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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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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兮瞠目结舌。

    讲了洋洋洒洒一堆心里话,拒绝得不能更明白了,满以为对方应该听懂,各自退回到从前的位置,做熟悉的陌生人。

    结果讲了也是白讲。

    她已经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汇来描述眼下自己的心情。

    强人所难也要有个限度吧?

    惹急了她也是有脾气的,当下就炸了:“你翻不了篇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我顶多帮你找个心理医生,其他我爱莫能助。”

    “兮,你没有从前善良了。”

    这下她更有话要说:“人善被人欺,我能好好活到现在,我还真得感谢我没那么善良了。”

    她是真感谢自己学聪明了,女人一旦把情情爱爱放下,也就没了软肋,如今的她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勇敢无畏,总之她欣赏现在的自己。

    楼梯那头有了动静,男男女女都有,陆兮听到一个女孩抱怨:“累死宝宝了,我为什么想不开去爬山啊?睡懒觉不香吗?”

    另一个有气无力地唤:“许嘉澎,我叫你爸爸了,土特产再给我拎下。”

    几个同事回来了,陆兮急着想关门避嫌,顾淮远的脚却戳着不许她关,眼看就要被他们撞见,她只能万般无奈地把他拉进门,然后关上。

    终于能踏足她的私人空间,顾淮远显然比她要心情舒畅得多,打量了一圈房间,最后视线意味深长地落在了床上某样很私人的女性物品上。

    陆兮本来正紧张兮兮地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见门外的那几个都纷纷回房,悬起的心脏刚落回肚里去,就见顾淮远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床上还没来的收进箱里的红色Bra.

    血又闹哄哄地往脸上涌,她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将它扔进行李箱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盖上。

    顾淮远嘴角笑意不退:“没以前善良,品味也比过去大胆。”

    “不可以吗?”陆兮反唇相讥,“人总是在变的,难道你不是?”

    顾淮远终于一本正经:“我说我对你始终没变,你会信吗?”

    “不信。”陆兮给出干脆利落的回答,“你前几次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就想要个痛快,这个痛快我不能满足你,你走吧。”

    她的手往房门一指:“你现在出去。”

    她态度已经那么坚决且不留情面,顾淮远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反而气势凌人地走到她面前:“等我把话全部说完,我自然会走。”

    “你不想挨第二个巴掌的话,最好说到做到。”

    她已下定决心不给他任何幻想他们还能再复合的余地,顾淮远似乎也瞧出了她态度里的强硬,话锋一转:“我其实很忙,周末也有几个会,要不是有事找你确认——”

    他顿了顿,破天荒地承认自己离谱:“其实我也不想被你认定成跟踪狂,虽然我这次确实查了你的行踪没错。”

    他不提倒好,一提陆兮就满肚子火气按不住:“只有这一次吗?哪一次不是冷不丁出现在我面前,你想吓唬谁呢?顾淮远我警告你,你下次再查我行踪,我就找警察找律师说理去!”

    她怒气腾腾,他倒好,竟然走到她床前大喇喇躺下了,双手枕着脑袋,舒服地眯起眼:“律师用不上找,我今天就给你带了一个。”

    赶也赶不走,这男人还舒舒服服就地躺下了,陆兮气得脑壳都胀大了一圈。

    “你出去行不行?你怎么还躺上了?你要躺回你自己房间躺!”

    “你对我那么凶,对你那小助理倒是有说有笑,我有点受伤。”他甚至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她枕上,“还是你的枕头好,有你洗发水的香味。”

    陆兮脑门要冒烟,完全拿无赖没辙。

    跟不讲道理的人怎么正常沟通?

    “好,你不起来是吧?那我走!我把这个房间腾给你。”

    她没有再犹豫,麻利地拉过行李箱就要把拉链拉上走人,身后赖在床上的男人果然一跃而起,仗着力气比她大,从她手里夺过箱子,挪到自己身后。

    他眼角含笑,语气倒软下来许多:“昨晚半夜到这里的,林季延这狗坑我从来不手软,一早把我叫起来看什么狗屁日出,我现在看到床就犯困。”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很困,他做作地打了个哈欠,眼睛却出卖了她,哪里有一分犯困的迹象。

    他磨磨唧唧半天,就是不谈正事,陆兮其实心里有些犯嘀咕,他三更半夜开了好几个钟头高速跑到这山里,搞不好还真有正事要找她。

    不会又是想翻旧账吧?

    她其实很不愿意旧事重提,就像旧箱子里的过时老物件,取出来时都沾上了层层的灰,除了怀旧,并不会让人生出喜悦的心情。

    她心里提防着,也不愿意和他再独处下去,就找了个借口:“我员工爬山回来了,我得出去吃饭了。”

    对面的男人连她转身都不允许,抓住她的手肘就再不松开。

    “正事还没谈呢,急什么。”顾淮远像是又窥探到她逃避的心理,“怎么?心又虚了?”

    陆兮心说她是谁逼的?一口一个“有事要说”“有话要讲”,真的站他面前了,又东拉西扯没一句正经话,好脾气的也要被磋磨到想摔东西。

    “给你五分——啊——”

    “钟”字还没滑出口,她突然一个趔趄,被猝不及防地带进他的怀里,他的胸膛是温热的,触感紧实有力,他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她眼珠子无措地转动,完全在状况之外。

    “别动。”顾淮远及时扼住了她呼之欲出的挣扎,在她耳边滚烫地请求,“兮,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分手了,订婚不会有,我不是谁的谁,我只是顾淮远,这是我熬夜开车,想对你说的第一句。”

    虽然已经有所耳闻,但听到他亲口证实,陆兮还是不知所措,她第一个念头是怪自己,是她将他的生活搅得脱轨,都是她的错。

    “我一点都不想听这些。”

    不留恋这个拥抱的温度,她无比懊丧地用力推开他,背对着他,整个人陷入很深的内疚中不可自拔,她不知道自己具体错在哪里,或者整件事她也许是催化剂,但从那个酒会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乱套了。

    说到底,跟她脱不开关系。

    她的声音没了刚才的鲜活劲,反而异常低落:“你开那么远来告诉我这些,想得到我什么回应?想我感谢你,终于把我坏女人的名声坐实了?”

    “不,我是来道歉的。”

    顾淮远在背后小心翼翼地贴上来,低而沉的嗓音里带着罕有的温存,“我要忏悔,为我现在才知道,陆兮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只怪我清醒得太晚,我们蹉跎了这么多年。”

    他的声音很轻,如同一片羽毛,飘在空中,影响了气流,陆兮被这样的温柔扰乱了气息,她可以遇强则强,却唯独对这样放低姿态的他束手无策。

    当他能好好的平心静气说话,她反而词穷了。

    “我不想要你的道歉,我是什么人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恭维,你走吧,我可以当没听到这些话。”

    她用激烈的对抗来克制胸腔的微震,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却被身后的男人三两步追上,“砰”一声响,他用碾压般的力量将她压制在门上。

    发丝在她转过脸的刹那重重甩在他脸上,对顾淮远来说,这是甜蜜的痛感,就像这头发的主人,他生命中所有爱和痛的体验,都来自于她。

    四目相对。

    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情绪激烈犹如困兽的自己。

    “为什么轻易跳进我哥的陷阱里?宁愿信他的一面之词,也不愿意相信我?”他压抑着自己,却还是能听出痛苦,“当时是很难没错,可是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为什么你就选择了最坏的那条?”

    “你自以为为我好,可是我真的好吗?”他想要将内心的痛苦呈现给她,“兮,这些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陆兮紧紧抿唇,脸色是虚弱的白。

    他靠近,想要感受她的温度和心跳,几乎贴到她的鼻尖,“你知道吗?就算你不走,我还是回公司主掌大局。我哥在骗你,他没几年能活了,顾家就两个儿子,除了叫我回去,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多年后听他亲口道出真相,陆兮脑子是空的,心情却是平静的,并没有太意外,也没有太伤感,这大概就是年轻单纯的代价,轻信他人,一腔热血地做着自以为正确的傻事,感动自己就够了。

    她想起记忆里那位优雅冷峻的男士,从头到脚都是衿贵的,很难想象,这个男人竟然得了绝症。

    “你哥得了什么病?”

    “渐冻症,他妈那边的家族遗传。”

    陆兮默然点头,从她拿到她妈报告单的那天她就明白一个很残酷的道理,世事无常,有些人你能在急流中拼命抓住,有些人则不能。

    顾淮远将她的沉默一一看在眼里,所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遗憾的是,他也是最近才琢磨出不对劲,推演出当时她和他哥进行的交易。

    “我来,还有另一件事需要你确认。”明明迫切想要得到她的亲口验证,他依然不疾不徐的语速,“我最近知道一件有趣的事,我哥当年从美国请回来一个医学大拿,这位大拿飞去C市做了一场4小时的开颅手术,接受手术的病人,是不是你妈?”

    他洞悉的目光紧紧攫住她,她垂眸不语,他便强势抬起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

    “兮,这就是我哥的筹码,对吗?”

    他食指的温度有点烫,眼神更是汹涌灼热到让她不适,她烦躁地别过脸去,“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顾淮远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近乎低喃:“你这个傻子,没见过比你更傻的——”

    陆兮有种被他看穿的危机感,不想再任由他翻旧账:“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说完就出去!我虽然离婚了,也不想被员工在背后议论是非。”

    可惜她急,顾淮远却一点都不急。

    他好整以暇地研究她光洁细腻的脸,研究了半天,却不得其解:“总感觉你还有事瞒我。”

    陆兮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面上却不动声色:“是瞒你不少,我前夫有兴趣了解一下吗?是个不错的男人呢,可惜我配不上他。”

    一提她那神龙不见尾的前夫,他立刻黑面,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心情不佳地背过身去。

    “没兴趣,不要跟我提这个人。”

    这句话如同在醋缸里浸泡过,酸得陆兮弯了弯嘴角,心说你有什么好醋的,这些年要不是叶持出钱出力帮忙照顾她母女,她都不能走到今天。

    “咚咚咚。”

    门外的人边敲门边问:“陆总,你还好吗?我好像听到你跟人在说话。”

    是许嘉澎。

    陆兮慌了一瞬,很快恢复冷静:“哦,在,我在打电话。”

    门外的许嘉澎安静片刻:“陆总,可以吃午饭了,餐厅已经上菜了。”

    “哦好,我补个妆就来。”

    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她这孩子气的动作逗乐了顾淮远,他靠在墙壁上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他听见了,故意试探你呢。”

    “你这助理,一看就不简单。”他一步步又走近她,找到了新的乐趣,“他,也是我半夜追到这里的第三个原因。”

    陆兮恼羞成怒:“找我麻烦就直说,用不着找这么多理由。”

    “总是等不到你来找我麻烦,那只能我找你麻烦了。”顾淮远看似抱怨,故意压低的嗓音却像在调.情:“对助理客客气气,对我就不够耐心。”

    真是受够了!

    “我就是对你耐心太多,才会背上第三者的黑锅。”

    她跟他下通牒:“说完了你就消失吧,你要回去开会也好,想在这里玩也罢,总之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我难得下决心出来度个假,你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虽然误会澄清,但是她的心结还在,顾淮远倒也识时务,总归人回来了,时间站在他这边。

    “好,我答应你,让你好好度个假,不过……”

    他觉得有必要约法三章:“别跟你那小助理走太近,跟那个医生也是,总归你现在跟我不清不楚……”

    陆兮蓦地瞪圆眼睛,眼看就要河东狮吼。

    “好好,我马上闭嘴。”他举双手投降,虽然表态闭嘴,但是那含笑的眉眼又透着几分可恶。

    “什么不清不楚,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陆兮气势汹汹,其实拿他这个样子一点辙也没有,她摔了门出去,心想男人真是烦透了,让她孤独终老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