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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嫁!”顾云灵猛然起身,恼道。
“放肆,”顾怀奇拍了拍桌子,呵斥道,“我便是这样教养你顶长辈话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的你自个儿说的算!”
顾望之也是被吓得一怔,连忙打圆场道:“二叔叔莫动怒,这事是有些突然,也总得给六姐姐一个缓和的时间才是。这大过年的,阖家喜宴,莫要因此恼了不快。”
“还不快坐下。”顾二婶婶扯了扯自家闺女的衣角,低声道。
此刻萧崇清几个也在,顾云灵不愿将事闹得太难看,叫众人都下不来台面,只得抹了把眼泪悻悻坐了下来,却只低头埋饭,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好了好了,今日是除夕,合家团圆的日子,总该高高兴兴的才是,”王熙华端了酒盏,笑盈盈道,“来来,吃酒,吃酒。”
众人见状,正要端起酒盏,便又听的顾云薇声色柔柔道:“今日母亲高兴,本该一同兄长姊妹们一同敬酒的,实则是如今身上有孕,不便于饮酒,还望母亲见谅。”
此话一出,顾云蔓骤然便僵了神色,身子几乎也是凉了半截,正端起酒盏的手此刻便悬置在半空,直至萧崇清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腕,才猛然回过神来。
自得知顾云蔓不能生育后,萧如风同大娘子便逼着萧崇清与顾云薇同房,萧崇清自然不肯,却拧不过父母之命,虽去了顾云薇房中,却并未行周公之礼。
头几次顾云薇也并未说什么,都是规规矩矩地便另打了铺子,另睡在旁榻上。而后萧崇清便放松了警惕,却不想这个毒妇竟故技重施,趁他不备在茶水中下了药物,这才有了夫妻之实。
萧崇清醒来后自然是大怒,再也不曾踏入过她房中半步,可却不知顾云薇竟能一次便中了,怀了身孕。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萧崇清便是再不愿,也只能作罢,可自此后每每见到她便心生厌烦。只盼着她快生下孩子,便过继给顾云蔓身下,将这妇人令赶去别庄。
顾望之也是一怔,萧崇清日后是要袭爵的,他的孩子自然也要承袭爵位,若叫其生母尚在的庶子袭爵,那顾云蔓必然会成为满京都的笑话,她的日子又该是何等难堪。
顾氏夫妇对顾云蔓无法生育一事自然是一概不知,听得顾云蔓有孕只当是个庶子,只颇为嗔怪地看了萧崇清一眼,也并未多言。
“既三妹妹有孕,我便敬诸位一杯罢。”顾望远听得自家亲妹妹有了身孕,自然欢喜,连忙举杯先行饮了。
王熙华也跟着应了几句,便将话题扯了过去。
天色欲晚,众人这席面也吃的差不多了,老太太上了年岁,便先行回去歇下了,萧家兄弟既吃了年夜饭,也不好多留,便也辞了去。
顾望之独坐在院里,只觉得欢闹过后愈发凄凉。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当时很早便明白这个道理了才是,女子嫁作人妻相夫教子,男儿成家立业入仕朝堂。
人总不可能一直同儿时一般,想吃酒了便呼朋唤友的吃酒,想回家了阿姊们便端上热乎乎的汤羹来。
“哥儿,愈发冷了,回屋去罢。”锦瑟拿了披风来替顾望之披上,又将灌好的汤婆子放到她手里。
“你的手怎么这样冷?”顾望之握住锦瑟的手心,将她的手放到自个儿的手袖里,“都说了洒扫的事你莫要再亲自做了,吩咐下去便是了。”
锦瑟笑了笑,“我是闲不住的,从前在苏州院里的时候,比这苦累多了,我也都干的,如今哪里就又娇气起来了。”
“我如今这般努力,便是为了叫你们不要再吃从前的那些苦头,”顾望之拉着锦瑟坐了下来,亲自搓暖捂住她的手,眉宇间愁色却是怎么也化解不开。
“现下,我是得了高升了,可二姐姐和四姐姐呢,深宅大院里,勾心算计,只怕过得还不如苏州苦顿之时。偏宅内院里的,我便是有十分的力气,也帮不上三分的忙,如今你尚在身侧,我若都不能叫你过得更好些,那我这般又有何用。”
“哥儿莫说这样的话,”锦瑟闻言,想起往事今朝,忍不住哽咽起来,“二姑娘和四姑娘在内宅虽过的艰难,可哥儿于朝堂也是步履维艰,好几次都险些丢了性命,两位姑娘知晓你不易的,定不会怪你的。”
顾望之闻言,深深叹了口气,便起身道:“你早些去歇下吧,我想独自出去走走。”
锦瑟闻言,连忙道:“哥儿,如今大家都在家中守岁,街上无人,你独自去怕是……”
顾望之摆了摆手,示意锦瑟不必跟着,便独自提了壶酒出门去。
除夕夜里果真是清冷,她缩了缩身子,倒也并未走远,就在偏门巷子里徘徊了片刻,抬头便见明月高悬,顾望之索性便一屁股坐在门檐边上,一面吃酒,一面赏月。
“守岁消夜的果儿,可要吃些?”清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望之抬头一看,便见少年俊朗的容颜,此刻染上月光星辉,竟也给他坚毅的五官添了几分柔和。
“栗子糕?”顾望之接过食篮,颇为高兴地拿出咬了一口,“你不在国公府里同大娘子和国公爷守岁,跑来我这里作甚?”
“我阿爹今儿年夜饭喝多了,母亲服侍他歇息去了。我料想着这会你应是还未睡,便来瞧瞧。”
沈景轩见顾望之吃得高兴,心中也十分欢喜,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瞧着她。
顾望之眯了眯眼,“你来寻我,不走正门,跑到偏门这里,分明是不安好心。”
“这也叫你猜着了?”沈景轩伸手捏着她的脸颊,笑嘻嘻道,“我这是想翻墙进来,私会佳人。”
说罢便拉过顾望之的身子,扣了下巴便亲在她柔软的唇瓣上,“阿望,我很想你。”
“你!”顾望之猛然瞪大了眼睛,急忙环顾四周一圈,确定没人后方才又惊又气道,“沈景轩你吃多了酒了?冲我耍什么流氓!”
全然不顾她的气恼,沈景轩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伸手一下一下的扶着她的背脊,喃喃道:“阿望,父亲逼我成婚了,相中的是尚书右丞苏望的嫡女,苏既白的胞妹。”
顾望之原本挣扎的身子顿时安静了下来,心下情绪复杂的很,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滋味,她皱紧了眉头,只觉得心跳得很快,很紧,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不论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阿望,你知晓的,我喜欢你,”沈景轩松开了她的身子,目光里明媚的爱意几乎是要将顾望之灼伤,他紧了紧嗓子,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将自己放到了尘埃里。
“只要你说,你心里也有我,哪怕只占半分,我便愿意一辈子守着你。什么王府侯爵,高门贵女,我通通不要,我只要你。”
顾望之顿时只觉得眼眶涨得厉害,连忙垂下眼,嗫嚅着唇喃道,“阿轩,我……我不值得的,你知晓我心中愿景,儿女私情与我而言……我……”
“我知道的,”沈景轩语气急切,“我知道你不愿做攀附他人的丝萝,你要白布挂衣,你要位极人臣,阿望我可以帮你,无论你要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我想在你身边,哪怕你想让我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兵刃,我也愿意的。”
“阿轩,”顾望之咬着牙,强忍的泪水挂在眼睫上,月光里是一片晶莹之色,“我并不值得你如此,更不愿就此耽误你一生。你是国公府的小公爷,是名满天下的冠军大将军,你有你的前路,自该是光辉灿烂,而我要走的路荆棘泥泞,我不愿你沾染半分。”
他是国公府的独子,是太子殿下的近亲,身上背着满门的荣光和皇党的重任,她不能这般自私,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动心,便叫沈景轩赔了这辈子进去。
“我只要你说一句,心中究竟是否有我,”沈景轩一把嵌住顾望之的肩膀,红着眼眶定定地瞧着她道,“我只要你这一个答案,余下的诸事皆不重要。”
“没有,”顾望之强忍着泪,扭过头去,几乎是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冷淡些,再冷淡些,“三年前我的答案是如此,今日是如此,往后也是如此。自始至终,我都只拿你当挚友,除此之外,并无私情。”
沈景轩猛然垂下手,整个人像是瞬间垮了下来,只觉的心似是掉进了冰窖里一般,冷的他止不住地发颤,他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干瘪乏力,极其生涩。
顾望之见他身形摇晃,想伸手搀他一把,却最终还是收回了手,由着他失了魂魄一般地转身离去。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