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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
萧青蕤怕他真进来,飞快的换上这身太监服,这衣裳也不知道是谁的,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怕杨衍等急了,性子越发燥怒,而且在这军营待了这么久,什么洁癖啊、讲究啊之类的全都没有了。
“里衣是朕的。”
她洗了澡,把皮肤上的颜色都洗掉了,肌肤重又白嫩净透,杨衍盯着她,黑眸狼似的。
萧青蕤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成想听到他嗤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难怪她觉得这里衣比外袍还大,原来是他的,这么一想,裹在这里衣下的肌肤一阵燥热。
灼灼盯着她的暗眸,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越加灼热。
脸颊越来越烧,萧青蕤双臂环抱,本能的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杨衍步步逼近,优雅而尊贵,萧青蕤一颗心都沉了下去,悲哀的想着今夜避无可避了。
对于他来说,是不是她只是他在榻上发泄的工具?
“头发还滴着水。”
修长的手指放在她头发上,握了一缕,轻轻一捏,水珠滴在地上。杨衍微微拧眉,挑着眼角睨她。
“外头滴水成冰,再不擦干,仔细你的身子。”
萧青蕤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连头上罩了一条棉巾都没察觉,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任他拉着,走到了炉子那里。
把她按坐在毯子上,杨衍曲腰站在她后面,大手抓着棉巾,揉搓着她的湿发。
“嘶。”
头皮上扯着疼,萧青蕤不由嘶声喊了出来。
狂放不羁的动作顿了顿,带着些许懊恼的声音响起,“弄疼你了。”
杨衍给自己都没有擦过头发,哪里知道力道,只想着力气大些好快点把头发擦干,却把她弄疼了。
“没有。”
下意识的反驳,说得飞快,萧青蕤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用力眨了几下,她顿了顿,缓了情绪,轻声说道:“陛下,我自己来吧。”
挫败的撩了撩眼皮,杨衍扔下棉巾,转身离开。
他一离开,萧青蕤呼了口气,站起身垂下头,一头浓密的长发倒披了下来,一边用炉子上的热气烤着,一边不停的擦着。
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这黑缎子似的长发弄干了。
刚刚洗过的黑发,蓬松而柔软,随意的披在身后,萧青蕤四下看了看,都没有杨衍的身影。长长的睫毛扇动着,贝齿轻咬着红唇,心里纠结成一团,她不是不识抬举,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紧张又难耐。
“萧娘娘。”
萧青蕤刚撩开帐篷,外面立着的人,立马冲她行了个礼。
“汪公公?”
“万岁爷吩咐了,让娘娘你先睡。”
点了点头,萧青蕤放下帐帘,她也真是困了,眼皮都开始惺忪了。寻到了矮矮的榻,她先是坐着,困乏的头一点一点的,实在太困了,神智半模糊中,钻进了温暖的被子里。
嗅着褥子上熟悉的龙涎香,压在心头上多日的担子,一扫而空,睡得又沉又香。
布置好了明日的行动,杨衍裹着朔北的寒冷走进帐篷,一眼触到榻上鼓起了个人形,仅露出一张粉润的脸蛋,眼睛紧闭着,显然是睡熟了。
“朕自己来,你出去,轻着点。”
汪锦低低应了声,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杨衍慢慢的褪下厚重的冬服,尽量不发出声音,等仅着里衣慢慢轻轻走近床榻,见她还在沉酣,并未被惊动,他才送了口气,掀开一角被子,钻了进去。
为了最好的保存体力,他都是沾枕就睡的,可现在眼睛困乏的发疼,身体却蠢蠢欲动,根本睡不着。
“真不该把你留在身边。”
杨衍苦笑了下,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闭上眼,脑子里开始推演整个北疆的局势,慢慢的定了神,睡了过去。
一夜沉酣。
起床号子声刚刚响了一下,萧青蕤一个哆嗦,猛的张开了眼睛,飞快的起身、叠被,穿衣服时,到处都找不到缠胸的带子,急得一头汗。
直到闻到龙涎香的味道,她才忽然明白了身在何处。
几案上放置着昨夜的那套太监服,她急忙穿了,匆匆赶了出去。
“萧娘娘”
汪锦奉命守在外面,见她出来,刚唤了声,连忙给了自己一巴掌,“小青子,万岁爷一个时辰前离开的,你既然醒了,先整理了帐篷,等万岁爷回来了,好生侍候。”
“陛下昨夜回来了?”
汪锦点头应是。
“汪公公。”
不待萧青蕤再问,突然来了一个着甲胄,瞧着似乎是位大将的人过来,走至汪锦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汪锦对来人也很客气,连连点头,拱手相送。
“萧小青子,你先待在这儿,杂家给万岁爷收拾了干净衣袍送去。”
“他怎么了?”萧青蕤脸色一变,军队里风平浪静,为什么要换衣裳?
“我和你一块过去。”
她没办法单独待在这里。
汪锦拗不过她,又被她淡淡一句,你不怕我再跑了,威胁到了,只得带她一块过去。
反正她穿着太监服,看着就像个清秀得过分的内侍,想来会无事。
结果,直等到大半日,还没见到杨衍。
“陛万岁爷在哪儿?”
汪锦以目示意,要她再等等。
而在转过一道山的谷口,杨衍一身鱼鳞叶罩甲,头戴凤翅盔,腰间悬挂弓箭佩剑,骑在白蹄乌上,俊美的面孔上杀气凛冽。
“陛下,鞑子果然将粮车劫走了。”
薄唇露出抹残冷的笑,“很好。”
随侍的将士个个摩拳擦掌,战意熊熊。
“楚国人都是群软货,一听得王子威名,吓得屁滚尿流,把这三百辆粮草孝敬给了王子,哈哈哈。”
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这么多粮草,鞑靼四王子倨傲的骑在高头大马上,蛮横的眉目,不屑的谈论着大楚的建昭帝,建昭帝驰骋北疆的时候,他还没有上战场。却总是听族人谈论着建昭帝的骁勇,他早就不忿了,大楚的皇帝,养在深宫里,能不能拉得动弓还不一定呢,“族老们都说他是战神,在本王子眼里,就是个懦夫。见了本王子,乖乖的献上了粮草。哈哈,到了战场上,本王子可以饶他一次,只要他跪着叫本王子声爷爷。”
又是一阵猖狂大笑。
鞑靼人全都附和,也不怪他们嚣张,冠军侯林政杀了他们多少族人,还不是在运送粮草的时候折在了他们手里。
这个冬天,严寒酷冷,他们的牛羊死伤无数,他们只有勇猛无畏的将士,没有粮秣。
可是,他们没有,楚有啊。
他们只要抢夺过来就行了。
打败了林政后,他们抢夺粮秣更容易了,尤其是这次,他们还没开始放箭呢,运送粮草的弱兵就抛弃粮车,四散逃命了。
“二郎们,把粮车赶到前边湖边,让咱们的马儿饮水吃草,再把这些粮食卸了。”
鞑靼四王子高声喊道,底下的悍勇兵卒,兴奋的吼叫。
到了湖边,鞑靼人下了马,解下马鞍,一面着人凿冰烧水,一面准备卸下粮食。
不想,变故突生。
粮车里突然跳出手拿长柄大刀,腰挎强力弓箭的勇士,凶猛的攻击。
卸了马鞍,放了刀箭的鞑靼人大骇,根本来不及还手,已成为刀下亡魂。
“楚人奸诈!”
鞑靼四王子在属下的掩护下,惊魂未定的爬上马背,“快逃。”
这些埋伏在粮车中的都是极为凶悍的勇士,处于休整状态的鞑靼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鞑靼四王子咒骂了声奸诈的楚人,大喝着命令儿郎们上马逃走。
反应过来的鞑靼人,攀爬上马背,飞快的逃窜。
谷口处,斥候耳贴地,听得阵阵马蹄声,飞身上前,“万岁,有动静了。”
杨衍抽出腰中长刀,深邃俊美的脸庞满溢杀气,“杀,一人不留。”
惊惶逃窜的鞑靼人,眼见要出了谷口,突然对上一群杀意汹涌的将士,四王子喷着粗气,骇然望见,那盏飘扬的帅旗,赫然写着“皇”字。
“建昭帝。”
这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三个字,一支强劲的箭矢,破空而来,洞穿了他的额头。
圆瞪着眼睛,砸在地上,鞑靼四王子眼睛里最后的景象是那个煞神一样的俊美男子。
鞑靼军一照面,主将就死在了建昭帝箭下,惊慌失措,逃无可逃,全部覆灭。
“万岁爷凯旋了。”
夕阳西下,萧青蕤等得满心焦躁,忽然听得一嗓子,激灵灵的望了过去。
先是一阵阵马蹄声传来,她站在高岗上的亭子里,一眼就看到了最前面那匹通身乌黑只有四蹄雪白的骏马上,那道高大矫健的身姿。
似有所觉,杨衍迎着这道视线望了过去。
他看到她了,萧青蕤心头一悸,直直的望着杨衍打马过来。
最后一道残阳打在他背上,为这道天神般的丰姿镶上金红的边,骏马疾驰,他越来越近,近的萧青蕤能看清他甲胄上的血渍,和他俊美凛凛的面庞上隐隐的喜意。
残阳如血,而他踏血而来。
胸口砰砰砰的跳,声音大得几乎震碎了她的耳膜。
她连亭子里跪倒了一片都不知道。
直到浓郁的血腥味钻入鼻间,萧青蕤直直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浴血身姿。
“萧你服侍万岁爷更衣。”
汪锦急得眉头一跳,急忙将手里的包袱塞到了萧青蕤手里,压着声音低低嘱咐。
这个时候,萧青蕤终于明白为什么杨衍要换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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