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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希微微地向我示意,而后朝黑暗中看去。只见他将视线放远,徐徐地扫视了一周之后,深邃的黑眸忽地一凝。
咯噔,心中忽地感觉到又有事情发生,不觉地沿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离我们百米远的街道上忽地闪过数道冷厉的剑光。
难道……
心下顿悟,快速回过头,然而那萧索无人的大街上早已不见了宫楚仟与他侍童的身影。
方才安王忽地出现,其目的便是为了拖住我们,替那些杀手争取时间么?
“走。”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嗯。”
漆黑的天空,乌云翻滚,未有一丝月光,似在预示着什么。
凌人的杀气伴随着浓重的血腥味陡地扑面而来。
游龙沉吟,一道金黄蓦地划破夜空,宛如燃火的离弦之箭向黑暗深处射去。只见游龙剑在一群黑衣人之间一掠而过,剑身上闪烁清冷的星光。
人体倒地的声音相继传来,同时,数道黑影迅速地朝四周散去,片刻便已全然不见了踪影。
这些黑衣人并未组成某种阵势,身手亦不若以往与我交手过的齐云盗贼。他们如此轻易地便撤离而去,似乎有些诡异。难道~他们并不是齐云盗贼?
还来不及继续思索下去,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将我自沉思中生生地拉回。
“杨大人。”纵横不一的尸体中间忽地爬出一位面染鲜血之人,凝神看去,才认出他祁翼风曾对我提及过的内阁大臣之一,杨烨,杨大人。
“尹姑娘?”受惊不小的杨大人面露惊恐地转头看来,不断颤抖的身躯宛若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倒下。
快速地扫了眼惨烈的战场,忍下那无法言喻不适感,快步向他走去。“杨大人,这里发生了何事?”
“老夫~一时也难以说清呀。”他面色苍白地将躺了一地的杨府家奴一一扫过,摇摇欲坠地继续道:“宫中内侍前来杨某府中传话,吾皇突然仙逝。这样的惊天噩耗传来,老夫也一时慌了神,未带上府中的侍卫便匆忙出府了,可怜了这些跟了我快一辈子的家奴啊。”他举袖擦了擦双眼。感慨万千。
听杨大人如此说来,倒让我想起了祁翼风。
以正常轿夫的脚程来看。从湘王府到皇宫只需两刻钟的时间,而祁翼风却花了一个多时辰。这~意味着什么?莫非……
我猛地抬眸向皇宫的方向看去,心弦不由地收紧。
莫非,他亦遇到了刺客?
“尹姑娘!”自悲伤中回过神的杨大人陡地出声,眼神中透露出急切。
“稍等……”我伸手将他打断,在夜空下来回地走了几步,不知不觉地陷入沉思之中,“让我理一理,让我好好地理一理……”
假如今日的这些黑衣人并非是齐云盗贼,那还可能是些什么身份?三殿下的人还是琦国那边的人?
不。他们并不知奕皇会忽然驾崩,又怎能如此迅速地安排出杀手?何况,奕皇忽然驾崩,对他们并没有好处。还有,宫楚仟出现得极为诡异。对于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他很有可能便是幕后操纵之人。由此看来……
忽然,一个流云状的印记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心中骤喜,快速闪至一黑衣人的尸体旁边,蹲下身,将他的后颈显现于夜空之下。
“尹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李大人不解地趋身向前,向我问道。
一直保持沉默的晨希亦抬眸看来。
了然一笑,收手站起。
“是齐云盗贼。”走至晨希身侧,我低声说道。
齐云盗贼一向猖狂至极,而今日的他们,为何不似以前那般明显地透露出他们自己的身份?关于刺杀祁翼风之事,我还能理解,可是他们又为何还要行刺杨大人呢?
举目看向街的另一头,心头莫名地有些沉重。
或许,并不仅仅只是杨大人……
皇宫沉钟阵阵,我与晨希在这仿若催命般的钟声里将李大人护送至皇宫。这一路的夜风中,飘荡着好似来自幽冥之镜的血腥气味……
……
奕皇驾崩,奕国举国哀悼。
听闻远在边疆的七殿下正星夜赶路,希望能够见到奕皇的最后一面。显然,此刻的奕国已经进入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韩岛主,时辰已经不早了,请随老奴前往清宁宫吧。”
红日高挂,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大地上。积雪溶化,雪水沿着瓦砾清流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面之上,渐起了泠泠水花。这时,一位内侍着装的公公,对着晨希略躬着身说道。
见此情景,方跃入奕国行馆的我迅速闪身躲至茂密的青藤之后,缓缓探头看去。
晨希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后尾随着那位公公向我的方向走来。在经过我的身边之后,他忽地向我所在的地方瞥来,黑眸里有一瞬间的讶然。
晨希……
传音入密。
嗯,等我。
坚定的回应。
好。
扬唇浅笑,默默地目送他走远。
晨希被内侍请入皇宫,怕是要等到奕国下一任君主确定并稳定之后才会允许他出宫了吧?
徐徐地自青藤后走出,目光依依。如若他真要离开,又有谁能阻止?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些难以平衡。他是将前世的功力都遗传到这一世了么?不然那内力修为高的也太离谱了些。
……
麒王府,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随着前面引路的女婢,在偌大的麒王府里沿着曲折的回廊走了好一会才到如双所在的院落。
推开门,一阵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入门内,正好见到无双撑着身子向我看来,浮肿的眼眸里看来有些错愕。
“你怎么来了?”她面色不郁地拧眉。如今的她面容憔悴,已失了原先的红润清雅。
淡淡一笑,上前将她扶正,一手不容拒绝地搭上她的脉门,“梦娇说你身子有些不适,便让我来为你看看。”
“没什么事,只是身子有些虚而已,休息几天便好。”如双目光呆滞地看向门口,双唇毫无血色。
收回手,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将紧闭的窗户打开,“门窗要常开着,这样房间里的空气才会流通,对你的身体也会好些。”再走到门口,对守在门外的侍婢道:“去将笔墨纸砚取来,我要为你们家王妃写个药方子。”
“是。”门外的侍婢屈了屈膝,便转身离去。
回到床前,坐上床缘,如双毫无焦距的目光让我心生同情。
牵过她的手,“我不想讲一大堆的道理来劝你,因为或许我自己也做不到。我只是希望你能尽量地把心放开些,不要太过于执着。”理了理落在她眼角的碎发,“你这是长时间积郁才导致胸闷气虚,应该多出去走走。”轻轻地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她,“麒王与琦国公主的事已成定局,心病还须心药医,有些事情我们外人不能插手,你可以自己找他好好地谈一谈。”
“根本就没有谈的必要。”一直虚软地靠在墙上的如双忽地直起身来,声音尖锐,“那狐狸精一来,啸寒便被他勾走了所有的魂魄,哪里还有心待我们。”灰暗的双瞳里闪过无边的怒色,随后便变得异常黯淡,眼底的怨念之意好似一缕灰色的阴暗之物,逐渐扩散开去。
“日子总是要过,你应当振作起来。”静静地看了神色痛苦的她一会,缓缓开口,“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孩子想一想。”
“孩子?”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亮色,如双怔怔地抬头看向我,“麟儿?”
“嗯。”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双呆滞了片刻,随后那双眼眸里亮起了希望的神采。她直起身子,挣扎着想要起身。
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将虚弱的她慢慢扶起,“最近奕国会很不太平,你不妨去九殿下府中住上几天,正好与梦娇做做伴。”
“不太平?”如双困惑地看了看我。
“嗯。”低低应了声,“现下无法向你说明,届时你自会知晓。”
扶着她慢慢地走至门口,那离去的婢女正自返回。松开如双的手,“我为你开张开方,要记得按时服用。”
“嗯。”……
离开如双所在的院落,看了眼前面偌大的花园,停下脚步对身侧的侍婢道:“前面的路,我已识得。你就此回去罢,好生照看王妃。”
“是。”眉清目秀的侍婢屈了屈膝,向后退去。
回身看了眼景色优美的院落,无心细看,提步离去。走了一盏茶时间,才发觉自己已然迷了路。
“爱妃所言甚是,如今遗诏尚未公开,我们不能正面与苍鹰卫起冲突,暗自换掉宫中主要的守卫是最好的办法。”
一个低沉而又有些阴冷的声音传来,清晰可闻的内容让我不由地止住脚步。
“王爷~~”另一个略显娇媚的声音自同一处传来,“怡容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王爷,王爷您~是收还是不收?”
虞怡容?皱了皱眉,向声音来源处徐徐靠近。
“大礼?”阴冷的声音忽地变得异常邪肆,几声激情的吸吮声自紧闭的房间内传来,随后便闻得祈啸寒呼吸粗重,言语轻佻地询问:“是这个么?”
“哎呀,王爷你好讨厌。”虞怡容娇喘着回应,柔媚的声音不同以往那边清澈柔美,“怡容可是很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