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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庭西低垂着眼帘,削薄的唇瓣轻抿,只说了两个字,“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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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予慕没有带曲槐安回落云居,而是去了一家高档商场,入住的品牌也都是一线的国际大牌。
曲槐安不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花钱呀。”
谢予慕仰头看她,稚嫩的脸上露出笑意,带着几分坏,“谢老头最在乎钱了,他敢欺负你,我们就花光他的钱,让他狠狠的肉疼一次。”
曲槐安还在迟疑,“这样不好……”
话没说完,谢予慕已经拉着她走进一家高端的女装品牌,“把店里最好看最贵的衣服拿出来给她试。”
店内没客人,店员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又可爱的小男孩忍不住露出笑容,“小朋友,你是要给妈妈买衣服吗?”
“她不是我妈妈。”谢予慕解释,“她是我后妈,也算是半个妈吧。”
店员:“……”
曲槐安:“……”
店员没有因为曲槐安穿着普通就怠慢她,而是温柔的询问,“这位太太,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衣服?我帮你推荐几件试试。”
“不用试了。”谢予慕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张卡拍在台子上,“她能穿的尺寸都包了,送落云居。”
妥妥的霸总语气。
店员一眼就认出他的卡是黑金卡,额度很高,但没有立即接过来,而是看向曲槐安。
曲槐安轻声道:“慕慕,你别闹了,把卡收起来。”
她刚把卡递给谢予慕,他又一把拍台子上,霸气道:“别管她,卡是我的,我说的算。”
说完,又扭头看向曲槐安,“你别舍不得花他的钱,你要是不花,以后就让别的小妖精花了!”
曲槐安拗不过他,但也不想浪费,“不用那么多,我们挑两件好看的,我试试,合适再买。”
“好。”
店员为曲槐安推荐了两件衣服,等结完账谢予慕又拽着她去其他店逛,从衣服鞋子买到包包,首饰,要不是曲槐安实在逛不动了,他还想去买点。
买的东西太多了,他们是拎不回去的,让人直接送去了落云居。
谢予慕坐在车上,侧头看着曲槐安,“心情好些了吗?”
曲槐安原本郁结沉闷的情绪,因为他这大半天的陪伴而消散,露出浅显的笑容,“有你陪我,我很开心。”
“开心就好。”谢予慕闻言松了一口气,“我妈妈没死之前也很不开心,不管我怎么逗她,她都笑不出来。我不希望你也那样……”
曲槐安心头一震,将他抱进了怀中,“慕慕,你是不是想她了?”
谢予慕眼神一暗,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她,又不想她,因为我快记不得她的样子了。”
哪怕每天都偷偷看妈妈的照片,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的样子在脑海里越来越模糊了。
曲槐安能理解他的感受,“明天周六,我陪你去看看她。”
“好。”谢予慕一口答应了,甚至还有些期待。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看妈妈了,他也从来不会跟谢庭西说要去看妈妈。
因为他觉得妈妈不想看到谢老头,所以即便谢庭西要陪他去,他也不要。
他不想妈妈看到这个人变得更不开心。
曲槐安和谢予慕回到落云居的时候,买的东西有些都送过来了,放在沙发上几乎要把沙发堆满了。
管家对此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反而笑着问:“太太,东西需要我帮忙整理吗?”
曲槐安看着那满沙发的东西,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刚准备说不用,我自己整理。
谢予慕率先开口,“那你整理吧,我和曲姐姐逛了一下午,饿死了,晚饭做好了没有?”
“晚餐准备好了,我就让人安排上菜。”
谢予慕拉着曲槐安去餐桌前坐下,开始大快朵颐的时候,谢庭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指尖的烟蒂静静燃烧,满办公室的烟雾,像是起了一场大雾。
听着手机不断响起“叮”“叮”的声音,他瞄了一眼短信内容,消费通知?
立即拿起手机点开短信一条条的看。
消费金额两万三,消费金额四万六,消费金额五万七……
谢庭西脸色紧绷,阴郁的能滴出墨来。
这小狗东西又在做什么幺蛾子?
刚准备发作,又看到下一条,消费金额??10??万,消费项目某品牌女包。
谢庭西愣了下,像是想起什么,紧绷的轮廓线慢慢缓和,啪嗒一声,将手机丢桌面上。
算了,要是这样能让她心情好点,钱花了就花了,自己再去赚就是了。
这一晚,谢庭西没有回落云居,而是在公司的酒店开了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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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曲槐安以谢太太的身份给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帮谢予慕请了假,带他去墓园拜祭云幼微。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云幼微,但是上次江让给她的照片有些模糊,没有看出来她们有多像。
墓碑上的照片是云幼微大学时期的照片,年轻漂亮,眼神明亮有神,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谢予慕将抱了一路的姜花小心翼翼放在墓碑前,露出在妈妈面前才有的憨笑,“妈妈,我来看你了,还带了……谢老头给我找的后妈!不过曲姐姐很好,她没有虐待我,对我还很好,你放心吧。”
曲槐安从包里拿出纸巾仔细的将墓碑上的灰尘擦拭掉,“云小姐,你好,我是慕慕的朋友,我叫曲槐安。”
虽然慕慕叫她后妈,但她当不了慕慕的后妈,只能当朋友。
谢予慕抬头看她,眼神里充满骄傲,“我妈妈漂亮吧!”
曲槐安点头,“嗯,很漂亮。”
“你也很漂亮,但在我心里肯定是我妈妈最漂亮。”
哪怕她和妈妈长的很像,但是始终都代替不了妈妈。
曲槐安也知道这一点,没有辩驳,继续擦拭云幼微的墓碑。
谢予慕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喃喃的叫了一声,“妈妈……”
我真的好想你呀。
两个人在墓园逗留了一上午,除了擦拭墓碑,也将墓碑附近长的杂草给拔了。
曲槐安还不小心被草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纸巾。
奈何包里的纸巾用完了,谢予慕着急的想要用嘴含她的手指,旁边突如其来的大掌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流血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谢予慕仰头看他,嘁了一声。
曲槐安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当手指被含住的瞬间,眼神闪过诧异。
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手指,手腕上的大掌却扣得更紧了。
谢庭西将吸出来的血扭头吐掉,单手扯下领带绕着她的手指,为了止血缠绕得很紧。
“这种事通知墓园的人来做,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淡淡的声调,听不出什么情绪。
曲槐安没有说谢谢,淡声回答:“有些事要亲自做才有意义。”
虽然没有说钱不是万能的,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谢庭西镜片下的眼眸沉静如水从她脸上掠过,低头看了一脸不爽的谢予慕,“你先跟曹叔叔回车上。”
曹秘书面带微笑,“小少爷,我们走吧。”
谢予慕故意在他干净的皮鞋上踩下一个脚印,“不许欺负曲姐姐,更不许跟我妈妈说话!她烦你!”
说完,傲娇的扭头走了。
他不走也不行,谢老头肯定会让曹叔叔拎走他的,那还是自己走好了,至少不丢脸。
等谢予慕走远,谢庭西的眼神看向墓碑上年轻女孩,“怎么想到这里来了?”
曲槐安垂眸,“慕慕说想妈妈了,我陪她来看看。”
谢庭西是临时来的,所以没有带一束花,也没有什么可送的,双手插在口袋,缓慢开口道:“慕慕从小跟着她,所以跟她感情很深。”
曲槐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只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谢庭西扭头看她无悲无喜的模样,心里涌上一丝无力感,扯了下唇却什么都没说。
一阵清风吹过,树上稀疏的树叶被吹动,摇摇晃晃的往下飘落。
曲槐安的心就好像眼前的枯叶在半空晃晃荡荡,却始终无法安稳落地。
“你爱过她吗?”她忽然开口问。
谢庭西侧头看她时,眸底掀起一丝诧异,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片刻的沉默,回答,“爱过。”
他从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承认爱过云幼微,哪怕是在慕慕面前。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曲槐安眼底闪过讥讽,声音仍平静,“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是谁都不会爱的。”
“我这样的人?”谢庭西勾了勾唇瓣,笑意不明,“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对我又了解几分?”
曲槐安抬头与他对视,“精致利己,只爱自己,不爱任何人。所有人的存在对你而言就是可利用和没有利用价值。”
谢庭西没有否认她的评价,“你说的固然对,但你忽略了一个事实。”
“什么?”
“我也是一个人,也会动情,也有七情六欲。”
他和云幼微之间起初是相互利用,他利用云幼微来迷惑谢家的人,而云幼微利用他摆脱在异国他乡的拮据生活。
但他们都是人,即便是虚情假意的相处,时间久了也会生出感情,也会牵挂与不舍。
他会在她还在梦乡的清晨为她煮好咖啡,做好早餐,会在阳光明媚的上午牵着她的手在充满异国风情的街头漫步,会在大雨磅礴的傍晚撑着一把伞去图书馆接她回家,也会在午夜光线昏黄的房间里温柔亲吻她每一寸肌肤……
他爱过云幼微,但这份爱不足以支撑他放弃一切,有情饮水饱。
他想要的是复谢集团,是数不清的财富,是那些曾经看不起他,欺辱过他的人屈服脚下。
爱情,对于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橱窗里的奢侈品,可以触碰,但不配拥有。
曲槐安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什么,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迅速垂落,“你的感情就像是鳄鱼的眼泪。”
谢庭西低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或许吧。”
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一直都知道的。
曲槐安的情绪不像昨晚那般激动失控,但是事情挑破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只能看着远方沉默。
“他的墓地在哪?”谢庭西忽然开口问。
曲槐安猛地抬头看他,“你想干什么?”
“抽空去拜祭,迟到的道歉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谢庭西言简意赅道。
她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低道:“家里为了供他出国读书,房子都卖了,没有钱买墓地,只能在紫金山那租一个柜子暂时安置。”
这就是她们普通人的悲哀,死了连一块像样的墓地都没有。
“这周六我不忙,你陪我去。”谢庭西说着,转身要走。
曲槐安站在原地没动,抬头看着他峻拔的身影,像是在思考什么。
谢庭西见她没跟上来,回头道:“走吧,回家了。”
曲槐安回过神来,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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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谢庭西都在书房没有出来,晚上晚餐都是在书房吃的。
曲槐安回到房间时,昨天买的那些衣服管家已经熨烫好挂在衣柜里,珠宝放在化妆台上。
床上多了一个紫色星黛露,是昨天在商场谢予慕给她买的。
他说女生都很喜欢这个,她也要有一个才行。
她坐在床边拿起星黛露抱在怀里,摸了几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给宠了。
晚上她抱着星黛露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身边的床陷下去了,紧接着一个滚烫的怀抱从身后贴过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侧过头对上男人泛黄的眼眸,吞咽了下,哑着声音道:“这几天我不想做,再缓几天行吗?”
谢庭西揽住她,“你想多了,医生说你这段时间不能同房,我没忘记。”
“那你——”欲言又止。
“天冷了,我想抱着东西睡觉,你别动就让我抱着睡就行。”
男人说着就已经闭上眼睛。
曲槐安:“……”
近在咫尺的俊颜,皮肤白皙,睫毛很长,鼻梁也过份的挺立,两片薄唇,犹如雪中一点红。
她想不通这个男人此刻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也不打算想了,扭过头抱着星黛露,没有了困意,睁着眼睛到天亮。
——
二合一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