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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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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萤萤刚刚伸手把苍衡手中的糖人都接了过去,结果就听到闻灯这句话,一时间竟不免有些尴尬,她要是把这糖全吃了,柳惊眠回去肯定还要说叨她,沈萤萤看了眼苍衡,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说:“我不太喜欢吃糖,闻姑娘你吃吧。”

    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地说:“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我牙不太好,吃糖会疼。”

    “这样啊,”闻灯轻轻笑了一声,“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我也不想吃了。”

    沈萤萤的糖人举在半空中,哦了一声,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惊眠的目光在他们三人间转了转,最后伸出手,对沈萤萤说:“给我吧。”

    沈萤萤有些犹豫,这些糖人到了柳惊眠的手上自己可就真的一个也吃不到了,但这个人是柳惊眠啊,她臊眉耷眼地把糖人全部都递了过去。

    闻灯瞥了一眼身边的苍衡,苍衡给沈萤萤买的糖人,最后落到了他的情敌手里,不知道苍衡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件事要怪恐怕得怪自己了,刚才要不是她多嘴问了一句,或许糖人已经被沈萤萤吃进嘴里。

    只是看着苍衡的那张脸,她还是没能忍住,明明是自己的,却眼睁睁地看着走得越来越远。

    苍衡察觉到闻灯的视线,转过头来,略微疑惑地看着她。

    她看自己做什么?

    闻灯的嘴角下意识地上扬了一些,随即想到苍衡不喜欢看她笑着,闻灯又将唇角的笑意压下。

    不过她现在戴着面具,苍衡应当看不出她面具下的表情。

    苍衡确实看不到闻灯唇角的笑,只是那浅浅的笑意已经从她的眼睛中漫出来,像是她还没有收起的傀儡丝,将苍衡一点点包裹在里面。

    苍衡有些不自在,转头看向别处。

    闻灯端详着他的侧脸,今日这位陛下脾气好像好了一点,并没有很生气。

    “苍衡你也是的,别给她吃那么多甜的,你也知道她的牙不好,”柳惊眠将手里的糖人送给街角的小乞丐,回来接着嘱咐苍衡说,“以后就算她哭着给你要糖吃,你也别给她买,省得她大晚上的牙疼,哼哼唧唧的烦人。”

    柳惊眠话是在埋怨,但是话里的亲近再明显不过。

    沈萤萤瞪了柳惊眠一眼,脸上带着薄薄的嗔怒之色,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

    闻灯看得有些羡慕,又特别想知道苍衡心里是不是在冒起酸水。

    他们走进一家茶楼中,茶馆中的说书先生正在说着万松山上奇事,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的起因经过,只知道在一夜之间,万松派连同星云十三州上的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皆是死了大半去,他们自己编出了各种各样的故事,说给客官们听。

    沈萤萤还挺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尤其她是知道真相的,所以听到说书先生说余家的那位老祖其实是天上之人,便觉得格外可笑。

    闻灯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小抿了一口,苍衡喜欢这位沈萤萤沈姑娘,可沈萤萤喜欢的却是柳惊眠,苍衡是这条追逐链的尾巴,想了想,她将茶杯放下。

    苍衡不是,自己才是。

    闻灯捂着嘴咳嗽了两声,这几日忙着杀人,倒是忘了该给自己存些心头血了,现在有苍衡在这里盯着,她想要动手也不容易。

    沈萤萤听到咳嗽声立刻转过头来,问道:“闻姑娘,你的身体还没好吗?”

    “没事,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

    沈萤萤啊了一声,她本来还想问问,在万松山的时候,苍衡是不是真的给闻灯看过病了,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苍衡没去看,那场面可就有些不好看。

    苍衡抱着胸靠在柱子上,始终没说话。

    沈萤萤点完菜后,从包裹里掏出一封书信来,一脸苦恼,她对柳惊眠抱怨说:“父皇催得紧,我这回真的要回去了,他还在信里说给我找了个驸马,说家世才学相貌人品,样样出众,谁要他找驸马啊。”

    她说完,直直地看着柳惊眠,希望柳惊眠能够陪自己一起回去。

    柳惊眠明白沈萤萤的意思,明明知道信中的驸马之事不一定是真的,她是在故意勾着自己陪她回宫去,柳惊眠心中仍是不大放心,可闻灯已经说了她择日就要回魔渊去,柳惊眠还想知道她在魔渊中过得好不好。

    不过以闻灯除去仇家的手段来看,她在魔渊中应该不会太难过的。

    柳惊眠短时间内做不出决定,对沈萤萤说:“等会儿吃了饭再说吧。”

    沈萤萤有些失望地耷拉下脑袋,她以为柳惊眠会立刻答应自己,和自己回去的,他一点就不担心自己会嫁给别人吗?

    从酒楼出来后,回了落脚的客栈中,天色暗下,繁灯如昼,沈萤萤眼巴巴地望着柳惊眠,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想要的回复,结果柳惊眠直接回了房间中去。

    沈萤萤吸了吸鼻子,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看着柳惊眠,柳惊眠绝情地将门关上。

    沈萤萤只得回到自己房间中去。

    闻灯看得有趣,那柳惊眠对沈萤萤也不像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的,这两人怎么这样别扭?

    她转头看了看苍衡,正好对上苍衡的目光,闻灯微微失神,刚才他是在看着自己吗?

    她没来得及想更多,苍衡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当中。

    闻灯收回视线,想着沈萤萤,恍惚中竟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伤,她自嘲地笑了笑,也回了房去。

    子夜时分,一个人影在房外的走廊中不停地徘徊,床上打坐的苍衡猛地睁开眼,他从床上起身,来到门前,将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柳惊眠,苍衡问道:“你在做什么?”

    柳惊眠倒是不见外,他进了房,开门见山说:“我想托你一件事。”

    “什么?”

    “回魔渊后,请魔君陛下帮我照看一下闻灯。”柳惊眠说。

    苍衡挑眉,有些惊讶柳惊眠深夜来找自己竟是为了这件事。

    在天界的时候,柳惊眠虽待沈萤萤有些冷淡,却也愿意为了沈萤萤对抗天帝,要说柳惊眠对沈萤萤一点好感都没有,没有人会相信。

    这会儿却让他来闻灯照看闻灯,有意思。

    “为什么?”苍衡问。

    柳惊眠抿了抿唇,说:“我欠了她一样东西。”

    不等苍衡开口,柳惊眠继续说道:“她身体不好,回了魔渊后,你多照顾她一点,拜托了。”

    “我并没有答应你。”

    “我知道你最近回魔渊有事,”柳惊眠像是看透了苍衡的心思,又对他说,“我会照顾好萤萤的。”

    苍衡皱了皱眉,他其实不是想说这个,只是想要问问柳惊眠与闻灯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好像这件事又没有那么重要。

    等到第二日,闻灯见到与自己同归魔渊的苍衡,有些吃惊,她还以为苍衡会跟着沈萤萤他们一起去人间的皇宫,她好奇问道:“陛下怎么没有跟沈姑娘一起走?”

    苍衡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要管本尊去哪里?”

    闻灯压着唇角的笑意对苍衡道:“那我可不敢,我只是关心陛下,所以问一问罢了,陛下不愿意说,我不问便是了。”

    之后,闻灯果然没有再开口。

    她开口,苍衡嫌弃她多话,她现在这样不说话,苍衡心中好像压了块沉重的石头。

    魔渊倒也还是老样子,魔族们听闻魔君回来,一个个偃旗息鼓,十分乖巧。

    魔宫中流霜看到闻灯回来,立刻迎了过来,“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

    “还好。”闻灯答道。

    只是茶茶再也不会回来了。

    灵风从闻灯的怀中钻了出来,同流霜打了一声招呼,便跳到了桌子上,他的小脑袋不一会儿就垂到桌面,他又要睡过去了,不知道下一次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闻灯坐下,她的手指落在灵风的尾巴尖上,不久后,曾经被流霜带到魔渊中为闻灯取心头血的那个少年走了过来,他站在闻灯的面前,低低地叫了一声:“夫人……”

    闻灯抬头看他,没说话

    萧衍抿了抿唇,犹豫着问道:“夫人,我可以留在这里?”

    “你想留在这里?”闻灯问。

    萧衍点头,对闻灯道:“我若是留在这里,夫人想要我的心头血,我随时愿意为夫人奉上。”

    闻灯摇头笑道:“倒也不必。”

    她要是再被苍衡给抓到,恐怕又得被他威胁一番了。

    “开始修炼了吗?”闻灯问萧衍。

    “流霜姐姐教了我一些。”

    闻灯看向流霜,流霜点点头,承认说:“我看他的天赋不错。”

    流霜想着,自己不可能一直陪在夫人的身边,总有人得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护着夫人一点,而且萧衍是人修,与自己这种天生的魔族不同,他的血对夫人来说是有用的,所以必要时候,他能帮夫人一把。

    “那便留下来吧。”

    萧衍行礼道:“多谢夫人。”

    闻灯回到内室中躺下,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外面阳光明媚,晴空一片,魔渊中很少看到这样好的天气,就算闻灯不久前刚从人间回来,也不免心生出几分欢喜来。

    她来到外面的花园中,魔宫中的美人们一见了她,立刻匆匆散开,显得闻灯像是个会吃人的魔鬼似的。

    闻灯无声笑了下,躺进花丛里,她眯着眼睛望着头顶从枝叶间隙中透出来的光点,竟是又睡了过去。

    她在梦中见到了李浮白,他带着雪白的山茶花,走到自己的面前。

    闻灯一见到他,眼泪便止不住流淌下来。

    李浮白吓了一跳,把手里的花放到一边,拿着帕子轻轻为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问她:“怎么哭了?”

    闻灯没有说话,只看着他,默默流泪。

    “不要哭了好不好?”李浮白仿佛第一次见到她哭得这样伤心,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哄好她,他只能把自己能使出来办法都使出来,将好吃的好玩的都送到她的面前,小心地询问她:“是谁惹你生气了?我去给你出气去,还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了,到底怎么了?”

    闻灯摇头。

    李浮白最后似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将闻灯抱进自己的怀里,亲了亲她的头顶,对她说:“哎,你这样哭着,我也想跟你哭了。”

    “……我看到你,喜欢别的姑娘了。”闻灯轻声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李浮白把怀中的闻灯抱得更紧了些,对她说,“我除了你,还能喜欢谁呢?”

    闻灯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直到李浮白又一次在她的面前消失不见。

    她从梦中醒来,睁开眼,坐起身,有什么从她的身上滑落,她低下头看去,随后愣住,她的身上不知在何时多了一件玄色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