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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我比不上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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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烨沉默。

    他睫羽微垂,眼下一片阴翳。

    “世子,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通敌叛国吗?”宋瑶枝问他。

    岑烨深吸一口气,仅剩的一只手垂在袖中,紧攥成拳。

    “那我又能做什么?”岑烨声音沉郁。

    他朝宋瑶枝看去,与岑?相似的一双眼眸近似于逼迫的看着宋瑶枝。

    “宋姑娘,神女,我除了眼睁睁地看,我又能做什么?你知道岑?派人剿灭了南越十三州吗?你知道他在十三州杀了多少人吗?他对我们赶尽杀绝,不留活口,但凡在晖朝境内,我们没有生路可走。”

    宋瑶枝沉默下来。

    岑烨又道,“宋姑娘,其实你这一趟当真是白费功夫,你能救下多少人?有岑?杀的人多吗?”

    刺耳的话音穿透宋瑶枝耳膜,击得她心口鼓噪。

    夜色之中,她冷声道:“若你能带头归顺,不会死那么多人。十三州内尽是荣亲王的人,想要他们归顺,不杀人难道还要以爱感动他们吗?”

    她声音轻微发颤,“世子,自古成王败寇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何必还在我跟前指责他杀了多少人。若非十三州有反叛之心,陛下又何须赶尽杀绝。”

    岑烨看着她,她神色尤其镇定,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冷静而理智。

    岑烨道,“我曾经以为你很善良。”

    “我曾经也以为世子聪慧大义。”宋瑶枝反驳。

    两人僵滞。

    许久之后,岑烨道,“我言尽于此。明日匈奴人就会杀进洛城,你若趁夜离开,还有一线生机。”

    宋瑶枝道:“多谢世子相告。”

    “宋姑娘,撇开这些不谈,我想问你一件事,还请姑娘如实相告。”岑烨又道。

    他脸色稍镇。

    宋瑶枝看他,“你问。”

    “姑娘可有书仪的消息?她如今……是生是死?”岑烨出声问,声音忐忑。

    宋瑶枝摇头:“抱歉,我不知道。自栗山之后我没见过她,也没听陛下提起过。”

    岑烨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

    他颔首表示知道了。

    他又朝宋瑶枝抱拳,正准备离开。

    宋瑶枝叫住他:“世子!”

    岑烨看她。

    宋瑶枝道:“曾经你与陛下为敌,是认为他暴政,他当不好这个皇帝,那时候你站在晖朝百姓的立场,希望百姓能够遇到一个好君主,你认为江向南就是这个好君主,认为她可以带领晖朝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当时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争来争去,终归是争个统治的权利,再怎么争,再怎么斗都不会影响天下安定。但是现在江向南投奔匈奴,她投奔了害死江家满门的人!然后带着那些人要攻打晖朝,你当真要袖手旁观?”

    岑烨眼睫微颤,喉头滚动。

    他无法回答宋瑶枝这番话。

    他只说,“我现在不过就是个废人,我能做的就是遵守承诺,保你平安。其他的事,我做不了。”

    岑烨深深地看了宋瑶枝一眼,而后举步转身就走。

    宋瑶枝对着他的背影喊,“你问她,叛国通敌,这是江家人应该做的事吗!”

    岑烨背影一僵,最终大步离开。

    宋瑶枝看着那抹黑色衣角消失在夜色之中,她眉心紧皱,转身就走。

    回到房间。

    岑圻还没走。

    岑圻甚至还脱了衣服,就穿着条裤子坐在她床上等着她。

    瞧见她回来了,岑圻笑着朝她看去,“枝枝,回来了?”

    岑圻很白,但并非是白瘦那一款。

    而是又奶又有型。

    宋瑶枝进屋的时候被他那八块腹肌晃得眼睛都花了,差点就把正事抛到脑后。

    等她反应过来,她捂住眼没好气道:“你穿上衣服!”

    岑圻笑着问:“害羞了?”

    “你要点脸!”宋瑶枝反驳,她怒道,“我刚刚见到岑烨了,他跟我说江向南投奔了匈奴,明日匈奴人就要攻打洛城了!你赶紧穿好衣服想办法!”

    岑圻本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听到宋瑶枝这话,他顿时正色几分,皱眉道:“你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宋瑶枝捂着眼睛吼,“你穿好衣服没有?”

    岑圻道:“穿好了。”

    宋瑶枝放下手。

    岑圻哪里穿衣服,他跟刚刚一样。

    宋瑶枝翻了个白眼,不爱搭理他了。

    爱穿不穿!反正又不是她吃亏。

    “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找洛城县令让他将全城百姓聚在一起,然后我们带着她们连夜逃跑?”宋瑶枝道,“但这个法子可行吗?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老弱妇孺,若匈奴人追来,我们跑不过他们吧。”

    她认真地看向岑圻询问。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所以并不能准确的给出应对之策。

    岑圻起身朝她走近。

    表情认真而严肃。

    宋瑶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以为他当真是在认真思索应对之策,虽然没穿衣服,但也不妨碍人动脑不是。

    可下一刻,便听岑圻道:“枝枝,你没有感觉吗?”

    宋瑶枝一怔,不解地问:“什么?”

    岑圻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拉宋瑶枝的手,让她的手贴到他坚硬的腹肌上。

    “枝枝没有感觉吗?”

    宋瑶枝被裸露的触感震到,她猛地缩回手,抬眼又是震惊又是无言地看着岑圻。

    岑圻一脸失望地问:“当真比不上皇兄?所以不能让你多看一眼?”

    宋瑶枝道:“王爷,我求你了。你消停会儿成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事?”

    “枝枝很怕?”岑圻问。

    他一脸泰然自若。

    宋瑶枝盯着岑圻的反应,他太镇定,太气定神闲,这显得很不正常。

    宋瑶枝冷静下来,她问:“你早知道匈奴会打过来?”

    岑圻道:“洛城离匈奴人所在的草原不远,你是代表晖朝的神女,又是晖朝未来的皇后,你来了洛城,他们没理由放你安全离开。这一仗早晚都要打,明日才打过来,其实有点太晚了。”

    岑圻越说越起劲,他畅想道:“若换做是我,在你进入洛城的当天晚上就会带兵围城,除神女外,其余民众杀无赦。之后就可以占城掠地,乘势攻下下一座城池。”

    他说到此,轻啧一声,“可惜江向南投奔了他们,江向南这个人,忧虑多思,又太忌惮皇兄,加上你之前搞出了那么大的阵仗,她肯定会劝匈奴人不要贸然动手,以防被瓮中捉鳖。”

    宋瑶枝沉默一瞬,问,“陛下有做准备吗?”

    “不知道。”岑圻好笑地看向宋瑶枝,“枝枝,你是不是忘了,我跟皇兄是敌非友。”

    宋瑶枝闻言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岑圻叫住她:“枝枝,你去哪?”

    宋瑶枝道:“无论陛下有没有做准备,我也要将此事告诉洛城县令,让他安置好城中百姓。”

    她说完便直接走了出去。

    岑圻看着她离开,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

    他转身拿起自己搭在架子上的衣服,又是失望又是讥讽。

    他在心底想,哪里有差那么多。

    枝枝可真是没眼光。

    他穿好衣服,一脸冷冽地走出房门。

    ……

    宋瑶枝将明日匈奴会围攻洛城的事告诉了县令。

    县令显得极其慌张,还是他手低下的师爷说先封城门,现在不可能再带满城的百姓连夜逃跑,他们作为朝廷命官,更不可能弃城而逃。

    所以先封城门,再在城门上安排哨卫,一直观察着城门口的动静。

    宋瑶枝看着他们慌忙反应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早有防备。

    她心中忧心,又连夜将端王叫了起来,带着他在城门口安排好弓箭手,又吩咐全城百姓都去做箭,能做多少做多少。

    又在城楼上架起大锅烧起沸水,但凡有敌军偷袭,这沸水就极其管用。

    做完这些,她又去城楼下做了几个拦路机关。

    城中百姓原本刚刚得知匈奴会进攻洛城时,所有人都是慌乱的。

    也不免有许多人开始骂骂咧咧,抱怨不该回来,抱怨命苦。

    可在宋瑶枝出现后,她的有条不紊让众人心中突然踏实下来。

    她让男人都去领兵器,又将此前流民队伍里的伍长百夫长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带着这些人去城门严阵以待。

    而老弱妇孺都在家中做箭,烧热水。

    众人有了活干,自然就不会闹了。

    只是依旧有人抓着宋瑶枝问,“神女,朝廷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宋瑶枝看向对方,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脸颊凹陷,头发花白,抓着宋瑶枝的手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裹着伶仃的骨头。

    宋瑶枝道:“会的。救我们的人就在路上,朝廷不会放弃每一个晖朝子民。”

    老人连连颔首,眼里浸出泪光,“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等着朝廷的人来救我们!”

    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尽是生活的苦难,可苦难罅隙间竟还有向往未来的光。

    宋瑶枝告别老人往回走。

    走了没两步就见岑圻站在不远处。

    宋瑶枝举步走过去,看着岑圻问,“你终于消停了?”

    岑圻没回答这句话,只是出声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派人来救他们,你怎么还说那种话。那种话一说出口,如果到时候没人来救他们,你就是众矢之的。”

    宋瑶枝道:“他不会让我死。就算他没有早做准备,在收到消息之后,也会立刻派兵过来救我。”

    她说的“他”是谁,岑圻自然清楚。

    岑圻笑道:“这么笃定?”

    宋瑶枝点头。

    岑圻道:“可你知道吗,就算八百里加急,洛城的消息送到京城,也至少是五日之后的事,五日之后,他看到奏折再出兵派人来救你,等援兵到达,至少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岑圻笑着看向宋瑶枝,“半月之后,你觉得这城里的守卫能熬这么久吗?”

    宋瑶枝看他,“这不是还有睿王殿下吗?王爷早有预料,岂会没有准备?”

    岑圻道:“若我也跟匈奴勾结了呢?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谋权篡位。这是个大好机会,我跟匈奴勾结,应允他们西北十个城镇,他助我上位。”

    宋瑶枝笑了声,笃定道:“不可能。”

    “为何?”

    宋瑶枝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你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同一类人。你了解我,我自然也足够了解你。你不会这么做的。”

    岑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若他能够忍受被人要挟,早前他就不会反水,踩罗太后那一脚。

    他这个人,一辈子不甘心被人要挟,受人拿捏。

    他要皇位,就要做唯我独尊的帝王,让他听命于匈奴,那跟要他的命差不多。

    岑圻闻言哈哈大笑,“你承认了枝枝,你我本就般配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