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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红薯有一大半露天淋着雨,这还不能盖塑料薄膜,盖上了会发烧的。见孙子开车回来,三爷就说:这么多红薯得尽快处理啊!再连阴几天,就要烂了,当初紧紧手,收进屋里堆着就好了。
包文春知道,就是堆在屋里,密闭空间不通风,也会发烧腐烂,正确储藏方法是,在地里晒两天,脱去表层水分,再放进地窖,地窖也要留通风排气孔农户一般都是堆在屋角用红薯秧子盖着,通风保湿可以放到冬天俗称出汗,那就是个淀粉积累转化糖分过程,出过汗的红薯才会更甜。现在水分太大,是打淀粉最好时机。如果再拖延几天,天气不很快转晴,烂掉是早晚的事。他想了一下,就去钢材加工库房里,叫几个做零部件的徒弟过来,让他们看着,自己用冷弯机,就是两根粗钢柱在电机带动下逐渐靠近挤压,把板材型材挤弯到需要的角度。然后调小电流,焊接出一个个很大的铁皮箱子。包文春叫他们焊制三十个,就去摆弄一台粉碎机,给他焊制一个高大的固定底脚。
又用铁皮做个大滚筒,里面装上夹子,一排排短竹梢子充当毛刷,夹板固定后接上水管,从一头倒进去红薯,滚筒转动,这头就出来干净红薯了。
一家人一起下手,一大帮人在大晒场上开始清洗红薯,然后装袋放好。
第二天早上,依旧蒙蒙细雨,祝道绣把祝道成叫过来,加上周小粒包大林和几个电焊徒弟等人,安装固定一台调试好的粉碎打浆机,挂上流水管,准备了大堆的方形铁皮桶,合上电闸,就开始打红薯粉。
周大哥、包大林柳有亮祝道成一起下手,红薯慢慢倒进去,呼啦啦就变成碎末,引水管往机器里自动持续冲水,冲洗粘连的淀粉。
这是一台经过改装的浆渣分离的机器,很先进的样子,二叔和周二姐祝道绣几个不停的换接料水桶,倒进那一排铁皮箱里。那些浑浊的浆水需要沉淀两三个小时,倒掉上面的清水,下面的就是红薯淀粉了。
这个过程忙活了一天,晒场地上的淋雨的红薯还有三分之二。车库里面还有大堆没洗的,起码还得三四天才能结束,而铁皮箱不够用了。
现在不能把沉淀的红薯淀粉捞出来,没有太阳晒,半干的更容易焐热发烧,焐了的红薯粉发红,吃起来不如小麦面粉。只能把上面的清水沥掉,里面接着装粉浆。
服装厂已经完成两千件夹克衫制作,开始制作另一种布料的上衣,这是种涤纶复合针织面料,做女式中长上衣很时尚,包文春讲解缩水率等注意事项是,就有人举手,问:“做成之后,卖多少钱一件,咱们可以买吗?”
包文春说:“这种款式是我设计的,你们在外面是看不到的,它属于中档服装,价格是由面料决定的,成本里面,面料一般占六到七成比例,这种面料批发价是九块八一米,一件上衣用料在一米五左右,加上衬里,用比较便宜的平布,也得七八块钱吧,你们就可以算出成本价了吧!咱们加百分之三十的工商税和制作费,再加百分之十五到二十是经销商利润,最终零售价应该控制在五十块左右,最高应该在五十一二块左右。”
见有人有些失望,包文春就说:“这种衣服型号花色较多,咱们有一百匹一万米这样的布料,可以制作七千件上衣,冬腊月间要全部销售掉,不然,开春热了,就没有谁再买了。大家严格遵守操作章程,注意安全,咱们在冬月初十之前完成制作,允许每人量身定做一件,然后咱们组织个青春风采展示会,大家打扮一下,穿着新衣服,到街上走一圈。一是给咱们产品做做广告,再就是展现自我,美好世界需要你我共同点缀。我会给大家拍照留念的。”
有人就捂着嘴笑,说:“太难为情了吧!”
包文春说:“美好青春就是要拿出来展现的,等你老了,靠在火炉边打瞌睡,小孙子翻看你的相册,会问,这个美女是谁啊!这么漂亮!那时,你就没有瞌睡了,会兴致勃勃地回忆说,啊!那时我年轻时,在当代最伟大的文学家音乐家包文春的工厂做缝衣工,就在那个冬天,我认识了你爷爷······”
一屋子人笑得前仰后合,周大姐笑着说:“真是说书的嘴,编故事一样说得一套套的。”
张雪见包文春高兴,就问:“包文春!你到底卖了什么设计图,赚了多少钱?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包文春看看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看,知道她们很好奇自己这个老板的家底,就说:“上回书说到,我在睡梦中遇到一个浑身发光的白胡子老太太,她给了我一本无字天书,拍拍我脑袋就走了,我翻开书一看,里外没有一个字,就很疑惑,抱着书就钻进被窝,想再次做梦,找她问问,不料,脑袋一阵疼痛,疼得没有睡着,再次起来却发现那本书不见了。脑子里却多了许多不明白的东西。”
包玉梅就站起来掰戏牙,说:“不对!上次你说的是白胡子老头!怎么又变成了老太太?老太太有胡子吗?说说你到底有多少钱,说不定我们就不干了。”
众人笑了起来,祝道绣捂着嘴低头笑着,李静悄悄掐她一下,两人偷偷无声大笑起来。
包文春说:“到底多少钱?这得银行经理来计算,我只知道存款每天都在涨,我说出来,你们以后找对象可别拿我做比较哈!不然找不到的!武汉银行的那个黄经理对我说,兄弟,我给你最高的存款利率,你就是一辈子什么也不干,每天花五万块钱,利息花不完,还能给子孙留下本金。你们都是初中高中生,可以算算,一分一厘二的利息,本金是多少?这是小日本巴拉巴拉送给我的,看看那突路霸汽车,小松挖掘机,都是一百多万的进口货,连钱都没要,就给送过来,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收。这不?我还想再捞一笔,又给他们胡乱画了几张图纸,说好的九月份就送钱来,到现在都没影儿,这次的设计要比上次还要高级些,再来晚了,我就不准他们使用我的专利了。至于国内的唱歌写书的钱,都不够花的,暑假挣了六百万,前几天去郑州一趟,就花五百多万了。主要是买了一些机器,准备再开两家工厂,大家谁要有事回家,帮忙打听一下今年往年再往年的高中初中毕业生,要知根知底的熟人老实人,亲戚朋友同学都行,男朋友带来最好,两个人给我帮忙,将来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年龄太大不要,只要是未婚的,可以放宽到二十三四岁吧!大家理解力没问题吧!结婚的人顾家恋家,不好好工作,三天两头想孩子了要回家。再就是他们性格思维可塑性已经固定,缺少创新意识。未婚的主要是怕他动机不纯,不是来上班挣钱的,可能是来混个媳妇女朋友的。大概元旦时开始培训班,年后开工。咱们这班男女员工就很不错,可别一颗老鼠屎惹坏一锅汤,出了个流氓或者手脚不干净什么的,那就是大事了。谁带来一个优秀员工,上岗三个月,表现成绩不错的,奖励推荐人一个月工资,这事儿大家记着就好,不能说出来哈!好了,休息时间到,我们继续说注意事项。”
包文春在黑板上画着效果图简笔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身材曼妙的女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上衣就是这件中长宽松款束腰服装面前有束带,比后有装饰花结,包文春说:“这件上衣配上一件牛仔裤,可以提升个人外表素质,就是走在北京上海大街上,也不会落伍,我们的设计理念,就是创新,提升我们农村人的风采面貌,让城里人不再说我们的土包子。”
外面有人喊,包大林就在大门口木器工坊里,过去看看,一辆大卡车浑身泥水的停在路边,要找包文春接货。
包文春出来,就看见南京的车牌,车门上印着第四机械厂的字样,连忙打开服装厂大门,让车辆进来。开过来挖掘机,一件件机械卸下来,摆放在东侧的宽大仓库里,这里将被改装成调味品生产线车间。
接下来几天里,每天至少有一辆车送货到门,一些机械没地方放,直接堆在大院子里,用帆布盖着。
天气转晴,可以捞粉坨了。包文春现在已经不能根据记忆中的天气变化安排工作了,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无法预测未来,比如李静,现在还是开心快乐每一天,晚饭后到活动室学习看电视,积极乐观,每天和祝道成到林场深处走一圈,恋爱甜如蜜,哪有消极自杀的倾向?
价值几百万的大量物资终于接收完了,调味品生产线开始运转,试产阶段每天可以制作五百公斤,全力加速可以制作一吨公斤,但还需要再增加三个人参与。
包文春担心原料跟不上,自己太忙,采购和销售都需要专人来做,考虑一圈子,没有合适的人选。包大林在本地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还可以,去外地就不行,学历不高,眼界也不行。
晒场上的红薯已经加工完毕,包文春计划分两次,把粉条制作出来,趁着北风强劲,天气晴好,三五天就能全部晒干。
以前大集体时,红薯是包祠堂的村民大宗传统作物,这玩意全身都是宝,红薯可以有各种吃法,红薯秧又是牲畜的好饲料。家家户户都会分到一大堆红薯,每家每户把红薯刨片,撒在地里晒干,制作大量红薯干,能存放大半年,包文春以前经常吃红薯干稀饭,简直要吃到吐。许多人的老胃病,就是吃红薯太多,常年泛酸吐酸水造成的。每年秋后,集体留有的大量红薯,就是统一打粉做粉条的原料。所以,村里会这种手艺的人很多。
今天请来帮忙的除了邻居周大伯、柳妮的父亲、包景美之外,还有四五个中年人。包文春在晒场边上架设六口铁皮箱子,那些梨树枝桠柴派上了用场,烧了满池子的沸水,十来个人就拿着粉瓢开始啪啪啪的敲打起来。
纯红薯淀粉是做不出来粉条的,即便强制做出来,也是疙疙瘩瘩不好看,放进锅里烧滚锅就糊的效果。需要添加明矾,调整光洁度和韧性,再加上玉米绿豆淀粉打芡,这个用量很少,添加比例是凭着经验得来的。活好的大盆淀粉,一坨坨的添加到粉瓢里,打粉的师傅用工具或者直接用拳头拍打着,瓢底子带着圆孔,细细的粉条漏下去,掉进开水锅里,立刻凝固成型。另一班人用竹竿往锅的另一端翻动着,那边有个凉水池,男工们就在凉水盆里捞粉条,一把把挽起来,搭在竹竿上,几个祝道成领着几个师兄弟就抬到架子上晾晒,晒干后捆起来,就是成品了。
大家都是农村人,对这套程序比较熟悉,二十多人需要两天,才能把一万多千斤湿粉打完。晒干风干满晒场的粉条也需要时间,包文春安排他们明天继续打粉,还准备制作些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