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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萧复很早就回来,他回来还带了件粗麻素裙,撂虞媗跟前道,“给你换洗的。”
虞媗不太想要,她的衣裳多是从宫中尚衣局做好的,即便后来逃亡,也没穿过布料这么差的裙子,可她身上的裙子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都落到这个地步了,她想讲究,萧复也没钱给她买好看的裙子。
萧复瞧她面色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臭着脸道,“你不要我就退回去。”
眼下这世道,哪儿都要钱,一条裙子就要了他二十个铜板,简直在割他肉,但总不能任她一直穿着脏衣服,臭烘烘的,太脏了还容易生病。
“要要要!”
虞媗急忙抓住裙子。
萧复才高兴了点,转身走出去顺道带上门,“把脏裙子换下来。”
他背坐在地上,老气横秋的耷拉着肩膀,他们租住的屋子又破又小,窗户还破了几个洞,虞媗盯着他的背影,脸庞通红,但莫名觉着他不会回头偷看,才敢褪掉身上的衣服,换上他买的裙子。
等她打开门,萧复却走到院门边探头张望,虞媗忐忑的叫他,“是、是有人吗?”
萧复一扭头,就见她俏生生的站在院子里,那身粗麻裙子不仅没抹去她半分容色,反倒更突出她的妩媚,落日余晖照她脸上,给镀上了一层光晕,仿佛随时会羽化成仙。
萧复只觉得炫目,看着便失神,良晌瞧她脸蛋发红,才意识到自己看的太久,又让她害羞了,萧复浅勾着唇,侧身搬了块石头抵在大门上,拉了拉,确定无人能闯进来,才慢步到她跟前。
虞媗立在那儿羞答答的垂着头,眼尾还偷偷瞧他,心底一面骂他坏蛋,一面又有说不上来的羞意。
萧复自衣兜中小心拿出一只粉红绢花给她,“喜欢吗?”
那绢花做的粗糙,比不得宫里的精致,但胜在颜色鲜艳,虞媗局促的拿手里,转而戴到发间。
晚风起,绢花随着头发微微吹动,她的面容显出一种温柔,萧复凝视着她,唇边浮起笑容。
虞媗被他笑得抬不起头,低着头伸手要将花拿下来。
“别拿,很好看,”萧复道。
虞媗别别扭扭缩回手,瞅他一眼,他还在笑,她当即垂着脑袋面红耳赤,面前人俯下头,向她越靠越近,她紧张的闭紧眼睛,既在心底唾弃他坏死了,又不由自主的带着期待。
萧复就看着她眼睫乱颤,他们离得很近,鼻息可闻,那瓷白脸上有畏怯的期盼,原本想亲她的心思转化成捉弄,他捏着她腮肉,“丫头片子,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虞媗叫他说的难为情,匆忙打掉他的手,侧过去身,隐隐生气,他就是故意的,明明色的要死,装的好像是她希望他亲自己。
大尾巴狼!
萧复深着眸,伸手掰正她的肩膀,一低头衔住她的唇。
天黑下来,耳边沉寂,两人定在那儿,虞媗满心满眼都被这个吻摄住,她感觉到他在缓慢摩挲,轻柔吻着她的唇,他不太熟练,所以吻她时一会儿重一会儿轻,似乎怕伤着她,很小心翼翼,虞媗那点对他的愤慨就完全消退,只剩了迷糊,直到被他抱进怀里,她一下醒转,回过神时,人已被他放到床上,他两手支在她腰侧,眼睛里尽是晦涩。
虞媗这时生出怯惧来,他要敢强她,她……她就抵死不从,她还没成婚呢,岂能叫他白得了身子,让他占点口头便宜已经是最大恩赐了。
“……你不能强迫我。”
“你身上贴金了,我强迫你,看你把床睡成了猪窝,给我铺好床,”萧复嗤地一声,越过她身体拿走她的脏衣服,起来准备出去。
“你拿我衣服干嘛?”虞媗叫他。
萧复扬了扬她的脏衣服,“我不洗你洗?”
虞媗纠结了起来,她虽然出来逃难,可没洗过衣服,往先在宫里最苦的时候,也不曾洗过衣服,她好歹是个公主,哪能做这种粗活。
可他一个男人怎么能洗她衣服?
萧复施施然走出去,没一会外面就传来水花声,虞媗忙不迭下床,跑门口就见他蹲在院里,面前放了个盆,盆里有她的衣服还有他的衣服,两人衣服混在一起,他还用他的手揉衣裳。
虞媗倚着门,耳朵发烫,咬着唇瞧他娴熟的洗衣服,搓着衣领,一点也不避嫌。
一点也不知礼数,偏她还不能上前说,显得她矫情。
月亮升起来了,不过天不大好,天边乌云蔽月,雾蒙蒙的,说不准就会下雨。
萧复将衣裳晾在廊下,拍拍手上的水,等水干了才朝她伸手,“我带你出去玩,今天原冀河上说不定有人放花灯。”
虞媗瞬时起了兴致,她在宫里就见过一次花灯,是父皇为了讨宋贵妃欢心,在宫里办的灯会,到处都有那种别致的花灯,很漂亮,可惜宋贵妃不喜欢,父皇就办了一次,便不许宫里再有花灯。
虞媗抬起手让他握着,他便搀着她一起往外走,快出小院时,萧复转头往她脸上看了看,觉得招人,便在墙上抹了一把,在她脸颊两边涂过,让那莹白肤色变暗,才放心带着她往河边走。
夜晚的郾城比白日清净,两人走在街头没见几个行人,没走多久,就看到不远处有个老人在卖烤红薯。
萧复拉着虞媗过去,那老人翻着红薯问他们,“要几个?”
空气里都是红薯的香气,虞媗闻着味有些想吃,可那红薯被烤的像黑炭,她瞅一眼便拽萧复悄声说,“我不吃这东西。”
萧复就像听不见,给了老人几个铜板,道,“要三个大的。”
虞媗哭丧着脸,看来晚膳只能吃这个了,就怕吃了中毒,她一命呜呼。
萧复接过纸包的红薯,瞥着虞媗道,“你没吃过这个?”
虞媗老实摇头,巴望着他不会逼她吃。
萧复微怔,红薯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寻常人都应当吃过,什么样的人不会吃红薯,那自然是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世家贵族才会不屑吃这种东西。
萧复回想着初见她时的模样,她还没婚配,若是哪家的贵女,她都丢了,却不见父母寻找,若不是贵女,不可能有这般好教养。
“你家在哪儿?”
虞媗观察他神色,“我是镐京人。”
萧复了然,镐京如今乱的很,权贵之流自己都顾不上,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估计也没功夫找了,他顿时心安,牵着她赶往原冀河。
这会儿河边难得有些人,稀稀拉拉的三两在放河灯,河面上飘着灯,倒有一番意境,虞媗望着不免失神,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能到头。
突然面前伸来一只手,手里拿着半块红薯,正冒着热气,红通通的,看着就有食欲。
虞媗哪还记得这有没有毒,光惦记着吃,伸手就要接。
萧复笑道,“仔细你的皮给烫掉,就这么吃。”
虞媗也怕烫,只得扒着他的手咬着红薯,真的好吃也是真的烫,烫的她直伸舌头,萧复被她逗笑,“馋猫。”
虞媗懒得听他数落,专心啃着红薯。
河面上飘来画舫,远远就听得见奏乐声,那画舫里有很多人,船头都有歌妓在唱歌,间断可听到老爷们的欢笑声。
他们可真快活。
“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当上夫人,”萧复喃喃道。
虞媗一时没反应,旋即懂了他的意思,羞着脸犟嘴,“我才不当夫人,我是公……”
她一下抿住嘴,张大着眼看萧复,果见他皱眉,但他很快舒展长眉,“你现在就是个小乞丐,要没我,你早就饿死了。”
虞媗气呼呼吃着红薯,心想着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他懂什么!
虞媗吃完了半个红薯就饱了,萧复吃了一个半,留了一个塞布袋里,准备充当明天的伙食,这会儿天冷下来,阴瑟瑟的冻人,虞媗打了个寒噤,萧复便叫她起来,两人往回走。
还没进巷子,天上竟然飘起雪花来,这都快三月了,还会下雪,着实反常。
虞媗冷的发抖,萧复急忙脱掉外穿的粗布褂子给她披上,蹲身下来道,“我背着你跑快点,咱们回去就不冷了。”
虞媗冷的受不了,赶紧趴他背上,他背起人就往巷子口冲,一直快冲到屋门口,却见不远处坐着个人,垂头搭脑的,也不知是死是活,萧复没空管旁人,急着进屋。
“他好可怜,是不是死了?”虞媗在他耳边道。
萧复沉着脸道,“这年头随处能看见死人,不稀奇。”
虞媗软软道,“过去看看吧,他要是没死,咱们救救他好不好?”
萧复冷声道,“我养你都费劲,还要养一个,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有钱?”
虞媗道,“他看起来很高,你把他救起来,回头让他帮我们干活,你就不累了。”
还知道他累,没白养。
萧复还是先放她回屋,等她钻被窝里才警告她,“不准出来。”
虞媗温顺点头,赶紧闭上眼睛道,“我睡了。”
萧复临出门把门上锁。
直走到那人跟前,伸脚踢了踢,“能站起来吗?”
那人抖了抖身上的雪,站起来弓着背,瞧着身体健硕,不过脸黝黑,应该是哪家的仆役,约莫是被主人赶出来的。
萧复问他,“你饿不饿?”
那人颔首。
萧复又道,“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高仲。”
名字倒像模像样。
萧复抱着胳膊道,“愿意跟着我做事吗?”
高仲立刻跪地上给他磕头,“小的只求您收留。”
萧复啧一下嘴,从布袋里拿出那个剩的红薯给他,他大概饿的太狠,见着食物慌忙抢手里,大口大口的吞,没两口就吃完了,但瞧那样子显然没吃饱。
萧复浅勾唇角,“跟我去杀几个人,回来保证让你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