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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衍是清远侯府长房长孙,梳着两个可爱发髻的小女娃儿笙笙,则是三房目前唯一的女儿。
同时笙笙也是韩镜上辈子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发妻。
“祖母,真好看。”小姑娘依偎在侯夫人身边,好奇的打量着。
见小孙女喜欢,侯夫人着身边的人带下去清洗一下,再泡壶茶来。
“笙笙喜欢,赶明儿大哥哥再去买一套给你。”
侯夫人笑容慈爱,“此物可是不便宜?”
“价钱倒是不贵,这一套茶具半两银,琉璃碗和白瓷碗都是五十文。”
侯夫人惊讶道:“怎会如此?”
“孙儿听掌柜的说,本身造价就不高,虽然新奇也不能赚那些昧着良心的钱。”
听到这话,侯夫人点头,“这店家倒是难得的义商。”
崔衍笑道:“万通商铺的主子是陈老太傅的儿媳。”
下人送来洗好的茶具,茶壶里已经泡上了茶。
碧绿的茶叶在热水的浸泡中缓缓舒展开干枯的叶片,水也慢慢染上了颜色。
在小孙女期待的眼神中,侯夫人倒了三碗茶,只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大哥哥,笙笙有银子,就是不能出门。”小姑娘仰头看着崔衍,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崔衍蹲下身,与她视线平齐,抬手刮了刮小堂妹的鼻子,“大哥哥不要你的银子,笙笙的银子留着买糖吃,大哥哥送你一套。”
小姑娘抿起小嘴儿想了想,“那我给大哥哥买糖吃,大哥哥给我买小碗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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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鸿再次来到秦家,是为老父亲取药。
他的出现,没有在秦家引起丝毫的波动,就犹如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般。
毕竟上次来时,给他们的印象太差,可以说是人憎狗厌。
不过王鸿这家伙倒是学乖了,知道这群人惹不起,只能小心翼翼的赔着笑,细想还有些可怜。
堂堂县令之子,对他们这些平民如此讨好,真……
他娘的爽。
“胡管家,我来了。”
胡言瞥了他一眼,“这次倒是懂得礼数了。”
“嘿嘿,上次是小弟我孟浪无状,还请胡管家原谅。”他倒是想继续嚣张跋扈的,毕竟那样是真的舒服,可惜要分人。
他爹每日都被体内的毒药所困扰,这不,据发作时间还有三五日,便赶着他来取药了。
在胡言的带领下,见到秦鹿。
秦鹿正在低头写着什么。
“夫人,王公子来了。”
秦鹿抬头看了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没有说话。
胡言竖起手指,冲着王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去帮他准备茶水。
想到上次自家老爹那惨烈的样子,王鸿哪里敢开口说话,连呼吸都放缓了。
就怕打扰到这个女煞神,自己也落得个狼狈的下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鹿搁下笔,“来取药的?”
“是。”王鸿反应慢半拍回过神,赶忙站起来回话。
擦擦手,走到旁边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在读书?”
王鸿尴尬的摇头,“我没那天分。”
“日后就在家里啃老?”秦鹿道。
王鸿有点懵懵然,他不懂啃老为何意。
“我是问你,日后就等着你爹分给你的家产过活?”
“……”王鸿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然呢?”
好吧,这是个真纨绔。
也足见这纨绔的老子是多有钱了。
好歹也是成长在“书香门第”,居然教出这么个东西,娇惯的下场,血淋淋的摆在眼前。
“你爹娘不催你?”
“他们二老都知道我没有读书的天分,早死心了。”这话说得颇为自得。
秦鹿忍着笑,“你不是还有个弟弟?”
王鸿似乎聊着聊着,不是那么怕她了,“我弟弟更不行了,比我还废物。”
好嘛,个顶个的废物,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既然如此,我给你找点事儿做。”
王鸿眨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能登上秦夫人这艘大船。
如此一来,是不是就算自己人了?
那日后他能不能来秦家蹭吃蹭喝呢?
想到那日在秦府看到的饭菜,足足让他惦记了一个月。
“什么事?”
秦鹿笑道:“我准备在县里开家店,你就给我去守着。”
“我能行?”王鸿呆呆的问道。
他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是知道的。
身为一个纨绔,能做生意吗?
“行不行看你。”秦鹿眼神带笑,“想学,我让人教你。”
这家伙是个纨绔不假,倒也没坏到哪里去。
“那,那就学学?”王鸿内心纠结。
反正也没事儿做。
自从他爹中了毒,自己这个儿子也逍遥不起来了。
就算是个废物,可对他老子还是很关心的。
老子整日在家里愁眉苦脸,做儿子的反倒逍遥快活,不合适。
这些日子在家里待的快发霉了,突然能有点事儿做,想想也不错。
秦鹿叫来胡言,让他明儿随王鸿去县里走一遭,盘下一家店面。
“秦夫人,想找店面您和我说呀,我家在县里好多铺子呢,大的小的都有,地段还都是最好的。”
王鸿赶忙献殷勤。
秦鹿眯眼,“你家的铺子哪里来的?”
“……”王鸿好似被攥住了脖子的鸭子,“就,就那么来的。”
“该是谁的都还回去。”秦鹿不咸不淡的警告着,“跟在我身边好好干,日后你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养家,别总想着歪门邪道,只想抢现成的。”
王鸿心里有些不服气,“不光我爹,其他人都这样。”
“管其他人作甚?你连自力更生都做不到,还好意思牵扯其他人。”秦鹿脸色一沉。
王鸿吓得全身哆嗦,赶忙垂下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如果你爹不是桂云县的父母官,当日敢来我秦家闹事,你们父子俩的脑袋早就搬家了。”秦鹿言语威吓,“现在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你得把握住。”
“你爹是县令,能通过盘剥百姓供养你们全家,等他死了,按照你这样的性子,存下再多的钱也不够你造作的,到时候你妻子孩子怎么过活?就靠着你这废物养着?喝西北风都抢不过人家乞丐。”
胡言在旁边憋着笑,夫人,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西北风至少还是能喝上的。
“胡言,明儿盯着王县令,把铺子都还给苦主。另外盘下一家大点的铺子,把家里的东西送过去售卖,让人去教教他。”
“是!”
当晚,王鸿吃到了秦家的饭。
知道这混球被夫人拿捏住了,胡言让婉娘再次做了一份炸丸子。
这家伙吃的满嘴流油,眼泪汪汪的,一直嘟囔着死而无憾。
**
次日上午,两人骑马去往桂云县。
王县令得知胡言亲自过来了,赶忙把人请到府里。
“胡管家,可是秦夫人有事交代?”那表情,可谓小心翼翼。
胡言将解药给了他,道:“夫人得知贵公子于读书一道没有任何建树,故将他招揽到麾下做事。”
王县令傻眼了。
这话可谓杀人诛心。
他好歹也是朝廷御笔亲批的进士,家乡走出来的第一人。
谁能想到呢,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废物。
知道两个儿子不可能考取功名,他只能多捞钱,日后好给两个儿子留下一笔家业,不至于在自己死后落得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下场。
明白归明白,可被旁人这么说,他这张老脸火辣辣的疼。
埋怨的瞪了儿子一眼,结果那臭小子丝毫不觉得难堪,反而一脸的洋洋自得。
若非身子骨还健壮,此时他保管要吐血三升,气绝而亡。
不过……
“秦夫人想教导我儿子?”
“不算教导。”胡言笑道:“只是帮贵公子找点事做,日后王县令离去,至少还有个存世的手段。”
刚要对秦鹿心存感念,却听胡言说让他儿子做个掌柜的。
王县令心里憋着一股气,怎么都撒不出去。
让他堂堂七品县令的儿子去做掌柜,居然还一副施恩的态度。
这是在打他的脸。
可那又如何。
人家都打的啪啪响了,自己却不敢硬气起来。
罢了,去吧去吧,也省的整日留恋青楼赌坊。
“还有……”胡言笑的犹如一只狐狸,“这些年,王县令以不法手段谋得的铺面,须得还给苦主。”
“不可能。”王县令一个激动,直接跳起来了。
胡言没什么反应,依旧笑眯眯的,眼神时不时的落到桌上的小木盒上,里面放着的是夫人制作的解毒丹。
“……”反对过后,王县令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是了,他现在的命都攥在旁人手里,不答应就得死。
让他把抢来的铺子还回去,那也是生不如死啊。
“胡管家,有些铺子早已没了苦主……”
“被王县令打杀了?”胡言丝毫不意外。
王县令被噎的难受,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如此逼迫,这还是做官以来头一遭。
他爱财如命,当然钱财比起儿子还是要差点。
“把房契取来我看看。”
“……”王县令鄙视对方的理直气壮,烦躁的取来一个雕花木匣,里面放着厚厚的一叠契书,有房契有地契还有卖身契。
将几十张房契取出来,里面有宅子七八座,都是县里顶好的地段。
余下的都是铺面,大小不一,地段也均处于极佳位置。
王县令和旁边的师爷嘀咕着,从里面挑拣出十二三张铺面的契书,“这些铺面的原主人都没了。”
“全家一个人都不在了?”胡言问道。
“那倒不是。”旁边的师爷接话,“当家的没了,女人和孩子还是能寻到的。”
胡言将这些契书收下,“那须得劳烦王县令把这些人寻来,给予对方银两的补偿,余下的铺面还给苦主。”
见他一脸菜色,胡言笑道:“如此做,也能为王县令挽回一些清明。损失银钱事小,为子孙积德才是最重要的。王县令可想过,你百年之后,令公子没有功名,他要如何面对全县百姓的怒火?”
不只是王县令本人,就连王鸿在旁边都打了个寒颤。
“我可能被人打死。”王鸿嘀咕道。
胡言抿唇轻笑,“或许等不到那日,一旦贪污太甚,闹得民怨沸反,朝廷必然会派钦差前来,到时候处理掉王县令,既能让百姓平息怒火,还能抄没你的家产,一举两得。毕竟王县令并非不可替代。”
“我答应。”想到他所说的结果,王县令此时真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是了,前边的那位就是被朝廷钦差给当着全县百姓的面给砍了脑袋。
他喜欢钱不假,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此时不等胡言开口,王县令交代师爷赶紧去把事情处理妥当,生怕晚了一步。
想想也是,每年收取县里铺面的钱财就可以了,弄来这么多的铺面作甚。
自己手里的人有限,会做生意的更不多,拿着也是浪费。
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