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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银湖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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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赵旉率领大军入城,而百姓们则是在头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便被赵旉下令送回城内了。

    城内百姓皆是知道大军今日要入城的,是以一大早便在道路两旁等着,将通往军营的道路两侧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旉等人带着大军入城时,每过一处,彼处百姓必是跪伏在地,等赵旉走远了方才起身,随后才仔细的观察着这支王师,许多人不禁感叹,若是当初大宋有如此雄师,他们也不必被金人祸害成如今这副样子。

    半路上,赵旉调转马头,带着一众将军和王松往县衙的方向行去,而大军则在一众校尉的引领下继续向军营行去。

    入了县衙,赵旉环顾四望,慨叹道:“好好的一个县衙,竟是被金人折腾成这样,简直是浪费啊!”

    也难怪赵旉有如此慨叹,毕竟县衙之内,杂草丛生,就连地上的青石和公堂上的立柱都被金人抠的抠,砍的砍,而县衙之内本该正正方方悬挂着的那“明正典刑”四字牌匾也是掉在了地上。

    见此场景,王松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公堂之内左翻一会,又找一趟的,正当众人疑惑的时候,王松惊呼一声:“找到了!哈哈!”

    “陛下,请过目。”

    说罢,王松将手中的一个小方盒恭恭敬敬的递到了赵旉面前。赵旉心想,什么东西值得这县令状若疯癫的找寻,好奇趋使之下,当下便接过盒子,将之打开。

    却见盒子中用黄色锦缎铺底,中间有个小台,其上放置着一枚玉制印玺,观其底部,赫然刻着“庆阳令印”四个大字。

    王松道:“微臣在悬梁之前,将这官印藏匿在了桌子之匣的下方,本以为县衙被毁,这官印也必然遗失,可没想到还是让微臣找到了。”

    赵旉看着这枚玉印,知道这是宋庭为了表彰为官造福一方之人特别颁发的东西,王松能有这么一个玩意,说明了他着实是个好官。

    赵旉道:“王县令为官能够造福一方,将来必然能成为大宋栋梁,朕在朝堂上等着你。来人,将县衙收捡一番,朕今日便要在此商议军务了。”

    言毕,王松便要告退,道:“陛下,微臣不懂军务,便先行告退了。”

    赵旉心中高兴,难得有个文官能够认清现实,便道:“王县令也一同进来,朕还要问一些庆阳县的俗事,没了你,朕上哪去找人啊?”

    一句话,让王松坚定了效忠赵旉的决心,不为别的,若是要了解庆阳民风,那外间随便召进一个百姓也是与他同等效果,但陛下说除了他便没人能问了,这就是在变相的告知他,朕非你不可。

    当下,大受感动的王松便跟着赵旉等人进了内堂。

    刚开始,赵旉等人商议的都是如何攻伐夏国,又如何让北边屯兵延安的金人不止是当个看客,而是要把他们拉下水。

    一切与军务相关的事,王松都是闭口不言,毕竟若是论治民之道,他能说出一箩筐办法,但这军国大事便不是他之所能了。

    说道后边,赵旉话锋一转,道:“王县令,如今整个庆阳县大概还有多少百姓?金人离去的时候可留有粮草?”

    王松闻言,拱手作揖道:“回陛下,金人离去之时不仅没有留下粮草,还将城内又搜刮了一遍,当真是颗粒不留。现如今,算上城外避难的,落草为寇的,怎么着也得有个一万两千人。”

    赵旉闻言,略微沉默,想要养活这一万二千人还是有些麻烦的,毕竟粮草在转运途中也是有消耗的,转运的数量越多,消耗也越大。

    “你可知晓这些落草为寇的人能否接受朝廷招安?”

    “微臣以为可行,大小匪寇不过是为了生计方才落草,微臣以为,若要招安,可从这些草寇之中势力最大的那一股下手,这伙人领头的名叫徐韵颜,绰号飞烟。”

    “此人原也是庆阳县大户人家之女,但在金人南下之后,眼见着官军撑不住了,此女便劝说父母散尽家财,以看家护院为基础,招揽了一众喽啰,在庆阳东北边的天舞山落草为寇。”

    “只是他们从来都是劫杀金人,而不劫杀宋人与夏人,由于天舞山地势险峻,难以攻伐,金人尝试了几次攻击之后便放弃了,自那以后,天舞山方圆二十余里再无金人出没。”

    赵旉道:“哦?又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哈哈,朕喜欢,便如你所言,先从这徐韵颜下手吧,等后方辎重粮草运抵之后,便由你和李昊押运两千石粮草前去招安。”

    “朕的条件是他们的所有士卒接受朝廷改编,告诉徐韵颜,朕想让她做朕身边第四卫的指挥使,就看她愿不愿意了!”

    李昊等人听完,心头一震,目前赵旉身边已经有四卫了,如若方才所说的才是第四卫,那他们中谁的麾下不是四卫之一呢。

    赵旉看出了他们的疑惑,道:“骁龙、玄武、炎凤,还差什么?”

    一语中的,四个卫指挥使恍然大悟,这不就还差个虎么。

    赵旉看看这几个指挥官,道:“李昊,你身兼二职,分身乏术,今日朕便要你自己挑选,你是要做这骁龙卫指挥使呢,还是锦衣卫指挥使?”

    本以为李昊会难以抉择,却没想到他立时便说出来:“臣要留在骁龙卫。”

    实在是锦衣卫的事务太过繁杂了,再加上骁龙卫,他方才四十余岁,正是壮年,可头上的发丝却已有几缕白丝了,而由于经常在衙门忙到深夜,一宿一宿的不回家,家中结发之妻早已有所怨言。

    是以当赵旉问出来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立刻便说了出来。赵旉闻言笑道:“你啊,可是憋在心里好久了,就是不说,好,日后你便独领骁龙卫吧,秦莽义,你接手大汉亲军指挥使。”

    说完,赵旉叫人拿来了一张绣着飞龙的明黄色锦缎,又在其上写下了一份诏令,命人连夜送回临安,至于其上的内容,便是要秦忠和接手锦衣卫指挥使。

    “报!启禀陛下,金人有使者前来。”

    正好事情都已说完,赵旉便让军士将来人带进来。王松听到金人来使,心中窝火,眼中的戾气已是迸发出来,还是赵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稍有安抚。

    不多时,金人使者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此人赫然便是巫康曾亮,不等他说话,赵旉便道:“使者此来,所为何事啊?”

    巫康曾亮闻言,连忙行礼,说了一堆众人听不懂的女真语,赵旉也不着急,因为芈辛也跟着来了,待巫康曾亮说完,芈辛便为之翻译。

    “见过大宋皇帝陛下,外臣此番前来是为大金摄政王作为信使,前来邀请陛下明日午时到庆阳与延安交界处的天水湖中泛舟而谈,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芈辛刚翻译完,后堂中的一众武官便炸了锅,王松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大声斥责道:“好你个腌臜泼才,背叛大宋给金人当狗也便罢了,如何还要谋同金人来谋划陛下,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如何可以身犯险去见你那狗屁摄政王!还不滚出去!”

    饶是他一个文人,这数年来的忍辱负重也使得他变得粗犷起来。芈辛却是早已习惯了这种语言攻击,只见他面不改色,道:“这位大人,我等各为其主,还是莫要在我身上多做言语,商议妥当了事务方才是正道。”

    赵旉见王松还要再说,是以抬起手止住了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芈辛。”

    李昊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一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赵旉又道:“你告诉他,朕自会前往应约,要带多少人,随他便是。”

    巫康曾亮听完芈辛的翻译,大赞赵旉勇气可嘉,还说摄政王将他当做是宋国最大的对手。恭维一阵之后,巫康曾亮便带着芈辛走了。

    这时,李昊想起来芈辛是什么人了,他道:“陛下,臣想起来那芈辛是什么人了,只是……”

    不等他说完话,赵旉便将手抬了起来,止住了他的话头,道:“李昊,明日由你率两百骁龙卫甲士随朕赴约。余者皆按部就班,为朕守好这出兵的桥头堡。”

    “诺!”

    第二日,午饭之后,赵旉带着李昊和两百骁龙卫甲士骑着战马便往天水湖行去。

    “李昊,昨日你曾说想起来那芈辛是何人了,现下倒是可以说说了。”

    “是,回禀陛下,芈辛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个千户,因为其负责的是金国燕京城的渗透,是以在周锦然报备的时候,臣注意了一下。”

    “你觉得此人有没有可能背叛大宋?”

    “不会,此人原也是大族人家之子,奈何全家皆被进人屠灭,似此类人,我大宋境内实有很多啊。”

    “好,既如此,回去之后朕便亲自下旨,让周锦然好生发展这一条线,日后必有大用。”

    一路无话,当赵旉一行到达天水湖时,岸边早已停泊着一艘大船,其上站立着二十余金人甲士,而岸上则是整齐排列着五百名铁浮屠步军。

    赵旉上前高声道:“摄政王好生看得起朕呐!竟是带来了如此多的铁浮屠,朕在此先谢过摄政王厚爱了!”

    完颜宗弼见状,命人放下登船梯,随后带着几名侍卫一步步向下走去,边走边道:“久闻宋国皇帝年轻英武,宗弼早已是神交已久,如今一见,果然传闻不虚啊!来,随本王登船,这湖中美景,少不得会让皇帝你觉得赏心悦目。”

    赵旉转头道:“将士们下马歇息,李昊,带上五人,随朕登船。”

    听完圣令,李昊毫不犹豫便执行了,毕竟在他看来,上不上船都一样,既然来了,如若对方有准备,那无论如何都走不掉。

    完颜宗弼见状,道:“皇帝好魄力!本王佩服!”

    “唉,摄政王言过其实了,说来此番摄政王邀朕相见,应是不止为了见上一面吧?”

    “皇帝果然睿智,不瞒你说,此番本王所带的尽是铁浮屠,足有三万之众,但铁浮屠善野战,却不善攻城掠地,届时还需宋国大军来攻伐城池啊。”

    “那是自然,金国大军不善攻城并非是金军士卒的问题,乃是游牧民族特有的缺陷,便如我大宋耕作之族不善马战一般,乃是先天的缺陷。”

    “那皇帝,你看这攻下来的城池土地如何分法?”

    “自然是大宋九成,金国一成。”

    完颜宗弼闻言,疑惑道:“为何?”

    赵旉道:“很简单,攻城拔寨消耗极大,而你铁浮屠又不愿拿来攻城,朕代为攻伐,能与你一成便是不错了,摄政王莫要太过贪心。”

    闻言,完颜宗弼心内暗骂赵旉老狐狸,铁滑头,但明面上仍旧是和颜悦色道:“倒是本王突兀了,来,你我二人饮了此杯酒,便往湖中观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