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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曦幽花……开了!”
稍缓,她才从静止的画面中回过神来,只觉双颊滚烫,心里有只小鹿乱撞,虽不受控制,却又闯得她暗自乐滋滋的。
她眸光澄亮,羞怯怯地轻晃了冥将军一眼,又灵巧地垂落到曦幽花上,接着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捧过自己的曦幽花。
那一瞬,暧昧的气息似乎都要绕上她的手腕了。
她极力掩饰怦怦然的内心,红通通的小脸儿又扬向身旁的冷熠,认真地对他说:
“哥……”
她把曦幽花一股脑塞给他:
“……现在我们可以用曦幽花联络了,你只要摘一片花瓣对它讲话,我就能远程收到。”
“你……不怕哥唠叨你?”
冷熠的神情尴尬极了,泛过柔光的深眸略显怪异,难以捉摸。
“哥哥从来不唠叨。”
她融融地说。
她又鼓足勇气,眸色娇羞地看了一眼冥将军,垂眸忽闪地对他说:
“曦幽草是因为冥将军,才好不容易开了花,我回去后,会把园里的曦幽草随军用物资寄些来……赠予冥将军,以表谢意。”
她仿佛听到了冥将军内心的波澜,就像他驭着那头战兽擅闯她的心扉一样。
“臣……谢公主恩典……”
他好听的沉冷声音里,气息似乎漾动了……
天色又暗了些,该同随行队回魔宫了。别离的伤感又回涌心头,她不舍地与冷熠哥哥告别,又害羞地看了看英姿飒飒的冥将军后,就这样形单影只地离开了他们。
从军营里回来后,不出所料,父王大发雷霆,劈头盖脸把她狠训了一顿,罚她抄书、指日禁足……
比起军法处置,这些处罚简直太温和了。她没有把宫廷魔医明知故犯带她进军营的事供出来,保住了他的乌纱帽,也暗地里派人慰劳了他。
令她欣慰的是,那天从军营里回来后,满园的曦幽花映入眼帘!侍女说,园里的曦幽花是一瞬间全部绽放的!曦幽花香就是曦幽草的清香。
这样就可以长期和冷熠哥哥远程联络啦,说不定还可以……
她不由地想起冥将军,脸上禁不住又泛起红晕,她认为曦幽草是因为他才开花的,虽然开得莫名其妙,但花开刹那,她隐约感觉到灵力被动的提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
那天说要赠予他曦幽草,没想到园里的曦幽草都开花了……那就赠他曦幽花吧,若没有他,她还不能与冷熠哥哥远程联络呢。
她想了想:到时候再附份感谢箴言,以免引起人家误会……
她一想起冥将军,想到那天与他惊险、尴尬却又奇妙的相遇,就一脸痴笑样儿,不小心把笔墨弄到了罚抄本上,她又得重抄了!
虽然用曦幽花代替家书,她与冷熠哥哥联系便捷多了,但也并非随时随地都可以联系的,毕竟军纪严明,况且,他们是在枕戈寝甲的边疆战场上。
他们沟通的时间是非常短暂而宝贵的。
自从那天她去探望冷熠哥哥,亲眼目睹了马革裹尸、残酷萧条的战地环境后,她对他的那份担忧就与日俱增。
曦幽花并未减轻她的担忧,相反,渐渐地,她的担忧从一份变成了两份。
最近,异界在一场大战中重创了巫族。
胜利的曙光越来越近了。
可对她来说,每收到一次他们在战场上的消息,她的心弦就会紧绷一次。
“哥,我的药膏有没有比战地魔医的好用呀?还够用吗?”
她拾起一片花瓣问。这样,她的语言就会传递到冷熠哥哥的曦幽花上,然后她就悬着一颗心等待他的回复。
有时候几分钟,有时要等一两天、甚至更久后,她才能听见他回复的声音。但只要他回复了,她心里的悬石就暂时落地了。
她见手里的花瓣闪着莹白的流光,把它递到耳边,听见冷熠哥哥说:
“那是自然,我家炘儿用灵力变出来的,是最好的……药还多着……你哥我有这么容易受伤吗?”
她听后不禁笑了笑,他总是那么自信。
“哥,我自从那天回来后,创造的植物都有花有叶了,若制成药膏效果会更好,而且,我现在不仅能复活枯萎的小花小草,我还能复活小树苗了!”
她开心地说。
在万物枯槁,“吞噬”气云笼罩的魔族,她的这些灵力罕见又宝贵。
冷熠忽生隐约的担忧,以前她的特殊能力还比较弱,不足以被有心之人利用,但若是这些能力在不断变强,难保不会有人起歹念。
他严肃地回复她说:
“……炘儿,以后你的这些技能要隐藏好,别让外人知道了。”
“哦……明白了……冥将军算外人吗?”
她突然问。
很快,冷熠哥哥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变得沉闷和紧张。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纳闷他的反应:
“……我在感谢箴言里提到了这一点,因为……我是遇见他以后,这些灵力才被动提升的。”
过了一会儿,他非常不满地对她说:
“你也没必要告诉他这些吧,炘儿……还有,你送曦幽花给冥将军就够了,你现在三天两头地找人家闲聊,这成何体统?你可是公主!”
他似乎对这事儿不爽很久了,又夹在中间不好说,现在终于倾吐出来。
她尬上心头。
冷熠哥哥这话说的,什么叫三天两头地找人家闲聊?不过就偶尔问问冥将军以前去过哪里,会不会他们在什么地方见过,还有就是拜托他在战场上关照冷熠哥哥嘛……再偶尔,正常地回应人家诚挚的问候……
也不全是她主动找人家的……
她已经把那份心动与关心揣得很深了,怎么好意思那样表达出来嘛……
“哥……你不会是看我寄了曦幽花给冥将军,又和他聊几句……吃醋了吧?!!放心,你可是我最重要,最亲爱的亲哥呢,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过了好一会儿,冷熠貌似做了番良久的心理酝酿后,才说:
“炘儿,哥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作为一国公主,未来有很多事不确定,你现在这样……很容易受伤。”
现在这样……哪样?什么受伤?冷熠哥哥好奇怪,说得她好像又做了出格的事似的。
“哥,我又没怎么样,不过就是正常地与别人交流而已……”
“只是这样吗?炘儿……你非要我把什么都挑明了说吗?”
冷熠似乎很窝火,有些话难于说出口,好像一旦说出口,就成了改变不了的事实,更没回转余地似的。
而她此时心一虚,开始敲起小鼓了,看冷熠哥哥这反应,莫不是已经知道她对冥将军的心思了?所以他才这么说?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寻思到这儿,她不由得抹额红脸,心里是既忐忑又羞怯。
可这才哪跟哪呀,冷熠哥哥想太多了吧……再说,她是一国公主怎么了?未来不能自己做主么?
“哥……你别瞎想,我不会怎么样的,我又不是陶瓷一碰就碎,哪那么脆弱呀?”
听她这么说,冷熠真想把这个天真又任性的,心目中的小公主提溜到自己面前,好生告诫一番,可有些话隔层纱,他不好直言,只能霸道地对她说:
“炘儿,你还小……不准去招惹冥将军,哥也会给他提个醒……”
她一听,这下慌了。
“哥!你千万别去找他说这些!多难堪呀!人家又没怎么样……我……我也没怎么样……我……我不招惹他就是了……”
“炘儿,你心虚了……”
冷熠听上去似乎很不是滋味儿。
“我没有……”
她狡辩说。
桌上的手抄本糊了一纸墨,就像她此时烦乱的心情。
枯燥的禁足期总算熬过来了,自从那天和冷熠哥哥通了话后,她就没敢再主动联系冥将军了,也以“让他安心打仗”为理由,委婉地回应了他的消息。
她并非真那么放下了,相反,对他的那份心思,由于一直埋心底不能表露,渐渐地,发酵得愈来愈浓烈。
可是他俩还在边疆一起打巫族呢,若是冷熠哥哥因为她,和冥将军生了嫌隙,那就不好了。
她只盼着这场战争能早日结束,冷熠哥哥与冥将军都能早日平安归来。
曦幽花是她对他们的祝福与期盼,淡淡的花香萦绕满园,她将自己的宫殿名改为了曦幽宫。
渐渐地,她长成了十八岁少女模样。这些年,另一份担忧,一直笼罩着她。
“松玡,我母妃情况怎样了?”
她站在母妃寝殿外的极光树下,神色焦急地问。
前些日子母妃每况愈下,宫廷魔医直摇头都说没办法,只有魔医族里出师才几个月,就凭精湛的医术名震四方的松玡,被请进宫来为母妃诊治后,才有了起色。
可母妃最近几日状况又变得很差,昨天甚至还把她唤到床边,开始交代维护宗亲关系的零零碎碎了,着实把她吓到了。
“公主,娘娘的情况已稳,暂无大碍。”
松玡回答说。
她稍稍舒了口气,可是……
“暂无大碍是什么意思?”
她问。
松玡乒乓球般的大眼睛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公主,一直以来,娘娘之所以不能痊愈,是因为她的神元曾受过神力的冲击,造成了永久性损伤。我们魔族的神元与神族的神力相生相克,难相融……”
她听后大为震惊!
“怎么会这样!神族灭亡的时间比我母妃的生辰还要早三千多年呢!她是如何被神力伤到的?而且……母妃是在生了我以后,才这样的呀!”
松玡回答说:
“这个微臣就不清楚了。公主您不妨亲自去问娘娘吧。”
问她肯定会去问的,这么多年,直到今天,她才知晓母妃的病根儿。不过,当下更重要的是……
“松玡,你有办法治愈我母妃吗?”
她见松玡略有迟疑后,言道:
“公主……娘娘的神元受损多年,病情已经深入骨髓了,任何外在的灵力滋养都只能缓解症状。唯有一种办法,有望治愈娘娘……可娘娘她……她不肯尝试……”
“是什么办法?”
“若娘娘能食用足量的凡人精魄,那么治愈的希望可达九成。”
“凡人的精魄?”
她蹙眉,那是什么?
“公主,凡人的精魄是维持凡人生命的能量,相当于我们魔的神元,对我们而言,那是最好的滋养品,就像灵丹妙药。”
她听后缓了缓,在脑海里消化了一下。
凡人的精魄……维持凡人生命的能量,也就是说,要想治愈母妃,就必须……必须杀死很多凡人,还要取其精魄……给母妃吃!!
她不由地觉得反胃。
凡人……可是和我们长得一样啊!还和我们一样是有情感有思维的!这不就是吃人吗!!
难怪母妃会拒绝!!
她越想越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可是如果母妃不吃,也就治愈无望了。
但……那不是罪孽吗?虽然作为一个魔,她应该无所畏惧,可是罪孽……
物竞天择?
可凡人不一样啊……
他们和我们太像了,除了没有灵力,其他什么不一样啊!
她觉得,生而为魔也好,生而为人也罢,都应该是有最起码的原则和底线的。
如果魔族没有底线,魔族也不会存续至今……
可是母妃……
母妃当初所谓的“素食主义者”,会是指这个吗??!
冷熠哥哥当年给母妃的那个食盒……
“我知道了,松玡,你退下吧……”
她话音未落,已经瞬移到了母妃的寝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