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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在原地,眸清目朗地看着郑嘉固执地挡在黄宇昊身前,替他挨下公公挥过来的皮带。
“啪!”
郑嘉痛到拧眉,横在面前的右臂上衬衫破碎,渗出殷红的血丝。
公公发现自己打的是郑嘉,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后悔得不行。
婆婆哭着跑过去,护着郑嘉,怨公公做事不计后果,打之前也不看看清楚到底打的是谁!
二婶儿也担心地跑过去检查郑嘉的伤口,整个家乱成一团。
只有我,孤零零地立在原地,仿佛全世界的声音都迅速远离,这一切的纷扰和吵闹都与我无关。
直到黄宇昊冲着我喊:“于桃,去拿药箱!”
我反应过来,拿着药箱带郑嘉回房间。
他起初不肯,直到公公保证再也不会打黄宇昊,才挪动脚步。
关掉卧室的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我用棉签沾着酒精一点一点地帮他擦拭胳膊上的血痕。
公公力气很大,伤口触目惊心,每次被棉签触碰都疼得郑嘉咬牙,“嘶嘶”地倒吸凉气。
房间里很静,静到令人尴尬,不由得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此刻的尴尬。
“如果是我被公公打,你会替我挡吗?”我鬼使神差地问出口。
郑嘉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忍着疼痛反问:“我爸怎么可能会打你?”
呵!
是啊,我连验证他是否爱我的机会都没有。
“对,他不会。”我轻声应了一声,可是,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吗?!
房间里再度陷入寂静。
郑嘉坐得笔直,始终注视着房门,紧张地留意着客厅里的动静。
公公的大嗓门儿隔着门板都听得清楚,他激动地要求黄宇昊跟杨雨晗分手,说自己一开始就觉得那个女人不行,不是做妻子的最佳人选。
婆婆一心想要黄宇昊尽快娶妻,哭天抹泪地骂公公老糊涂。
凭黄宇昊的性子,他想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我本以为,他会直截了当地拒绝,丝毫不留回旋的余地。
可是,他的声音却无比平静:“好,分手。”
黄宇昊的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隔着一道门清晰地传入我和郑嘉的耳膜。
我一只手扶着郑嘉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棉签儿帮他处理伤口,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我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我知道,林珂学姐说得是对的。
可是,我真得不甘心!
“我觉得,楼上冯姨家最终还是会跟我们私了,寻求经济补偿。”我低头掩饰自己的慌乱,仓促地站起身,收拾医药箱的同时,故意找了一个能转移郑嘉注意力的话题。
没错,我心眼儿就像麦芒那样小。我受不了他的注意力在黄宇昊身上!
郑嘉从神思中回过神来,果然立刻开始跟我讨论起来事情的处理方法。
我把自己的猜想和依据全都告诉他。
当我们还在讨论时,手机却收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我直觉打电话的人应该就是冯大妈的女婿。
我心中一紧,示意郑嘉安静,拿起手机,接通后按下免提键。
“关于赔偿的事,我们讨论了一下,可以私了……”
我猜对了,电话里正是冯大妈女婿的声音。
我和郑嘉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讲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家老人恶意打人,给我岳母的身心都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医疗费、精神赔偿费,再加上我和我老婆需要照顾老人的误工费,我们的要求是一百万,否则,就法庭上见。”
一百万?
比我预想中多太多了!
呵!
怎么不去抢?!
“您好,请问该怎么称呼您?”我努力维持着和气的语调。
电话另一端,冯大妈的女婿说话一直很冲:“我姓陆。”
“哦,陆先生,您好。”我食指竖在唇边,示意郑嘉保持沉默,“您看,一百万实在太多了,我们家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
电话另一端,他立刻就要发飙,我截断他的话:“您看,我也只是一个儿媳妇儿的身份,具体的事情还要跟我老公商量,让他拿主意。这样吧,不如找时间,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面谈。我和我老公,您和您妻子!”
我特意强调具体参会人。
冯大妈的女婿愣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奇怪:“我老婆要在医院照顾我岳母,面谈的事,我自己出席就行。”
之前,我一直有一种奇怪的猜想,我觉得,冯大妈的女儿似乎跟她老公想法不太一样。
现在,听到他这样讲,我心中的猜想确定了大半。
“好。”我一口答应。
约定好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十点,小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对郑嘉说:“明天你自己去见冯大妈的女婿,我去一趟医院。”
*
第二天,我到公司点了个卯,跑去把钻石项链交给老吴,顺道又请了半天假,买上礼品,直奔医院。
我到的时候,冯大妈的女儿正坐在病床前,喂她母亲喝粥。
看到我,她有一丝诧异,但随即被厌恶的神情覆盖,冷着脸问我:“你怎么又来了?”
冯大妈诧异更甚,高声质问我:“你不是应该在跟陆岩谈判吗?怎么跑医院来啦?!”
原来,冯大妈的女婿叫陆岩。
“郑嘉此刻跟陆岩在一起。”我假装不懂,一步步走向冯大妈的女儿,礼貌地微笑,“不过,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跟您的亲生女儿亲自交流一下!”
我压了一个宝。
我直觉,冯大妈的女儿并不会对我们狮子大开口。
“你跟陆岩谈就行,他能代表我的想法!”冯大妈一听我要跟她女儿谈,忽然变得有些激动,挥舞着手臂要赶我走。
而我却捕捉到了一个敏感的信息,她说女婿能代表她的意思,却没说他能代表她女儿的意思!
我心里更有底气,将礼品放在床头桌上,直接问冯大妈的女儿:“我能单独跟您谈谈吗?”
冯大妈的女儿沉思片刻,不顾冯大妈的反对,单独跟我到了楼下的花园。
我如法炮制地请教了她的名字——冯清。
人如其名,清朗爽利,却憔悴得令人难免心疼。
“我叫于桃。”我自报家门,客气两句后,有失礼貌、单刀直入地告诉她,“我昨天下午看到你送你先生下楼了!”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她,我看到了他们复杂的家庭关系。
冯清神情蓦地一顿,怔怔地注视我。
我以为她会怒,然而,却没有。
这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女人,似乎失去了喜怒哀乐的能力,脸上永远只有阴沉沉的冷漠。
面对这样的冯清,我反而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谈判的手段在她身上能否奏效。
冯清:“你是想说,我的婚姻跟你的一样徒有其表么?”
这一回,轮到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