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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的威胁简单直接却又格外有效。
即使她没有真的出手,??但光是凭借刚刚徒手撕破禁制的表现,就能让终归深刻地明白——
想要徒手撕碎他们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大头鬼迅速选择屈服,??急忙忙坦白从宽,??生怕自己少说一个字就被敲碎大脑袋:“我们这次是被七川请来帮忙的,??只是为了帮助他们人类修士完成试炼……”
月白眉头紧皱:“什么叫他们?”
大头鬼傻眼,??着实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还是画皮鬼机灵些,??迅速飘上前轻声道:“是‘你们人类修士’,??月白尊者莫要见怪,??他生前中了瘴毒,眼神就不大好了。”
大头鬼想说,自己眼睛很好!不信的话现在就抠出来给你展示一下!
可是嘴巴被画皮鬼直接堵住,让他失去了挣扎的机会。
月白若真是个寻常人,??光看他们的动作也该看得出敷衍。
但她偏偏不是。
即使存在上千年的时光,但她接触最多的只有裴玞,??大多数时间都是孤零零待在山洞中修炼。
偶尔能听到兽鸣,??可根本没有机会接触人间界。
所以月白对事情的理解都停留在表面,??这次也一样,完全没有想过他们所说之言究竟是否为真,??也没有找七川求证,??就直接松开了手。
这让众鬼松了口气,而琲琲看了眼画皮鬼,??确定这就是常常在秋忱身边的鬼怪,自然也没有质疑。
不过她还是悄然走上前,轻握住了月白的手。
剑灵有些不解,??低头看了看她们交握的指尖,??疑惑问道:“师姐为何如此?”
琲琲无奈:“怕你一不小心被骗走了。”
月白:???
而他们的对话都清清楚楚地进了一众外门弟子的耳朵里。
鬼怪们知道自己目的暴露,??也就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索性解开了鬼气绳索,将众人放了下来,随后和他们细细说明接下去要进行的项目。
先是要去可以看出修为的试炼台前进行测试,然后便要入迷阵,在其中会根据各人的不同属性,遇到相对应的法阵和机关。
画皮鬼怕他们不敢入内,便安抚道:“尊者们说过,这里的一切都是云清宗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测试法门,每个外门弟子都要经历一遭,而云清宗与其他宗门不同,不会放任弟子在比试中出现意外都无所作为,所以你们只管去,不要太过担心,好好发挥便是了。”
落头鬼举着脑袋小声问道:“这样说其他宗门,会不会不大好?”
画皮鬼却很淡定:“如果在自己的地盘都不敢说几句实话,拿着人世间才真是成了鬼气森森。”
而外门弟子虽然也知道画皮鬼是鬼魅,但她的皮相过于精致好看,虽不至于令他们痴迷,但也确实能安抚住惶恐的心情。
于是众人纷纷点头,并且各自默念最近学习的剑法心经,希望可以在等下的试炼中得到个好的成绩。
哪怕没有明示,可他们在前往云清宗拜师之前就很清楚,成为外门弟子以后,就要努力成为内门弟子,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有正经的师父,得到更好的修炼机会。
而入门的契机便是这一次又一次的试炼累积。
为此,无人敢轻易懈怠,甚至都无暇去关注能手撕禁制的“小师妹”。
但是景言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确切的说,他在看琲琲。
相较于在此之前素未谋面的月白,景言显然对琲琲刚刚的表现更为震惊。
而从她们简短的交流中,景言是能听得出,自己一直照顾的琲琲师妹好像也不是人……
但他着实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便走上前。
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原本的疑问却被堵在了口中。
想要知道,却又害怕知道。
沉默片刻,景言便看向了月白,放缓声音问道:“道友此番加入我们,当真是为了做外门弟子的吗?”
月白点头:“应该是。”
景言又问:“那道友究竟是不是人?”
月白想了想,回道:“可以是。”
景言:……
着实把他给整不会了。
不过琲琲却发现了景言的真实意图,在男子重新望过来时,琲琲坦然:“我是鱼变的,你们之前会中毒,就是因为不小心碰到了我身上的刺。”
景言着实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当即愣住。
琲琲并不是个拐弯抹角的脾气,她能在发现裴玞变成小娃娃之后就放弃以身相许,对恩公尚且决绝,更何况对相处不久的人类师兄。
此时灵鱼精也没准备给对方反应时间,直接道:“我也不是有意骗你,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那以后我们不在一处修炼便是了,免得你因为害怕我妨碍了道心。”
这话她说的真心实意。
人类怕妖魔鬼怪这是人之常情,她也不强求,各自修炼便是了,左右不过是师兄师妹,又不是什么分外亲近的关系,没必要太过折腾。
于是琲琲把这人送给自己的剑穗拆下,利落地塞到他手中。
然后就指着景言腰上的玉葫芦道:“那我分给你的灵泉水你也得还给我。”
景言着实没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动作快过脑子,早就习惯了哄着琲琲的他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拽下了腰间玉葫芦。
琲琲见状,便要接。
可景言此时反应过来,哪里还想得到什么人|妖有别,只觉得掌心的剑穗扎人,也急忙忙收回自己的手,生怕师妹送给自己的唯一的礼物被夺走。
不然,就真的成了恩断义绝。
结果琲琲只摸到了葫芦尖儿,略一用力。
“啵!”
盖子被打开,里面的灵泉水也因为摇晃溅出来了些。
琲琲有些惊讶。
不是怕她,那就离远些。
他送自己的自己还了,那自己送他的总不能不还吧?
而景言脸上有着急切,想要把心思说明白,但此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月白则是左瞧瞧,右看看,面露疑惑,突然觉得学做人可真难。
偏在此时,她一错眼,就发觉原本掉落在地上的灵泉水突然消失!
即使是在白日,阳光照耀之下,也不至于蒸发得这样快。
看上去,就像是被地底下的什么东西强行吸走了一般。
月白正觉得惊讶,然后就看到地上裂开了一道缝隙。
突然,一只赤黑色的手突然探出,一把抓住了景言的脚踝!
见到这一幕的众鬼:……嗷嗷嗷嗷!
这让月白回过头,有些不解:“你们怎么了?”
大头鬼脑袋更红了:“害怕,有,有鬼!”
“你们自己就是鬼,怎么还会被吓到?”
“鬼吓鬼,吓死鬼啊!”
而琲琲立刻想要抬脚去踩,可下一秒,她竟是被景言直接推开。
男修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不像牵连两位师妹。
作为师兄,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责任。
但月白可没有那么多复杂纠结的情感。
她毫不犹豫的弯下腰,一把握住了那条胳膊,猛地用力拔了出来!
随后,一个黑红色的身子就被她薅了出来。
只见他通体赤黑,双目血红,鸦青色长发比身子还要长,直接蜿蜒到地,而他自身却是半大孩子的模样。
这会儿被月白拎着,以至于身体在半空晃悠,使得他吓得哇哇大哭。
哭声着实刺耳,月白蹙眉:“别哭了。”
他不听,继续干嚎。
月白便道:“我不喜欢这声音,是不是把舌头拽掉就不会哭了?”
孩童:……??!
琲琲:……突然明白裴玞恩公为什么说她学做人有困难了。
看起来,成人之路确实充满崎岖。
而琲琲凑过去,稍一打量便认出:“怎么是魍魉?”
月白不解:“魍魉是什么?”
琲琲解释道:“一种鬼怪,寻常是吃人的,”瞧了瞧这个,“他身上没有怨气,应该还没来得及吃,不过魍魉多是生在水中,如何会在地底下?”
月白自然不知,于是她直接摇晃着手上的小东西:“回答。”
魍魉赤红的眼睛里一片惊恐,用没有被抓住的手捂着嘴连连摇头。
月白承诺:“只要不苦,我便不动你舌头。”
魍魉松了口气,这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手,轻声道:“我原本是在水里的,那里很黑,也很冷。”
众人面露疑惑,只有月白道:“你说的是寒潭?”
魍魉黑黑的脸上带着犹豫:“我也不知道,不过那里有灵鱼,其中有个特别凶,叫什么文的,被雷劈了好几次。”
……好的,就是寒潭了。
而此事关乎云清宗秘辛,还有可能与裴玞有关。
月白虽然不通晓人情,却对自家爹爹相关的事情都格外警醒。
于是她微微转头,只是一个眼神,画皮鬼就心领神会,先行带着众人前往灵气台。
琲琲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有心和景言拉开距离,那人却主动凑过来,还亲手把剑穗给她重新系上。
这让灵鱼精很是不解,但也没有拒绝,只管相携向密林深处走去。
待他们的背影消失不见,月白才拎着魍魉继续问道:“那你为何在此处?”
魍魉刚刚试着挣扎,但发觉自己根本撼动不了女修细细的胳膊,便越发老实,这会儿的回答也很乖巧:“我原本就是在水里的,只不过几百年前因为意外,我赶在寒潭封闭之前跑出来,误入密林,没想到这密林也被封了,我寻不到水源,就只能把自己埋在地底下,免得干涸致死,刚刚也只是想要多碰碰水……”
月白心知对方这话有所保留,毕竟他抓景言脚踝的动作十分凶狠,半点不像是他所说的这样弱小可怜。
但这些剑灵都不甚在意。
她只问:“你口中的几百年前的意外,是何事?”
魍魉回道:“那时候不知为何寒潭内的水源之力突然稀薄,我甚至都喘不上气,结果就在那时,突然有个人影出现,灵气瞬间充盈,但因为太过精纯,与我的鬼气相冲,所以我才偷跑出来。”
月白微微蹙眉,在思考那可能是何人。
魍魉却以为她不相信,忙晃了晃脑袋,将美丽的乌发撇到一旁,露出了肩膀上的伤:“你瞧,这就是当时我被灵气撕裂的地方。”
月白顺着看去,便瞧见了一道根本没有愈合迹象的伤口。
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只看着便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但月白面上没有丝毫惧色,在剑的眼中,根本没有美丑之分。
她只是觉得那上面萦绕的灵气有些熟悉。
微微低下头,细细感知,最终确定:“果然是爹爹的。”
魍魉一愣:“你说谁?”
月白并未解释,只是拎着他迅速出了密林。
同时在心里想着,按照云清宗中人所言,裴玞是前阵子才出关的。
但是寒潭封闭却是在魔修断绝灵脉之时,换言之,裴玞多半在那时候就已经因为某些意外提前出关,还用了大量灵力护住了寒潭,也护住了里面的灵鱼,这才得以让鱼儿们繁衍生息。
若只是如此便罢了,可月白却想着自家爹爹到现在都长不大的身体,以及连风鸾都探查不出的隐疾。
会不会,和魍魉口中的这次意外有关?
想到这里,月白的脚步更加迅速,直奔寒潭而去,想要亲自去探究一下灵气痕迹。
但她却不知,自己的身上留有裴玞精心绘制的符咒,就是防止她会出现意外。
此时的裴玞正在云巅旁边,抱着哞哞玩耍,结果在感觉到月白竟是肚子出了密林之后立刻就坐了起来,都顾不得放下怀中的小夔兽,直接搂着它蹦上了月白剑!
失去了剑灵的飞剑依然听话,不用吩咐,就自动奔赴月白的方向而去。
哞哞被弄得有些懵,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怎么回事,放我下去啊啊啊啊啊!”
而一旁的众人也吓了一跳,陆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御剑追上。
许是因为反应迅速,他们是一前一后抵达的寒潭。
等落了地,陆离便追上了裴玞想要说话。
结果就被裴玞比划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别出声。”
陆离不解:“为何?”
裴玞声音更低:“不能让里面的灵鱼发现我来了。”
陆离恍然:“七师伯是怕他们出来缠着你?”
裴玞却道:“不,我是怕我的身体又不小心碰到文儿的牙。”
陆离:……哦。
而为了隔绝灵鱼们的关注,所以裴玞早早的就在身上布下了可以隔绝灵气波动的符咒,确保没有人能发现,这会儿也将陆离囊括在其中。
随后,他就准备去寻月白。
偏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了个声音:“今天就暂时修炼到这里,为娘有些话,你一定要记清楚。”
此话一出,他们的视线就顺着看了过去。
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隐约能瞧见毕方和东笙的身影。
陆离有些意外:“它们为何在此处?”
哞哞立刻回道:“娘子这段时间都在带着东笙修炼,而它们都属火,寒潭属阴,这附近想来是可以有更好的修炼效果吧。”
说完,哞哞就准备蹦过去。
可还没等它动作,便听毕方的声音再次响起:“娘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你爹,遇到事情多让着它点儿。”
哞哞:……等等,谁让着谁?
不对,你要去哪儿!
哞哞一听娘子要走,登时急了,身上的绒毛都跟着炸开,甚至隐隐有恢复原形的征兆。
可是因为裴玞太过善于法阵法器,隔绝了他们的灵气波动,以至于毕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家夫郎就在不远处。
它只管伸开臂膀,拥着自家孩儿,温声道:“再过不久,你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开不开心?”
东笙拍打着小翅膀,看上去很是欢喜。
但是刚刚还炸毛的哞哞却是愣在了当场。
裴玞惊讶:“毕方要有孩子了?”
陆离则是看着哞哞:“看起来你不知道。”
哞哞想说,自己确实不知道。
可是它张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喜悦,紧张,惊慌。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个分明不是新手却因为失忆变成新手的爸爸微微颤抖。
而陆离已经摁着腰牌,和自家师尊禀报此事,然后就听那边传来了木剑相碰的声音,随后就听风鸾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安抚一下哞哞,”声音微顿,“还有,注意一下它的毛。”
这让陆离颇为不解,但是眼睛已经悄然看了过去。
然后,就像是毕方之前预言的那样,哞哞开始掉毛了……
裴玞吓了一跳,还以为哞哞身体出什么意外,急忙忙抱着它要检查。
陆离也伸手过来。
却不是检查,而是为了接住簌簌掉落的绒毛。
这让哞哞在惊慌之余生出了些迷惑:“你在做什么?”
陆离抬起眼睛,认真道:“不能浪费,收集起来,未来一年的伙食费有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