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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失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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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顾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并不是三年前穿越而来,而是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十七年。

    从呱呱坠地的奶娃娃,一直到现在这番模样。

    她曾拥有过在原来世界里从未感受到的父爱和母爱。

    那时,她穿着一身粉衣,在皇宫里的花园里和母亲一起扑蝴蝶,父亲就坐在花园中的凉亭里喝茶。

    偶尔,父亲还会将她唤过去,喂她吃美味的点心和水果。

    那一天,她和母亲的战绩,足足有十六只蝴蝶。

    紧接着,画面一转。

    她便来到了华丽的宫殿里,在众人的簇拥下,举办起盛大的生日宴。

    漫天烟花,五颜六色的。

    一整晚,漆黑的天际都被烟花照亮着。

    皇宫里还请了数个戏班子,各个戏班子所擅长的各不相同,她的眼睛一晚上都没有闲下来过。

    在父母疼爱中,她安稳的度过了十四年。

    可就在她十四岁生日前夕,生活的宁静被从天而降的无数修士打破了。

    那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这些人都是天上来的仙人,是来和她一起过生日的。

    可那群人却在城中烧杀抢掠,和土匪无异。

    如果不是母亲将她推进了密室中,她的生命或许会在那一天终结。

    梦的最后,顾苒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袭模糊的白色身影。

    那人面若寒霜,冷着声音唤她:“顾苒。”

    这道声音穿透了她的神识,仿若有什么东西刹那间破碎。

    顾苒在冰冷的地板上,猛地睁开了眼睛:“父亲母亲!”

    她猛的坐起身,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耳边却突然传来细微的呼痛声:“嘶,苒姐姐,你终于醒了。”

    顾苒木讷的转头,正对上不白的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她牵强的笑了笑,随即松开了手,将不白被攥红的小手露了出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

    周围的死尸鲜血还有灰烬全都消失不见了,只留天上一轮皓月。

    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被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所取代。

    月光照耀在身上,顾苒缓了口气,脑袋终于清醒许多。

    她站起身,打量起自己所处的地方。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和脑海中的画面重合。

    刚才的那个梦,哪里还是梦,分明是她曾经丢掉的记忆。

    “苒姐姐,你没事儿吧?”

    不白站在顾苒的身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免有些担心。

    顾苒看着撒在地上冷清的月光,声音变的有些凄凉:“我没事……”

    “我只是想不通……那些人明明已经脱离了凡世,成为了人人艳羡的‘仙人’……为什么还要来凡世屠掉一个只有十座城池的小国家……”

    再抬起头时,顾苒的眉心间闪过了一丝黑气。

    黑气被一旁的不白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抿了抿唇,叹道:“修仙界中,无论凡人还是修士,皆弱肉强食。”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屠城,定是因为城中有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听到这些话,顾苒倏地笑了起来。

    笑声中掺杂着无尽的酸楚:“呵,为了一个利字,就杀掉这么多无辜的人,那些名门大派也只不过是一群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说话间,顾苒眉宇间的黑气越来越盛。

    仿佛下一秒,这些黑气就会将她彻底吞噬。

    不白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握住了顾苒的手腕:“这些修仙门派确实都是一群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但他们不值得让你产生心魔。”

    “你若是看他们不顺眼,便干脆找上门去,杀个痛快,总比伤害自己的身体来的好。”

    他的声音不大,却叫顾苒听进了心里。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可怖,眉宇间的黑气也停止了增长的趋势:“好,那就杀上门去。”

    不白的嘴角则缓缓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上骤然出现了几片乌云。

    漆黑的云将几颗亮着的星子淹没,紧接着是那一轮明月。

    地面上的光亮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了一片漆黑。

    虽然周围变得很黑,但顾苒和不白还是能够依靠神识看清楚周围的境况。

    白色的瘴气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等两人反应过来时,瘴气已经将整个主城占据。

    并逐渐朝两人侵袭而来。

    “怎么回事,这里为什么也会出现瘴气?!”

    顾苒握紧了血朱藤,满脸困惑。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超度了那些鬼魂,为什么还会出现瘴气。

    不白同样有些不理解,他转身环视四周:“这些瘴气并不是普通的瘴气,而是鬼气。”

    “昨天晚上我明明亲眼看着你将那些鬼气全部……打散,那些鬼魂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这不太对劲,我们一定是忽视了什么……”

    说到这儿,两人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呜呜的风声。

    说是风声,其实更像是无数人一起低声呜咽的声音。

    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悲凉,叫人直起一身鸡皮疙瘩。

    顾苒已经没有耐心等待,她握着血朱藤朝瘴气中大喊了一声:“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有本事出来和我们正面对决,别搞这些虚的!”

    “我和他都不是三岁小孩,不会仅凭你这些手段就吓破胆子的!”

    可回应她的却只有一阵风声。

    “呜——呜——”

    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在非常遥远的地方。

    顾苒见状,眉头紧蹙,拉起身旁的不白就往印象中的城门处走去。

    但两人在瘴气中走了足足半个时辰,都没能走到印象中的城门。

    顾苒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砖,心中当即明了,自己和不白其实一直在原地踏步!

    鬼打墙,说明这周围一定有一个强大的鬼物在操纵一切!

    想到这些,她将全身灵气灌注在血朱藤上,并猛地朝瘴气中一挥。

    “啪——”

    瘴气被血朱藤劈出一个缺口,但还不等顾苒和不白趁着这道缺口走出去,便里面有大量的瘴气涌了上来,补齐了缺口。

    “阁下生前定也是这种畏首畏尾,只会用阴险计谋的小人吧!还真是让人瞧不起!”

    顾苒的眼睛微眯,又将血朱藤狠狠地抽了出去。

    而这次,血朱藤像是在抽出的瞬间,被人攥住了另外一头,任凭顾苒怎么拉扯,都无法拉扯回来。

    “踏,踏,踏——”

    瘴气中,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道不屑的冷笑响起:“呵呵,真是没意思,我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一会儿的。”

    脚步声转瞬间便到了顾苒和不白的跟前,那声冷笑更是狠狠地砸在两人心中。

    一个鬼影缓缓从瘴气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金色铠甲,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他的右眉骨处一直贯穿到左下颚,看起来狰狞极了。

    “没有人能够活着来到这里,在客栈中,你们两个侥幸逃脱,本是一件憾事,没想到你们偏偏又往刀口上撞!”

    “而这一次,你们两个死定了!”

    那道鬼影右手虚空一抓,一杆红樱枪就凭空出现,到了他的手心里。

    枪尖锋利无比,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顾苒右手一抖,血朱藤化为一柄赤红色长剑,和那杆长枪不遑多让。

    “死吧!”

    那道鬼影根本没把顾苒手中长剑放在眼里,他爆喝一声,身上铠甲发出沉闷响声。

    长枪划破瘴气,径直朝顾苒和不白递了过来。

    顾苒往嘴里塞了一颗补充灵气的丹药,随即提着藤剑迎了上去。

    “砰——砰——砰——”

    不过几个呼吸间,两人便走了数十招。

    顾苒虽然没叫那道鬼影得了便宜,但她也没能从那道鬼影手下得到好处。

    两人平分秋色,不,或许再拖下去,那道鬼影会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让顾苒成为手下败将。

    不白站在一旁,神色阴郁地看着两人过招,他显然已经看出了顾苒的颓势。

    但他并没有立马上前去帮助顾苒,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如果顾苒真的想报仇,那她必须要不断实战,不断提升实力,现在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青莲浴火!”

    顾苒被压着打了一阵子,神识中的那本书突然发出些微的蓝光。

    紧接着,她使出最强的一道剑招,并灌注以冰蓝色的灵气。

    周围的瘴气刹那间停滞,随即又快速涌动起来。

    一时间,在顾苒和不白的身周,竟出现了一片没有瘴气的干净地带。

    冰蓝色的灵气破体而出,化为一柄柄冰蓝色小剑环绕着顾苒。

    随着顾苒一剑刺出,那些小剑竟也随之而动,不同于以往的是,这次小剑剑刃上竟凭空出现一簇紫色火苗!

    精纯的冰灵气竟承载着同样精纯的火灵气飞速射向了那道鬼影。

    “砰——”

    那人挽了个枪花,依旧没能阻挡下飞来的冰剑。

    那些冰剑不断打在他的身上,涌起一片白色雾气,和周围的瘴气迅速融为一体。

    而那人只能依靠长枪才不至于完全瘫倒在地。

    “刺啦刺啦——”

    空气中当即升起一道道腐蚀声。

    “哼,算你有点本事。”

    等冰剑尽数落完,那道鬼影才发出一道冷哼。

    他缓缓抬起头,双眼中充满血色。

    周围的地面上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涌来许多鲜血,那些鲜血从他的双脚往他的身体上攀爬而去。

    周围的瘴气更是达到了活跃顶峰。

    在他的头顶上,瘴气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漩涡,朝他的头顶灌注而下。

    “鬼王,他已是鬼王,比当初的喜鬼难缠千万倍。”

    不白饶有兴致地盯着处于漩涡中心的鬼影。

    脸上竟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顾苒握着藤剑,感受到了那鬼影身上逸散而出的磅礴能量。

    高下立判,自己绝不是鬼王的对手!

    “趁现在,快走!”

    明知打不过,顾苒便不想再多做纠缠。

    她朝一旁的不白喊了一句,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已经清晰的街道掠去。

    可鬼王又怎么会放过他们,这整座城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领域。

    顾苒和不白绝对不可能逃出去!

    很快,城中瘴气和地上血液尽数消失,鬼王吸收了这些东西,实力更上一层楼。

    他一个念头,就来到了顾苒的身前。

    此刻,顾苒正带着不白寻找能够出去的路,眼前突然出现鬼王,心脏当即猛跳起来。

    鬼王身上的鬼气缭绕,将他的大半张脸掩了去,只留下了一双眼睛。

    一双看起来竟十分清秀的眼睛!

    顾苒看着那双眼睛,心脏狂跳间,脑海中竟有无数记忆碎片闪回。

    她扶着额头,神色异常纠结痛苦。

    鬼王并没有在意顾苒的反常,伸着一只鬼爪径直冲向了她。

    他的目标,便是有动脉跳动的脖颈。

    眼看鬼气缭绕的鬼爪就要将顾苒的脖子捏碎,她仍旧没有反应,鬼王和不白都以为她放弃了反抗。

    正在不白想要出手阻拦鬼王时,顾苒的眼中竟落下两行清泪:“萧……叔……叔……”

    她的嘴唇有些颤抖,脱口而出的话更是一字一顿,说的异常艰难。

    鬼王则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停止了动作,他的脸上闪过了几丝迷茫的神色。

    某些久远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他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

    透过不断翻涌的鬼气能够看出,他此刻的心绪起伏的厉害。

    “萧叔叔,你是萧叔叔……”

    顾苒看着眼前的鬼王,眼中盛满了不可置信。

    在不白和鬼王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她猛地抱住了眼前的鬼王:“萧叔叔,我是小苒,我是小苒……”

    随着这个拥抱,鬼王身上的鬼气刹那间回到了身体里。

    他那两只利爪,也恢复了原本人手的模样。

    “你是小苒?你还活着?”

    鬼王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嘶哑,还有些欣喜。

    “是我,萧叔叔,我还活着,记得小时候,你最爱突然出现吓我一跳了,我记得你这双眼睛……”

    “三年前,我被雷灵派的老祖救回了雷灵派,成为了雷灵派掌门的亲传弟子……”

    “我失去了曾经的记忆,所以在门派里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我是凤临国的罪人……”

    “我应该早些回来,早些回想起这些真相,更应该早些去为凤临国报仇,让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真小人得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