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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竞会举办地,位于湖南省九嶷山的青云派,与轩辕派所在地安徽省黄山相距甚远。此等距离放在如今,一架飞机、一辆火车,到达不消一日;搁在交通工具有限的古代……
长路漫漫
据几位师兄经验之谈,若快马加鞭日行夜寐,如无意外十日方达。然今至大会,删删减减正剩十一日,真是半刻耽误不得。
因原身不谙马术,只得套车而乘,洛浔阳负责驾车,邱桓宇、季芙莜各乘一骑,两骑一车于次晨出发。
古路崎岖,宁心只颠得头晕目眩、骨架濒散,表象是体虚不耐跋涉,实则是穿越者于古代交通工具的极度不适应。
且走且歇,断断续续行了近两个时辰,天色近午,众人勒马停车于道边暂歇。宁心由洛浔阳扶下,踉踉跄跄晃到棵树下坐了。
她一边抚胸顺气,一边咕咚咕咚地灌水,嘴角不时滑落青色水滴。所饮非普通白水,而乃邱桓宇特调“银荷饮”,专助调理脾胃,缓解舟车劳顿引发的水土不服。
歇过一阵,晕感渐轻。季芙莜挨坐她侧,不时询问她的状况,见她好转些才稍放心,回首注目手中佩剑…剑柄的剑穗。置穗掌心,噙笑摩挲。
宁心瞟她动作,心下好奇,拧盖一揩嘴角,蹭蹭着挪她近些。
离近发现,此剑穗非彼剑穗,与她往昔剧中所见皆不同,却是个淡橘色的同心结。且做者手艺定拙乎其劣,才能编得这般面目全非,稍眼拙些难辨。
更与那柄剑格格不入。银灰色长剑,剑柄剑鞘皆雕有考究花纹,刻花十分精巧细致。剑名也甚美,唤做“暮婵”。
无论样式、剑名,皆不称以极。
“这同心结?”宁心眨着双好奇的大眼向季芙莜问道,“可是五师兄送给师姐的?”
季芙莜抬首望她,只颔不答,眼角笑意却更浓。
难怪!这般走形难看,若非心上人所赠,何至珍而重之?
“是他亲手编的?”宁心又问。季芙莜再次衔笑颔首。
宁心倒抽一口冷气。
难怪!这般走形难看,若非心上人亲编,何敢售出市面?
季芙莜偏头瞧她,似洞悉她心思,问道:“是不是有些不大好看?”宁心转转眼珠,又一口冷气暗抽。
小姐姐这话也太委婉,哪里“不大好看”,简直太!难!看!了!
能将同心结编得这般难看,委实不易…还能拿得出手,委实勇气可嘉…如此仍愿视若珍宝,委实难为了师姐。
宁心不禁暗暗摇首咂舌。
季芙莜见她不答,想是真言难吐,兀自续道:“你五师兄于这些女红手艺上,确实不大擅长。”
话虽如此,面上却满是欣赏,不掺嫌弃。宁心垂目再望那“不容多看”的同心结,不由嫌弃扁嘴,问道:“那五师兄没有再编个更好看的同心结送给师姐吗?”
“自然是有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这个。”边说边摩挲着那历经风霜、本该大红却严重褪色的同心结,“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送我的东西,虽样貌不佳,也算得上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是他对我情意最满时的见证。”
绵绵情意溢于言表,带得宁心越发好奇。
该是怎样一位风流倜傥、英武不凡的男子,才能令英姿飒爽、优秀美丽的三师姐这般痴心不改日夜思念。
伯耶渚。名字虽有些鲁,手艺亦显粗糙,也不可盲下“他乃粗汉莽夫”之论。
毕竟,人不可名字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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拴好两马一车,洛浔阳取出包袱步去二人歇处。眼风扫过邱桓宇,正凝眸远眺,覃思敲扇。
视线落处,正是宁心和季芙莜歇坐地。再观对方眉心微拧,似思似忧,一时心生焦虑,脱口问道:“二师兄,怎么了?可是小师妹有什么事?”语色十分着紧。
邱桓宇闻言睨去,先惑后笑,随即淡然道:“六师弟,我知你关心小师妹,也不至这般惊弓之鸟吧。”
洛浔阳听后先愣后笑,讪讪摇首,“二师兄,连你也取笑我?”
邱桓宇只手撑扇,倚树轻摇,“不敢不敢,六师弟对小师妹的情谊,整个轩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祝福不及,何来取笑!”
说是不会取笑,言语间却尽嘲弄,洛浔阳却不反驳,既是无力,亦是不愿。平素亦多打趣者,他自欣然接受,不以为羞,反以为乐。
自她昏迷,日日担忧,夜夜惊心,许久未如这般踏实。望之喜笑颜开态,自有宽畅欣慰感,再无胜其康健事。
回神欲唤邱桓宇同往,撞其神情不由一愣。蹙眉深思,幽邃望远,仿佛多少心事书写不尽难与人言。正自纳闷,耳边传来宁心呼声:“喂!二师兄六师兄,你们在那儿愣什么神呢?快点过来歇会啊!”
邱桓宇闻言展颜,合扇朝洛浔阳一记招呼,道:“过去吧。”
擦身刹那,似猛然忆及什么,洛浔阳眼中先后闪过愕然和恍悟,最后深看他背影一眼,喟然暗叹,默默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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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心抬眼瞥见洛浔阳手中包裹,顿时喜形于色:“还是六师兄了解我,知道我…和师姐都饿了。给你的细心点个赞!”说着朝洛浔阳拇指一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三人异样目光先后投来。
顿时僵在当场,笑容不收不是收亦不是。这倒也怪她不得,甫穿古代尚几日,之乎者也非难事,白话闻道二十载,失言亦无怪乎此。
幸而三位未以为意,各自落座。洛浔阳坐后解开包袱,取出几个牛皮纸包,慢条斯理逐一打开,宁心垂涎已久的食物纷呈。
自古装剧得来的认知里,古人尤其江湖人,出门在外轻装简行,人均一包,衣物钱粮、水囊佩剑。苦于无抽真空技术,新鲜肉食蔬果与途无缘,仅靠馒头烧饼果腹。
奈何神州中华不乏聪慧睿智、心灵手巧之人,以制腊肉、腌咸菜、晒果干等工艺摒其弊病,防腐防烂,便于携带,实益人民大众。
而此等有益人民大众的技能,这位季芙莜师姐可言颇有擅长。平素除习武练剑、读书上课,最爱厨房料理。一日三餐虽家常小菜,可日日不重;款宾菜肴外精致美观,内味美得宜。
虽如此厨娘特性,却不减半分飒爽英姿,一双手外能仗剑杀敌,内能家务料理,活脱脱居家立室模范人妻。
当然,暂只见厨艺了得,未识其余技能,上述仅为听闻总结。
午饭毕,四人稍作整休,便自上路。为省时,一路皆捡偏僻小径行驶,路上茶寮甚少,进食歇脚大多路边进行,夜宿亦皆小门小店,简陋拥挤。
三位古人对此习以为常,无甚不适;宁心却破天荒头遭,浑身不对劲。心中叫苦连天,却难溢于言表,生怕露出一丝不适,此趟行程便即作罢,随时随地打道回府。
此趟出发前,她早做下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定。非是不能“既来之则安之”,亦晓十有八九难成事,但上苍既与了希望,便定要一试。
恒心但立,纵山遥水远、路途艰难,她自忍艰吞难,不允恒心因己故折于半路。
若到那时,黄河已跳,南墙亦撞,她未死不归,再听天由命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