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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黛玉把自己从扬州来回来的笔墨纸砚,分赠给兄弟姐妹和贾兰。众人都是差不多的几样,唯有惜春那份,皆是绘画的颜料,都是极难得的。
惜春看了心中大喜道:“也就姐姐记得我喜欢画画。”
黛玉道:“我见你只有那几种颜色,真的少的可怜了,早就想给你采买了,只是没机会。”
惜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特别喜欢画画,只是穿越过来后,什么都用着不顺手,颜料有限,她也只能将就了。如今黛玉送给她这么多的颜料,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笑着道:“多谢姐姐了,我也是怕买颜料麻烦,一直不怎么画彩画。这下可好了。”
黛玉道:“这回你只管画,我父亲已经进京了,而且昨儿又得了御赐的府邸,以后能回家,买这些东西能方便一些。”
惜春道:“姐姐也要搬出去吗?”
黛玉道:“按理说,应该与父亲同住,只怕这边老祖宗不放,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得多陪陪老祖宗,等以后父亲自会安排的。”
惜春点着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黛玉噗嗤一乐道:“好什么?你是盼着我出去还是不舍的我出去,没头没脑的。”
惜春道:“我虽然是不舍得姐姐出去,但也希望姐姐能出去。”
黛玉笑嗔道:“我出去又没有母亲教养,又没有兄弟姐妹,你就忍心让我出去?”
惜春道:“不瞒姐姐说,我希望发姐姐能出去。”
黛玉震惊,惜春继续道:“我们虽然生在这富贵之家,吃穿都有人侍候着,就不知道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花,你不觉得这样的环境里,只能把咱们这些人养废了吗?”
黛玉道:“你这话都是谁教你的?”
惜春道:“《易经》有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我们蒙祖宗的荫功,荣华富贵的养在这深闺里。我们自己何德何能。想那些同样生在贫穷之家的儿女,就要靠自己努力经营生活。一旦把我们和她们一起放在恶劣的环境下,她们应该更容易生存。”
黛玉听了大为震撼,但也像是自我安慰似的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也不可能跟她们放在一起。”
惜春笑着道:“我们出生在咱们这样的家里,也是天生有资本骄傲的人,怕就怕祖宗留下家业,自己不懂的经营,被人诓骗或掠夺了去,到最后,自己后手不接,无法生存。”
黛玉突然想到父亲给她的那个匣子,自己要是一直在外祖母的庇护下生活,养在这深闺中,可不就是没有机会出去打理吗?何况还有苏州的家产。父亲虽然积累了一些财富,但因内宅无人打理,终不是长法。
想到这里黛玉打定了主意,以后父亲的府邸收拾好了,自己就搬过去与父亲生活。这样自己还可以帮着父亲打点家里中馈,也不至于让父亲有寥落之感。
黛玉道:“能出去做一些事自然是好的。”
惜春继续道:“我们自然不用凡事自己亲力亲为,可是有了资本也要会打理才行。姑妈和姑父一生的心愿想来都是为了姐姐,只求姐姐能平安顺遂,把姐姐交给老祖宗照顾,虽然是极放心的,但是姐姐心里也明白,这样的大家族,难免有明争暗斗的。就连老太太、太太、和凤姐姐都有不随心的时候,何况是我们这样寄人篱下的。”
黛玉听了定定的看着惜春,一时就把她当成了知己。眼里含了泪道:“我原以为来了这里,只有长辈的教导,不想妹妹才是我的贵人。我心里有千万句感激的话,只怕说出来倒显的我生分了,妹妹知道我的心就好。”
惜春笑道:“姐姐是聪明人,有些话虽然我不说明白,姐姐心里也是明白的,我存着这样的心思,长辈们自然是不知道的,一旦知道了,少不得又不得她们喜欢,可是妹妹我一心是为着姐姐好。推人及已,我何尝不想有自已的父母在身边呢!”
黛玉思忖着道:“想来你是比我更容易出去的,东府里大舅舅都已经回来了,怎么还不来接你回去。何况你还有亲哥哥嫂子。”
惜春淡淡的道:“我是不想回去,我是打小就在这里的,已经习惯了。回去反倒像是客了。”
黛玉叹道:“在这里也是客,回去也是客,终归是有处安身,无处安心啊!”
惜春道:“姐姐不要这么伤感,姐姐身体向来娇弱,凡事不要往不好的地方想,要自已劝自已才好。”
黛玉道:“我一直想问你,你给我的锦囊是怎么想出来的?还有,第三个锦囊是什么?”
惜春笑着道:“前面一个锦囊就是我想的多了些,特意搜罗了以前知道的一些方子,写给姐姐,应该也是碰巧用到了。”
黛玉道:“那酒令呢?也是你想到的。”
惜春狡黠一笑道:“我就是说了个酒令规矩,可没有说别的,是姐姐聪明,才想到了那许多主意。”
黛玉道:“你别打趣我了,我要要是能想到主意就不打开你的锦囊了。”
惜春笑道:“不管怎样,都是姐姐自已有本事在先,我还想问姐姐呢!我那封信是不是按我说的送出去了?”
黛玉道:“妹妹帮了我那么多,我要是连一封信都送不得,那就太不配有妹妹的帮助了。只是那信是做什么的?”
惜春不答反问道:“姐姐可信我?”
黛玉道:“都到现在这个份上了,有什么不信的。”
惜春道:“姐姐若是信我,就不要多问,你也当不知道此事儿才好,横竖我也不知道这信有没有用呢!”
黛玉道:“就是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是不是?”
惜春笑道:“还是姐姐懂我,按理说我不应该做这件事,但为了帮一个人,我必须做,现在只等结果了。”
姐妹俩正说着话。只见宝玉从外面跑进来,对着黛玉喊:“林妹妹!”
黛玉笑道:“二哥哥竟找到这里来了,这是做什么呢?怎么没去上学?”
宝玉道:“今天不想去学里了,专门来看妹妹的,多谢妹妹给我带的礼物。”
黛玉道:“多大点子事儿,是大家都有的,也值当你逃学跑来谢我,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