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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回归故里【万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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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秦京都镇抚司上下,在新的一年将其下辖的差役命名为锦衣卫。

    桑九作为镇抚司总镇抚使,更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飞鱼服,各地的镇抚使是红色,下辖的镇抚司小同龄是黑色,寻常的锦衣卫则是深青色。

    而所有人的佩刀则由钦点的铁匠历经数年打造的大批量绣春刀。

    当长安城的老百姓看到这群青年,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出来炸街,不少的女子心里免不了春心荡漾,这道行头是真的太好看了。

    每一位进入镇抚司的锦衣卫,都会在第一时间测量三位,然后为他们专门定做军服。

    “怎么,你们镇抚司连旁人休妻都要管?”

    某户人家家中,?男子愤怒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两名锦衣卫。

    两人看着站在旁边心若死灰的女子,?再看旁边眼神带媚的盯着自己二人的美貌女子,险些被气笑了。

    “按照大秦律法,夫妻之间只能和离,不能休妻。”

    男子一听,不是阻止它休妻再娶,自然不愿意和锦衣卫对着干,“那我要和她和离,你们何故出面阻拦?”

    其中以锦衣卫按着刀柄上前两步,“我们出面,是因为你家中闹得太厉害,影响了左邻右舍,有什么事关起门来心平气和的处理,何至于闹得天下皆知。”

    男子在长安城生活有两年了,知道他们锦衣卫不能对百姓随便打杀,?也是因为长安城的治安太好,从前对官府的那种敬畏,?现在也所剩不多。

    “而且按照大秦律法,你妻子并未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若是执意与她和离,须得给她一些补偿。”

    锦衣卫心底对这个男人很是嫌弃。

    发妻给他生儿育女,?如今他看上了别的女子,因大秦朝不允许纳妾,所以就想着休妻。

    更可悲的是,她的子女居然都不愿意站在母亲身边。

    原本,两人觉得或许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然儿女的态度作何解释。

    后来听左邻右舍的闲谈,得知那两个恶孩子都被祖父母给养歪了,之前男方家里条件不好,娶了她之后,她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婆家,可后来嫁妆被婆家上下挥霍一空,再加上这女子对子女颇为尽心,平时管教的有些严格。

    骤然出现一个对他们纵容的“后娘”,再加上祖父母在背后一番上眼药,两个孩子彻底和生母离心了。

    他们不会念着生母的好,反而都怨恨生母对他们俩的严厉,更亲近“宽容随和”的父亲和祖父母。

    男人没当回事,只以为补偿不多,再加上现在家里的确有些家底,很痛快的答应了。

    女子也知道丈夫不可能回头了,她想为了儿女留下来,哪怕是没名没分。

    架不住儿女已经和她离心。

    然而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血缘哪里是能轻易斩断,她的心好似被不断的拉扯着。

    不过她也想明白了,丈夫另投她人的怀抱,日后一旦和这个女人生了子嗣,她的一对儿女恐怕很难落得个好。

    该是她的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只要有钱财傍身,日后儿女落了难,至少还有个母亲在。

    “我的嫁妆能要回来吗?”她脸色灰败的看着两人。

    其中一人点头道:“当然可以,嫁妆是属于女子的私产,律法中有明文规定,任何人不得擅自动用女子的嫁妆……”

    “你那里还有嫁妆,你的嫁妆不是都被自己拿出来了吗?”男子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嫁妆是属于女子的私产,她愿意拿出来,是因为要和你过一辈子,如今你既然要与她和离,那么就违背了她的初衷,自然是要偿还的。”两位锦衣卫的个子都不低,长得也周正,且熟读大秦律法。

    毕竟是长安城的锦衣卫,若是对律法不了解,也入不了体制。

    “……那先不和离了。”男子皱眉,懊恼至极。

    妻子当年带了不少的嫁妆,真要还,恐怕要赔上正座宅子都不一定够。

    “若是不合理,这位娘子你须得谨慎安置,若你将其留在府中,或者是在外租赁房屋安置并定期去那边小住,你就等于犯了重婚罪,是要坐牢的。”

    男人脸色刷白,就连旁边的貌美女子都忍不住柳眉微蹙。

    “不是,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锦衣卫淡淡开口,“当今陛下身边都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并且没有通房侍妾,更不曾宠幸其他女子。怎么,连陛下都遵循大秦律法,你是比当今的陛下都要尊贵?”

    本来男子还没当回事,现在人家把皇帝都拉出来了,男子顿时被吓得两股战战。

    女子见状,沉默离开,很快去而复返。

    “差爷,这是我当年入府的嫁妆清单,我愿意和离。”

    “既如此,随我去镇抚司,那边会有人接受你的诉求,并会有人前来轻点府内的产业。”

    女子点点头,攥紧嫁妆清单,道:“两位差爷,咱们走吧。”

    “不,桂兰,你不能走……”男人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想要上前拉住她。

    女子侧身避开,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率先跨出门去。

    两名锦衣卫面面相觑,也准备离开。

    此时,两个孩子从屋内跑出来,高喊着“娘”。

    站在府门前的女子停住脚,回头看着小跑过来的儿女,心中百感交集。

    “娘,你怎能如此,你这是要将我们这个家活活拆散才甘心吗?”

    “娘,既然爹不与你和离,你何必还要如此执拗,留下来我们一家过安稳日子不好吗?”

    “是啊娘,您真的是舍得扔下我和哥哥不管不顾吗?”

    女子被气笑了,内心悲凉,这就是她十月怀胎,精心培养十几年的儿女。

    如今她落得这个地步,两个孩子居然还以为是她错了。

    她这辈子到底是图什么?

    “差爷,若是他凑不齐我的嫁妆呢?”女子问道。

    “凑不齐的话,你可以给他个期限,逾期不还会被纳入失信人名单,而失信人的子孙是不能考公的。”男子给在场的人普及了一下,“考公就是即便是如我们这类最基层的锦衣卫都没办法当,同时由朝廷监管的汉州太学和长安太学以及镇抚学院都没办法考。”

    院中的男子和那妩媚女子神色焦躁,同时站在女子身边的这对儿女也忍不住恼怒的变了脸色。

    “娘,您这是要害死我和哥哥吗?哥哥读书很有天分,您若是就这么走了,会毁了我和哥哥一辈子的。”

    女子没有看他们俩,继续道:“那我日后改嫁,再生育子女,是否也不能考公。”

    “这个不影响,只对直系亲属有效,你与此人和离后,和她就没了干系,对你日后的子女无碍。”

    锦衣卫话音刚落,面前的一双儿女睚眦欲裂。

    “不过我大秦律法规定,男女的成年期是十八岁,你的儿女看上去年纪还未满十八岁,所以每月得给两个孩子一笔抚养费,按照现在的抚养费标准,两个孩子每月须得总计三钱银子的抚养标准,日后随着天下百姓的收入增加,抚养费的标准也会跟着上调。”

    “我的嫁妆现在几乎所剩无几,当年我嫁到李家,总计十六台嫁妆,同时还有一千六百两的现银,若他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呢?”女子被儿女彻底伤透了心,她想的比较多,可还是想试试能不能把儿女掰正,实在不行只能再嫁了。

    “按照大秦律法,如果李家全部的资产不足你的嫁妆,那以全部的资产为准,也就是说他全家上下若是只能凑出八百两,你就只能拿到八百两,前提是他们没有藏匿的资产,如果有资产被藏匿,会受到律法的严惩,收缴其藏匿资产给你抵债,并会以妨碍公务罪名,对他另行罚款。”

    女子心满意足了,她淡淡的瞥了眼那对狗男女,推开挡在面前的儿女,抬脚往胡同外边走。

    “我要和离。”

    男子好久没缓过神来,等脑子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忙不迭的推开身边的情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家门。

    “桂兰……”可哪里还能看到发妻的身影。

    他是真的害怕了,没想到只是想休妻而已,居然搭上了全部的身价。

    发妻连带着十六台的嫁妆,总计差不多有三千两银子。

    虽说到时候家里还能剩下一些,可剩的有限,不知道能不能余下个二三十两银子。

    那妩媚女子见状傻眼了。

    她的出身不好,之前是被一个富家公子从其他州府带来长安的,自小她就被爹娘卖到青楼,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给她赎身的,忙不迭的跟着来了。

    谁能想到,不到两个月的功夫,那恩公就厌倦了她,将其赶走。

    长安城虽然还未完全建成,却已经初见帝王所居之地的氤氲气象,女子哪里舍得离开。

    如此就在长安城内靠着皮肉生意靠着零星散客过活。

    之后遇到了李家这个老爷,稍稍废了些心思,很快便对她死心塌地,并发誓说要娶她。

    她也看明白了,总是靠着现在的方法,很难安定下来,还不如嫁人呢。

    谁能想到,李家居然是靠着李夫人过活的。

    她还觉得自己被骗了呢。

    李家算是长安城第一件离婚案,周围的邻里都关注着。

    半个月后,李老爷极其父母和两个孩子都走了,宅子也没卖了。

    而和离后的李夫人当着锦衣卫的面,一次性支付了儿女到十八岁的抚养费,带着三千两银子离开了。

    她并未离开长安,而是在另外一处购置了一块地,准备重新盖房子。

    毕竟原来的地方住不下去了,左邻右舍看到一个女子把夫家给逼的狼狈离开京城,心里都觉得她有些狠毒,哪怕嘴上不说,偶尔的交往也能察觉出来。

    好在长安城很大,且现在居住的人口不多。

    李夫人选择了一处女户相对多一点的区域准备盖房子,在这期间她还寻了一处纺织作坊上工。

    **

    “夫人,东桑村那边韩家的老爷子没了。”

    王嬷嬷从外边进来,“陛下让我来告知您的。”

    秦鹿不在意的眨眨眼,“韩镜什么意思?”

    “这个陛下倒是没说,只是让我来和您说一声。”

    秦鹿看看时间,再想想长安到华阳县的距离,陆路加水路,单程就要二十日时间。

    韩镜是肯定不能回去的,秦鹿不允许。

    死者为大,那可要看死者生前做了什么。

    有些死者,只是个死鬼,字面意义上的,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她也不着急,人反正都死了,就算回去,也赶不上下葬。

    她和东桑村是没有一丁点感情的,本身就不是秦氏,刚来就分了家,和陌生人没区别。

    只是秦鹿那边,她之前从未勉强过韩镜做任何事,但是此次,他别想回去祭拜。

    那家人不配。

    晚膳时,韩镜说了自己的想法。

    “娘,我不回去。”

    “不回去就对了。”秦鹿满意的点头,“他们不配被你祭拜,有些仇恨,人死了也不能忘。当初我们母子二人遭受到的折磨和屈辱,我们不偿还回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若是今日你可我说要回去为那老匹夫上柱香,我可能要远离你了,怕你身上崩出来的舍利子打到我。”

    傅夺:“……”

    好吧,太后娘娘真的是记仇的人。

    而且还把这种性格摆在明面上。

    丝毫不避讳任何人。

    “若是他们对你好,你可以回去,我肯定不会阻拦。”

    秦鹿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

    祖父母疼爱孙子,不喜欢儿媳妇,这种情况随处可见。

    如果是这样,韩镜肯定得回去,不然就真的冷血。

    毕竟在这个前提下,韩镜孝顺祖父母,与他们母子感情关系好,并无冲突。

    可关键的问题就在于韩水生夫妻俩,对这个小孙子同样不待见,甚至还冷眼旁观母子俩被其他人磋磨。

    秦氏的软弱不是其他人欺负的理由。

    韩镜喝着菌菇汤,突然道:“不如娘帮我处理一段时间政务,我还是想回去看看。”

    发现母亲眼神的严肃,他赶忙道:“我回去显摆显摆,反正回去这一路需要一个月,人都下葬了,不祭拜也不上香,就是回去气气他们。”

    傅夺:“……”这就很无语。

    然而……

    “那你回去吧,能气死一个是一个。”秦鹿这次回答的异常干脆,“带着笙笙和永宁?”

    “不带笙笙,只带着永宁。”韩镜有自己的打算,“祖宅的那些人和事儿,就别让笙笙去操心了,永宁从出生就没出过京都,这次带她出门到处走走看看。”

    坐在秦鹿身边的崔怡没有意见,只看婆婆的态度,就知道祖宅那边不安生。

    自己也不愿意掺和韩家祖宅的事情,免得日后那边有人求到自己面前,惹得陛下和婆婆不高兴。

    之前陛下和他聊过幼年时的事情,知道婆婆和陛下在韩家差点被折磨死。

    她若是会骂人倒好说,这次可以跟着陛下一起去华阳县,怒骂那些人一顿。

    自己既没有伸手,骂人也不行,何必去跟着失了好心情。

    “正好,崔家二房也搬到京都了,你带着永安去华阳县,让笙笙回娘家住段时间。”

    崔怡张张嘴,想说可以留下来陪着婆婆。

    可看到婆婆身边坐着的谪仙傅公子,低头掩唇轻笑,“听娘的。”

    “咱俩也出去走走?”傅夺突然开口。

    “我要留在宫里处理政务,不然这次你和韩镜一块出门吧,到时候用身份压一压对方。”秦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韩镜和崔怡都不笨,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娘……”韩镜板着脸,拧眉看着她。

    “叫什么,可以给你省去多少麻烦,有些事你作为晚辈开口不方便,傅夺没这方面的顾虑,省的日后他们接着你的身份为非作歹,县衙那边也得去走走,那边的县令调任到州府了,新任县令如何我还不知,不过我和那边通信,说是还算不错,具体如何你自己看。”

    “千香胭脂铺?”韩镜知道,那位老板娘算是母亲在县里结交的第一个人。

    这些年,那边丝毫没有借着母亲的关系有任何的逾越之举,可谓本性纯良。

    “嗯,也是这几年开始偶尔通信的,她儿媳妇识字。”

    “知道了。”韩镜点头,到底是没有拒绝。

    傅夺无可无不可,相比较去华阳县,他更愿意留在秦鹿身边。

    “我可以留在宫里陪你的。”

    “去吧!”韩镜开口,比如让他整日待在母亲身边,偶尔分开一下能怎样。

    皇帝都开口了,傅夺没有再说其他。

    虽说他和秦鹿并未成婚,可在一起这两三年,相处的极好。

    最开始陛下看到他都是一张冷脸,这大半年倒是能说上话了。

    聊得多是永宁的事情。

    永宁这小丫头一年里,有半数的时间都在离阳殿,她算是被傅夺看着长大的。

    之前还被皇后娘娘纠正,应该叫爷爷,可小丫头说话利索后,说什么都要叫伯伯,任凭皇后娘娘或者是宫里的嬷嬷如何纠正,小公主就是不改。

    为此,身边的人没少头疼。

    后来傅夺私下里问她,小公主的回答天真烂漫却有着小孩子的心性。

    她说最喜欢皇祖母了,但是叫她爷爷的话,皇祖母就要分给别人一点了,小公主不乐意。

    好像叫伯伯,就能独占皇祖母似的。

    傅夺不在意这个,叫什么都行,反正他独占太后娘娘的时间更多。

    如今,崔怡知晓婆婆和傅公子感情顺遂,见面也会叫他叔父了,只是韩镜没有掺和到这里面来,依旧如常。

    永宁坐在椅子里,手捧着鸡蛋羹美滋滋的吃着,上面还放着两颗虾仁,洒了几滴香油,这是她最近特别喜欢吃的。

    之前婉娘住在宫里那半个月,没少准备小点心,知道公主年纪小,里面用的糖很少,省的吃坏了牙齿。

    两日后,韩镜带着女儿准备出发。

    永宁头上带着母亲亲手做的幕篱,长及半身,为了行动方便,身上穿的是简单的便服。

    她被爹爹抱在怀里,放到马车上。

    知道自己要跟着爹爹外出,小公主别提多开心了,挥舞着小手招呼爹爹快点出发。

    崔怡给女儿准备了好些吃的,放到马车内的珍宝匣子内,省的路上吃不好。

    同时也准备了不少的衣裳,永宁会自己穿衣裳,太繁琐的不行,所以准备的都是简单的,只是小披风就准备了六套。

    韩镜唇角含笑的看着妻子给女儿说着出门时的各种规矩和礼仪,同时教她不能调皮给爹爹扯后腿。

    永安小公主对母亲的每一句话都给出回应,知道最后……

    “娘,还有吗?”小姑娘的声音甜腻腻软糯糯的问道。

    母女俩对视着,好一会儿,崔怡忍俊不禁,掩唇笑弯了腰。

    “没有了,千万千万不要乱跑,万一你跑丢了,娘会心疼死的。”

    “安安知道了,安安不会乱跑的,安安让爹爹和伯伯抱着。”小姑娘依偎在站在马车旁边的爹爹怀中,“安安会听话。”

    “好,一路顺风。”崔怡没有再絮叨。

    简约素雅的马车缓缓驶离皇宫,身边还跟着留个秦家的青年。

    有他们在,就算是小公主想自己跑丢都不可能。

    他们这边要经过两日的陆路抵达江边,然后转乘水路,直抵华阳县码头。

    崔怡这边,陪着婆婆用了午膳,便被催着会娘家小住了。

    之前倒是带着女儿回过几次娘家,可来回太过折腾,基本上也是每月回去住上两日。

    此次能在娘家住个把月,崔怡还是很期待的。

    不过中途她会回来陪婆婆偶尔用膳,省的她在宫里孤单。

    **

    一路上,永安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笑声就没停过。

    韩镜看着马车角落的一个木箱,道:“这是我娘准备的?”

    “是,给华阳县千香胭脂铺老板娘的,都是些实用的物件。”

    韩镜点头,“那家人还是不错的,当初我们从韩家分出来,娘就带着我住到了县里,租了宅子。后来她为了养家糊口,自己弄出了香皂,第一个合作的对象就是千香胭脂铺。”

    傅夺点点头,“你和娘娘想必是吃了不少苦。”

    “我没吃苦。”韩镜哼笑,“从离开韩家,我从未因银钱吃过苦,有娘护着,我也未曾再被旁人欺辱过。”

    傅夺不免吃惊,孤儿寡母的独自生存,居然没吃过苦。

    试问天下同类情况下,有几个不吃苦的。

    “我娘无所不能。”韩镜看着身边的女儿,笑容温暖,“或许,我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了。”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目的和我娘在一起的,我也不阻止,同时也阻止不了,我娘的脾气我知道,但凡是她决定的事情,旁人就算是说再多也没用。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想从我娘身上达成什么目的,是不可能的。”

    傅夺手肘撑着旁边的矮几,笑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放不下她罢了。我不缺银钱,对做官也没兴趣,而且以娘娘的身子,比我早死的可能性不大,或者等我年老后,娘娘对我没了兴致,陛下会将我轰出宫去,那时候我也有落脚的地方。”

    “子女,有没有都无所谓了,没有子女,至少身边还有个永宁,权当是孙女儿了。”

    说罢,看到陛下沉下来的面容,傅夺低声笑了。

    “事实而已,何须生气。”

    和韩镜相处时间久了,傅夺也没了最初的客套疏离,偶尔倒是能开几句玩笑话。

    永安还是小丫头,外边的景色再新奇,看了一会儿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可能是因为要出门,小姑娘昨晚兴奋的没有睡好,此时放松下来,只觉得犯困。

    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走到爹爹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很快睡了过去。

    韩镜坐在旁边,时不时的看两眼,免得女儿一个翻身滚下来。

    中午他们就近在附近县里的临仙楼用了膳食,楼里的大厨看到是陛下过来,可谓是鼓足了劲儿的发挥自己的本事,倒是把小公主给吃的眉开眼笑。

    如今梁燊依旧打理着临仙楼的营生,并且在户部担任侍郎,和宁凤章共同管理着皇帝的钱袋子。

    临仙楼每年的收入基本固定,而且这算是太后娘娘的私产,虽说最终银子都会归入户部,却有单独的账册。

    如今大秦不缺银子,这些收入自然不能动。

    楼里的大厨都是婉娘的徒弟,哪怕是得到了自由身,他们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虽说在楼里拿到的银子固定,或许比不得自己开酒楼赚得多,可万一生意比不上这里呢?

    再者说,天下人都知道临仙楼是太后娘娘的产业,莫说是普通的富贾,就是各州府的官吏也不敢来此闹事。

    在这里上工的人,安全是有保障的,更别说有人敢吃霸王餐了。

    人这一辈子,最终图的就是个安稳。

    如今有钱拿还过得安稳,别无他求。

    第三日,他们抵达江畔,转道陆路。

    小公主萎靡了一日后,瞬间满血复活,趴在甲板的围栏边,看着江水滔滔。

    “伯伯,有鱼吗?”小公主跑到在船尾垂钓的二人身边。

    傅夺笑道:“没有鱼。”

    本身的目的就不在于钓鱼本身,而是在船房中无聊,他和韩镜坐在甲板上闲谈。

    鱼钩上边没有饵料,就连鱼漂都没有,无非就是图个意境。

    小公主乖乖的在爹爹和伯伯中间坐着,托着肉嘟嘟的小脸看着浩荡而去的江水,“怎么没有鱼呢。”

    韩镜侧眸看了眼女儿,笑而不语。

    这艘船是陈家的,做的就是载客的营生。

    得知韩镜要出门远行,陈家特地调了家里最好的一艘船过来。

    韩镜不会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这艘船也不允许其他人上来。

    若只有他和傅夺自然没关系,如今永安在船上呢,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韩镜付了整艘船的川资。

    可能是小公主不喜欢钓鱼,又或者是现在的场景跳过无聊,更甚者是那滚滚远去的江水有催眠的效果,她在这边做了不到两刻钟便昏昏欲睡。

    若非韩镜动作快,这小丫头就要栽倒在甲板上了。

    伸手将人抱在怀中,取过旁边的披风将她蒙住。

    “爹爹!”小公主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睡吧,我抱着你。”韩镜眼神温柔。

    “嗯。”小公主很快便安心的睡过去了。

    傅夺和韩镜也放低了说话的声音,周围却能听到哟呵声,偶尔还能听到渔女的清脆歌声。

    “前朝的那些人都不在了?”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韩镜靠在椅背,看着远处的天水一线,“你宫里不是没有血亲嘛。”

    傅夺不意外,在他跟着太后回宫,陛下肯定会派人调查他。

    或者更早就将他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是没有,我对皇族也没什么好感,纯粹的好奇。”

    “手上沾染血腥的杀了,干净的被送走了。”韩镜还没那么弑杀,他倒是想把一些个不懂事的孩子也处理掉呢,可惜被娘阻止了。

    大秦没有连坐,没有诛九族这等大罪。

    可为了杜绝日后有可能出现的麻烦,韩镜和秦鹿都在尽量分化家族的影响力。

    至少分家,不必等到爹娘死后。

    此举弱化了家族的影响力,至少在分家方面,不再由族长从中调停就可以达成。

    **

    华阳县,新任县令是去年刚结业的一个青年,名唤楚风。

    他上任后,就先后走访了县里各处村落,和村中的老者聊起现在的村中情况,看看他们是否有难处。

    他知道,这里是当今陛下的祖籍之地,可在学校里他学的好,为人也是玲珑有度,否则也不会被州府调到这里来。

    这天一大早,一个少年跑到县镇抚司报案,说是她的妹妹被祖母给卖掉了。

    锦衣卫一听,二话不说,拎着少年飞身上马,直奔少年所居住的村落。

    如今县内的大小案子,都归镇抚司管辖,早就从县令手里分离出来了。

    不过若是一些大案要案,县令为了治下的安稳,还是有权过问的。

    华阳县不算大,再加上还是当今陛下的祖籍之地,因此一些个恶劣的匪徒基本不会跑来这里。

    不过大秦立国十几年,前朝的一些恶劣风俗还是没有完全摒弃。

    比如现在的父母仍旧觉得他们对于儿女有完全的支配权,可以随意打杀。

    他们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百姓,同时打击违法犯罪。

    路上,锦衣卫统领看着怀里的少年,道:“你妹妹今年多大?”

    “好不到三岁。”少年脸色颓然,“听祖母说,要卖给她娘家的侄孙做童养媳,我知道这是违法的……”

    他想进镇抚所,想做锦衣卫,也知道一旦告发了祖母,家里再镇抚所留下了犯罪文档,日后他就绝了当锦衣卫的资格。

    “大人,我以后想进镇抚所,我知道祖母做的这种事是不对的,不过大人,祖母不是我的亲祖母,她是爷爷的续弦,会不会对我有影响?”

    统领揉揉少年的脑袋,“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是!”

    一行人来到少年居住的村落,赶到其家中时,便看到一个女人正满身狼狈的坐在院中。

    少年被锦衣卫统领带下马,忙不迭的跑上前。

    “娘,娘你怎么了……”

    女人眼神呆滞的动了动,随后看着眼前的儿子,许久之后才聚焦过来,一把将人抱住,用力的在他后背拍打。

    “你跑哪里去了,你让娘担心死了,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还以为你……”话未说完,女子忍不住嚎啕大哭。

    屋子里很快传来一阵辱骂声,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的声音,声音尖锐刺耳,骂声也几乎没有重复的,各种“骚蹄子”,“丧门星”噼里啪啦的往外蹦。

    一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同龄带着三个属下进入屋内,那夫人真坐在屋里摆弄布料,看到一身制服的锦衣卫进来,吓得全身一个哆嗦。

    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从刚开始的狰狞可怖,很快变得谄媚起来。

    “哎哟,差爷怎么来了,快坐……”然后走到正堂门口,冲着天井里的女人,扯开嗓子呵斥道:“还傻坐着干啥,没看到差爷来了,赶紧倒水。”

    女人抬头看着婆婆,眼神里带着怨恨,她抱着儿子没有动。

    这妇人张嘴还想骂什么,却被锦衣卫统领抬手制止。

    “我们来不是为了喝水的。”他线条漂亮的手掌按住绣春刀柄,挺拔的身材犹如劲松,给了面前老妪很强的压迫感,“这个少年报案,说你卖掉了自己的孙女,可有此事。”

    老妪愣住,猛地扭头看向天井里的少年,眼神带着愤怒和狠戾,“差爷你这说的什么话,那是我的孙女,我将她送到我娘家侄子家中过好日子,怎么能叫卖呢。”

    少年看她居然说谎,开口道:“大人,我亲耳听他和我娘说的,她把我妹妹卖到了娘家,给他的傻子侄孙做童养媳,还拿到了十两银子。”

    “你这个小畜生,瞎说什么,这是大人的事儿,你滚一边去……”老妪跳起来,冲到少年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少年抬手抵挡,却见母亲跳起来将他护在怀中,老妪的巴掌重重的落在了女人的背上。

    其中一个锦衣卫上前,抬手挡住老妪,一脸严肃道:“干什么,当着我们锦衣卫的面打人,是不是想去镇抚司喝茶。”

    老妪瑟缩一下,不服气的道:“差爷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儿媳妇,我打她还不是她教子无方,敢和长辈顶嘴。”

    “她是你儿媳妇不假,首先她还是个人,再敢动手把你带走。”青年心里愤怒,面上却得维持着严肃镇定。

    想到将来他的闺女被送给傻子做童养媳……

    不能想,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站在门口的统领开口了,“张尧,你带着少年去他外家走一趟,把那女娃娃,还有买孩子的一家人,全部带到镇抚司。刘克你去和张尧一起。曹忠你和我把这家人也带过去,先去打听打听家里的男人去哪里了。”

    一听要被带到镇抚司,老妪当场就腿软了。

    “差爷,这是为啥,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老百姓,也没敢啥犯法的事儿啊。”

    统领冷静的看着他们,道:“你贩卖儿童,按照我大秦律法,最低可判处三年监禁,并处最低三两银子的罚款。买方同罪,你最好祈祷没有说谎,否则罪加一等。”

    老妪傻眼了。

    可那女子和少年却似乎看到了希望。

    女子松开儿子,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想要跪行到统领面前。

    统领见状,忙松开刀柄,上前将人拉起来。

    “大嫂这是作甚,我大秦百姓不必跪拜的。”

    大秦废除了上下级的跪拜礼,统领也是乐见的。

    毕竟他看到上峰也不需要下跪了。

    女子五官颤抖,眼泪肆意奔流,双唇抖动着,久久才嘶声喊道:“求大人救救我的女儿,她还不到三岁呀,那么小……”

    女人的精神似乎崩了很久,此时突然看到希望,犹如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她挥舞着手臂,比划着想象中女儿的身量,任统领见过不少人间闹剧,也被女子此时的悲怆表情,刺的心脏泛酸。

    “大嫂先冷静下来,所里的人去带你的女儿了,现在你需要跟我们去镇抚所做个笔录,等我们查明这背后的一切,定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处。”

    “惩处?惩处啥?”老人色厉内荏的咋呼着,“那是我亲孙女,我送给娘家侄儿咋啦,我就算溺死她,跟你们有啥关系?”

    少年握着拳头,满脸愤怒。

    若不是眼前的老妪是他长辈,他早扑上去大人了。

    统领对老妪的话充耳不闻,道:“你的祖父和父亲呢?”

    “他们在地里。”少年道。

    “去把人寻来,咱们一起去镇抚司。”

    少年二话没说,转身撒开腿跑了。

    前前后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少年带着两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回来,身后还跟着不少村民。

    看到锦衣卫站在这家的天井里,忍不住在门口指指点点,低声讨论着。

    很快,人群让开一条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进来。

    “大人,草民是本村的前任村正,不知郭家这是发生何事了?”

    锦衣卫统领道:“有人报案,这位老妪私自卖掉了自己的孙女。根据我大秦律法,对于买卖人口的人,不管其身份如何,一旦发现,决不轻饶。”

    跟着少年回来的汉子一听,身子微微颤抖。

    倒不是吓得,而是激动。

    他走到妻子身边,静静的沾着,双眼泛红的看着那神情不自然的老妪。

    “大人,此时千真万确,我的小女就是被她卖给了娘家的侄孙,那侄孙是个傻子。”

    老妪本来紧张到不行,此时听到继子居然敢公然说他,跳起来一阵张牙舞爪,“你这畜生,你不孝,我要告你……”

    “安静。”统领高声呵斥。

    老妪被吓得全身哆嗦,总算是安静下来。

    “每一个人都是我大秦的合法百姓,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或手段买卖他人,否则卖者获罪,买者按同罪论处。一经查出,其子孙三代都不得踏入官场,不得考入太学和镇抚学院。你们现在可能压根没想过能踏入官场,可就这么肯定日后子孙不会出现一个聪慧的?若是因为你们的肆意妄为,毁掉了子孙的钱途,毁掉了改换门楣的希望,将来如何去见列祖列宗,就算是死能闭上眼吗?”

    “说的再严重些,家中有一个读书极为出色的人,他却因为你们的作恶而无法踏入官场,他真的不会恨你们毁掉了他的前途?”

    “都说要为子孙积德,就算你们不为了自己,至少也要为子孙后代考虑考虑,大秦律法已经装订成册,在各大书肆都有售卖,一本书的价钱也不高,全村可以买一本回来,让村中识字的人给你们读一读,都学习一下律法,有些事不能做,做了就要抱憾终身。”

    旁边,郭老汉听到统领的话,再看看旁边委屈到愤怒的孙子,心瞬间凉了半截。

    他孙子读书好,将来说不得是个有出息的。

    现在老妻卖掉了孙女,这就是犯罪,肯定会影响到自己孙子的。

    这可咋办?

    “和离!”郭老汉突然开口了,“大人,此人是我早点娶的续弦,我要和离。”

    老妪快疯了,她突然失去理智般,发了疯的扑到郭老汉身上一阵抓挠。

    郭老汉忍着疼痛,把人推开。

    “我不能害了我孙子。”

    围观的村民本来想着郭老汉不地道,老伴出了事就闹和离。

    现在听他说是为了孙子,多少都理解。

    毕竟这老太太是真的卖了郭春的闺女,谁都知道的事儿。

    郭家这小子读书有天赋,村子不少人都知道,为了这个孙子,郭老汉也是自毁名声了。

    统领想到少年在来时说的话,心生怜悯。

    “想要和离,就带上婚书,去县衙办理和离书。”

    郭老汉愣住,“啥婚书,我们没有婚书。”

    “……”统领被噎了一下子,“没有县衙盖章的婚书,你们这段婚事就不会被朝廷承认,不需要去县衙办理和离书。”

    “大人,您这是啥意思,咋还得要婚事,我们这种过了一二十年的,不算夫妻了呗?”

    门口有人高声问道。

    统领点头,“嗯,没有婚书就不算,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忧,可以带着户籍书去县衙办理婚书,婚书很好看,而且只需要九文钱,我就有。”

    村中看热闹的人面面相觑,有的甚至想着不如换个媳妇。

    当然也仅仅是想一想,真没人敢付诸行动,毕竟在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因为此时闹得在村子里没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也丢不起那人。

    既然人都到齐了,统领招呼他们带上银子,带着郭家人往华阳县方向去了。

    有村民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拉着婆娘一溜小跑的回家,准备去县里办婚书。

    他们先去趟趟水,以后家里的孩子成亲,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午后,两拨人一前一后抵达镇抚司。

    女人远远的看到堂内的小姑娘,撒开腿跑上前,一把将小丫头抱在怀里。

    “燕燕,娘的燕燕……”

    被唤作燕燕的小姑娘感受到熟悉的怀抱,刚开始还有些愣神,好一会儿怯生生的抱着娘亲,低声的抽噎着,在母亲的一声声呼唤中,小姑娘终于敢放肆的哭出声来,抱着娘亲不停地喊着“娘亲”。

    少年站在旁边眼含泪水的看着,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来的时候,老妪一路都在撒泼,到了镇抚司,看到庄严肃穆的建筑物,老妪总算知道害怕了。

    还不等被带到堂内,对方就战战兢兢的吓尿了。

    统领见状,微微皱眉,然后换来一个女子,带着她去更换衣物。

    在镇抚司内,敢顽固抵抗的人真没几个,几乎被稍微呵斥几句,直接将事情吐露的一干二净。

    这边让他们签字画押后,被带上手脚镣铐押送县内的地牢。

    几乎在每一次都有天牢和地牢,天牢主要负责管押公门中人,地牢管押的则是普通百姓。

    当然在里边的待遇是一样的,都已经是犯人了,谁也没有特权。

    “回去好好读书,我在镇抚司等你。”统领送走这家人时,严肃的表情看着少年染上笑意。

    少年被说的情绪激荡,用力的点点头,“是,大人。”

    **

    如此过了半个月,一艘奢华的客船抵达华阳县码头。

    韩镜来的时候并未提前告知地方,所以一行人下了船,直接乘坐马车来到千香胭脂铺。

    胭脂铺的老板娘坐在店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孙子,还不会走路,是个喜欢流口水的大胖小子。

    她的儿媳妇在铺子里整理货架。

    当一行人入内,老板娘压根忍不住韩镜,毕竟他之前也未曾来过铺子。

    “几位……”穿的很考究,也不像是能来这种铺子采购胭脂水粉的。

    “我母亲是秦鹿。”

    韩镜打量着铺子一圈,开口道。

    老板娘愣住,几个呼吸后她突然抱着孙子跪地,还抬手招呼儿媳妇。

    “民妇参见陛下!”

    年轻妇人:“……陛下?”

    韩镜抬手示意对方起身,“无需跪拜,此次我回乡看看,母亲让我顺路来看看。”

    两名禁军抬着一个箱子上前,放到两人面前。

    “这是我娘给你准备的。”

    老板娘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了。

    明明大脑不是空白的,她有些飘忽忽的,就是在想着“我现在应该想些什么呢”的迷糊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