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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温吞的季弈小朋友。
立马扔下手里的电脑，朝楼上跑去。
洗了澡，换了一身崭新干净的衣服，他又急匆匆的下楼。
“哥哥来了！”
季悠看到哥哥，立马雀跃的站起来，催促身边的盛柏霖：“干爸爸，可以视频了吗？可以了吗？”
盛柏霖温和的回：“干爸爸问问。”
片刻后。
视频电话就拨了过来。
季悠和季弈并排坐下一起，视频接通的瞬间，朝思暮想的一张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小季悠嘴轻轻一撇，就想哭了。
但想着妈咪的嘱托，她拼命忍住，甜软的喊了声：“爸爸！”
厉行渊特意收拾过。
没有穿病号服，穿了件白色的衬衫，套了件薄薄的针织外套，看着镜头前的儿女，视线又下意识在他们周遭寻找了一下。
裴准说过。
今天只是和小朋友们视频，她不在。
明明早就知道她不在，可厉行渊找不到人，心里还是骤然空了一大片。
“一一、幼幼，想爸爸啦？”厉行渊快速收拾好心情，温柔的开口，“爸爸也很想念你们。”
“爸爸，你有没有好一点点？”季悠问。
“有哦，爸爸每天都会比前一天好一些。”厉行渊回答道，“宝贝，这次爸爸突然离开家没和你说，对不起呀。”
“没关系。”季悠鼻酸得厉害，“爸爸快点好奇来就好了。”
“爸爸会的。”厉行渊的视线，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季弈，“一一，上次的竞赛出成绩了吧？”
“嗯，第一。”季弈回答道，停顿一下，他又说，“我今天去宏盛了。”
“宏盛？”厉行渊脑海里，一团浆糊。
“你安心治病，公司的事情我会尽我所能为妈咪分担，也会照看好妹妹。”
“一一，爸爸谢谢你。”厉行渊眼眶有些红，“再辛苦你一阵子，爸爸会尽快回到你们身边去。”
“好。”他应一声，就垂下了眼睑，“我等你回来。”
通话时间有限。
很快，裴准就提醒厉行渊，差不多该结束了。
厉行渊万分不舍。
季悠听说要挂视频了，赶忙叮嘱：“爸爸你要多多吃饭，多多睡觉，医生伯伯说，吃饭和睡觉也可以治病！”
“你还要多穿点衣服！”
“要听医生伯伯的话！”
“我会很想你的，哥哥也会很想你，妈咪也会很想你。”
厉行渊挂断视频。
心脏收缩着剧痛。
他不明白，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不贪心的。
只想和爱人、孩子平静的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此刻都变成了奢求。
“没事儿吧？”裴准上前去。
厉行渊一手撑着椅子的边缘，垂着头，冲裴准摆摆手。
裴准就站在距离厉行渊几步之外的位置，安静的待着看着。
“裴教授。”好一会儿后，厉行渊才慢慢开口。
“你说。”
“我听说，你有一些新的研究方向，是和我这个病相关的对么？”厉行渊声音有些沙哑。
裴准迟疑了一下：“的确是有，但目前还不成熟，还需要多做实验……”
“实验不就需要病人吗？我不就是现成的？”厉行渊说话，抬头看向裴准，从前气势吞人的眼眸，此时变得空洞无神，“我不需要保守的治疗，我要你采用你新的研究方向来给我做治疗。”
“行渊，那会很痛苦。”裴准认真的回答道，“光是物理治疗这一项，强度就是保守治疗的五倍不止。”
“没所谓。”厉行渊还是那样看着裴准，“我想回家，我想回到她们身边去。”
裴准心里咯噔一声：“您太太不会同意的。”
“那就别让她知道。”厉行渊惨淡的笑了笑，“就说是正常的治疗流程。”
“行渊，你这不是……害我么？”裴准很是犹豫。
其实所谓新的研究方向。
就是沿用的父亲从前总结下来的经验。
其中大量的数据都是来自于厉启佑。
而厉行渊的病，又是来自于厉启佑。
“我是在求你。”厉行渊语气平缓，态度真挚。
裴准愣了一下。
又沉默了良久。
两人谁也没说话，好似是在静态对峙似的。
最后是裴准短促的笑了一声：“伏奶奶从前总和我说，你性格硬得要命，那会儿你刚刚从植物人状态清醒不久，老太太怕是太着急了，深夜给我来了电话，问我有没有那种电视里的催眠术。用完就可以让你失去一块记忆。”
裴准笑着摇摇头：“我问她为什么呀，她说，她怕你去找白秋画。”
厉行渊听到这个名字，半点反应都没有。
“后来没两天，她又开开心心的打给我说，她关心则乱，完全忘了你性格硬得要命，从小到大，都是不求人的。”
厉行渊轻轻笑了一声：“可我现在不是求你了么？”
“我会再对你做一些评估，如果评估达到可以进行新方向治疗，那我就用新的治疗方法，如果评估数据不达标，你还是得老老实实的用老方法。”裴准停顿了一下，“行渊，也不急于多这么几个月。”
厉行渊看向窗外。
秋风扫落叶，窗外一派萧条景色。
裴准也顺着看出去。
有些懊恼。
选错了地方让厉行渊打视频。
应该去绿意盎然的花房那边。
“我女儿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厉行渊喃喃道，“小朋友长起来，几个月的变化也很大了。”
“芷萌和我一起那么多年，真的……好多年。”厉行渊提及叶芷萌，心脏就剧烈抽痛起来，他痛苦的蜷曲着身体，死死的捂着心口。
“厉行渊！”
裴准连忙上前。
厉行渊大口大口喘息着。
望着窗外。
艰难的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我一次都没有……都没有陪她过春节……”
裴准微微一怔。
“裴教授，我想尽快回家，求你……”厉行渊抓住裴准的胳膊，抬头看他，通红的双眼里，是无尽哀求。
裴准叹息一声。
针剂从袖口滑出。
厉行渊目前的病情，已经伴随严重的肢体症状了。
比如心脏痛。
可他检查过，厉行渊的心脏没疾病。
更别提他四肢僵化无力的症状了。
裴准担心，和家人视频之后的厉行渊，情绪回激动失控，所以就准备好了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