言笑了笑,手又晃了晃,周围逼真的墓室景象立刻消失不见,
“我能力有限,做不来实感和触感,幻术其实大致有两种作用方式,一种作用你大脑,一种作用于外在六感,青铜树那都有,甚至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精神性场域,所以显得无比真实。”
见吴邪似乎还是有些似懂非懂,张言组织了一下语言,换了一个说法,“这样说吧,你看过网络小说吗?”
没等吴邪回答,他就继续道“小说里不是经常会有全息网游什么的吗?这树力量的实质也就类似于那样一个全息网游,只不过网游的载体是数据,青铜树的载体是精神聚合体,而你进去跟它接驳后,理论上在精神力量充足的情况下,一切它上面有的,或者你脑子里有的它都可以给你具现出来,而且在那个世界里他就算是真的了,但是也仅限于那一块,真正带入现实其实是不可能的,除非像你发小那样,跟青铜树力量融合,然后带着它的力量出去,但是这样就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带出去的力量迟早会消散,消散之后,之前具现的东西失去支撑自然也会消失,你可以当成是没电了。”
还在根据张言的说法推敲老痒问题的吴邪被张言新奇的比喻弄得一愣,思维突然拐到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张言居然还知道甚至看过网络小说?
他还一直以为张言从来只待深山老林修炼,只会避世不出呢,毕竟看对方似乎连手机都没有,他都还想着这次回去给张言弄个手机方便联系。
张言还在继续组织语言细细解释“说的更主观唯心点就是用精神力量骗过你全部的感官,让你的的一切都认为它是真的,那它自然就是真的了。而且这还算不上完全的虚无,它毕竟是有精神甚至灵魂力量托底的,因此你要是被它具现的东西弄死了,那也是真的死了。老痒为什么一定要让你相信有这个能力,就是因为这个能力想外带首先就是要你彻底相信它有这个能力,其次就是你得会操控它,而且还得它力量足够多,像你这样的,时间长一点就自然消散了,根本不会影响生活。”
听懂了张言的意思,吴邪稍微放下心来,但随即追问道:“那老痒呢?你的说法在他身上说不通啊,他怎么会死了又复活?如果说三年前他没死,那他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死了,我还看见了尸体,甚至笔记本我都带出来了,尸体是假的,笔记本总不会是假的啊?而且不是说在那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吗?”
说着他就去翻包找出那本笔记本给张言看,
“……他只不过是在本能下,沿着自己选择的路,又重走了一次而已。”
张言沉默了一会,微微偏头没让吴邪看见自己此刻有些复杂的表情“你听说过无心之术和献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