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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劳烦王爷。”高玄低声道。
岑圻道：“不劳烦。”
他直接让高玄伸出手来，毫无章法地将手帕缠在高玄手上。
有没有止血不知道，反正主打一个糊弄。
高玄还反倒因为他过分恶劣的动作皱紧眉头。
回到车队，君芙给高玄止血上药，重新包扎。
宋瑶枝在旁边看着。
高玄手上的伤口都隐约可见白骨了。
若当时那剑再用力一点，高玄的手指都会被切断。
宋瑶枝歉疚地同高玄道：“高大人，抱歉。”
高玄摇头，沉声回她：“姑娘不必客气，这些不过是属下职责所在。”
保护宋瑶枝是他的职责。
哪怕他为此殒命，也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
宋瑶枝道：“高大人最近不如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好好养伤。”
“小伤而已，不必如此。”
他说着手中拿着那块带血的手帕，踌躇着看向宋瑶枝道，“姑娘，这块帕子属下洗干净了再还给姑娘。”
宋瑶枝不甚在意道：“一块帕子而已，不必洗了，直接扔了吧。”
高玄垂眸颔首，手中将帕子收了起来，“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宋瑶枝应了声好。
高玄抱拳朝宋瑶枝行了个礼，便瞬间隐身暗处。
他们做暗卫的，本就应该永远待在暗处。
车队开始重新整队出发。
宋瑶枝骑着马在心中想相思说的雪蛊跟灵狐。
晚上到达下一个驿站，她提笔将今日所得写在信上，然后让人送回京城。
岑?收到这封信时，已是两日后。
这封信跟宋瑶枝再次遇刺的消息一起传到岑?这里。
岑?看着信上所写，【神女于长街突然离队，睿王跟随，不久后，神女遇刺，江向南刺杀神女失败，逃之。神女无恙。】
而宋瑶枝的信则是：【陛下，生死蛊有解。命人于酷暑之地寻赤炎灵狐，于蜀南极寒之地寻雪蛊，以灵狐之血喂养雪蛊四十九日，得千虫蛊。千虫蛊可解生死蛊。】
他根本无需多问，便就能猜到宋瑶枝为何突然离队。
后面这封生死蛊的解蛊之法，已经告诉了他原因。
宋瑶枝是为他故意赴局，只身赴险。
岑?提笔想写一封信给宋瑶枝。
可提笔又觉得什么言辞在这封生死蛊的解蛊之法信纸上显得太浅太浅。
他放下笔。
冷声下令：“在全晖朝发布通缉令，诛杀江向南！不留活口！”
上次他心中只有宋瑶枝的安危，所以让江向南侥幸逃脱。
这一次，他要对江向南赶尽杀绝！
……
宋瑶枝这边短短五天时间，又遭遇了两次刺杀。
距离西北还有一半的路程。
今夜车队没有赶到驿站，所以所有人就在路边休整。
他们在原地生起篝火。
君芙将面饼在火上烤热之后递给宋瑶枝。
宋瑶枝接过后道了声谢。
宋瑶枝垂着眼盯着热烈燃烧的篝火，眉心轻轻皱着。
这几次刺杀，让他们的队伍损失惨重。
侍卫跟流民都死伤不少。
整支队伍从出发时的欢欣鼓舞到现在垂头丧气。
有不少流民开始在私底下抱怨，抱怨神女，抱怨当朝统治。
虽然他们从不当着宋瑶枝的面说这些，但宋瑶枝能感觉到他们对她的埋怨跟指责。
她当时在京城承诺要带他们平安回家，可现在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他们有的人就失去了父母手足。
怎能不埋怨？
“枝枝。”岑圻坐到宋瑶枝身边，递给她一块用树叶包裹住的野鸡肉。
这东西是高玄送过来的。
每到饭点，他都会送一块肉过来。
有时候是山鸡，有时候是兔子。
偶尔也有鱼。
宋瑶枝从岑圻手里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吃着，干巴巴地夸了一句，“高大人手艺见长。”
送过来的肉一次比一次好吃。
岑圻看着她，似是从她逐渐瘦削下去的小脸上看出了她的忧愁，他道：“枝枝，你不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你做到这一步已经胜过了这世上绝大多数女子。”
宋瑶枝悠悠道：“谁跟你说我是普通人？我是神女。”
岑圻笑道：“好，你是神女。”
就话听着就像是在哄小孩。
宋瑶枝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道：“以后别说我是普通人这种话，动我军心，小心我军法处置。”
岑圻正想继续打趣她，可侧目却看见宋瑶枝面上一本正经。
她没有跟他开玩笑。
“端王殿下，麻烦你把地图拿出来给我看一眼。”宋瑶枝吩咐端王道。
“好嘞，皇嫂。”
端王可听宋瑶枝的话了，就跟听岑?的话似的。
他从行李之中逃出地图递给宋瑶枝。
宋瑶枝道：“帮我打开，举着给我看。”
端王乖乖领命。
他将地图打开给宋瑶枝看，宋瑶枝一边吃一边看地图。
“霜城，这地方去年也闹过灾吧。”宋瑶枝道。
岑圻应声，“从这里开始，一直到西北浩城，灾情越来越严重。”
宋瑶枝看着地形图沉默，直到她吃完手里的鸡腿，这才同端王道：“我知道了，收起来吧。”
她起身道，“我去旁边那个湖里洗个手。”
岑圻道：“我陪你去。”
宋瑶枝没拒绝。
两人一路走过去。
湖边很安静，天上明月高悬倒影在水面之上，映得湖面水光粼粼。
宋瑶枝蹲在湖边洗手，手一浸泡在湖水之中，便觉得湖水冰冷刺骨。
可想而知去年雪灾，这里会有多冷。
岑圻站在后面看着宋瑶枝瘦弱的背影，只感觉她比刚离开京城时瘦了太多。
岑圻不禁道：“枝枝，你无需担负这么重的责任，这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那些流民现在埋怨你，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人心向来如此自私，你从前帮了他们，你就是神女，你帮不了他们了，他们就要反咬你一口。”
他冷嘲，“这种贱民，根本不值得你如此上心。”
宋瑶枝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本性也，没什么好责怪的。就像我如此上心也不全是因为我心善，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她掬了一捧凉水洗了一下脸，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呼出一口气，起身回头朝岑圻看去，“王爷放心，从明日开始，我们不会再遇到刺杀了。”
岑圻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