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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被紧急送到了越法国际医院,其他几个不小心挂彩的专员或临时专员也一同去包扎伤口。
右肩肌肉撕裂,右胸贯穿伤,右膝盖骨骨裂外加刀片嵌入,左臂骨折,肋骨断裂四根,外加严重内出血血和多处外伤,普通人恐怕早就去地府喝汤了,但林默被送去时眼睛还是清亮的,让看着检查报告的主任医生手都抖了一下。
随着乳白色的丙泊酚注射液流入血管,林默的眼皮终于克制不住的搭落下来。她的血液已经被送去化验确认她身上的毒素种类,但外伤情况显然刻不容缓。
年轻的小医生哪见过这种阵仗,断裂的骨茬有些已经露出了体表,右胸上用火药灼烧过又沾上泥灰的伤口显得极为狰狞,身上全是深一道浅一道的口子,右膝盖卡住的刀片反射着无影灯明亮的光。这简直像是从车祸现场拖回来的尸体,用全身来书写惨烈。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在被麻醉前还有余力对医生说一句麻烦了,简直让人怀疑她没有痛觉。这样的女孩就像是精致的洋娃娃,无论你对她做什么都很难得到她发自真心的反馈,你在那张漂亮的小脸儿上只能看到一副表情,哪怕时时盯着她也分不清她心情是好是坏,没意思极了。
但远山青见不这么想,他站在手术室外想起了林默躺在地上的样子,脏污的小脸上挂着无意识的泪水,不看身材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分辨。
那本该是一个女孩子最丑最狼狈的样子,他却在那一刻怦然心动,彷佛有电流击穿他的脑海。他有一种感觉,那时林默脸上的泪水并不是因为恐惧或者疼痛,而是她很久没有哭过了,死前想尝试一下,因为她当时的眼神寂寞如雪,只是倒映着这个世界。
他当时有着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但最终只是沉默地上药包扎。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病,会有那样离奇的想法,但他现在站在手术室外,内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莫名地慌乱,不住地踱步。
过去那些年他也遇到过喜欢他的女生,数量还不少。青春洋溢的小女生们一眼相中了他这个剑道部的帅气顶梁柱,在他上场时为他加油助威,在他下场时给他递水,他挥出终结的一击,满溢着青春荷尔蒙的呐喊声便彷佛要掀翻道馆的房顶,他的对手和队友都用看现充的表情注视着他。
他的鞋柜里常年会出现代表爱慕的署名或不署名的情书,有的简单直白像是剑士的斩击,有的羞涩婉转涂满粉红的的心情。大胆一点的还会直截了当的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表白,怀着背水一战的心情对着他与全世界大喊,远山青见多半只是微微一笑,表示请她去吃饭,在付完钱后彬彬有礼的表示我很荣幸能获得你的青睐,但是我现在只想专注于学业和剑道。
情人节的巧克力向来是不缺的,女生们在那一天争先恐后的来到学校,把手工的巧克力塞满远山青见的鞋柜和书桌,最多的时候在桌面上垒了小半米高。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没意思,有时间谈恋爱不如回家打电玩。
在他看来,那些小女生基本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像是同一家工厂生产出来的布偶,背后带着棉布的标签,上面干巴巴地写着“好き”,连填充物都不用去猜测。
他在无数女生炽热而仰慕的目光中走过,依然孤傲的像是一匹独狼,却在那双寂寞的眼睛里折戟沉沙,内心的悸动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
怜也是踱步者的一员,林默身上的伤光是看起来就疼的她想哭,她生怕等会医生出来摇着头叹口气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各个电视剧的催泪片段不停地在她脑海里闪现,她焦急地啃着指甲。
怜回想起她刚搬进宿舍时,对林默的映像是冷冰冰的看起来就很可怕的学姐,但她只用了一个周就搞清楚了林默那被三无埋藏起来的柔软内心。
林默承受过太多的疼痛与伤害,所以她把自己缩在坚强的城墙之后,几乎不与外界有所往来,她认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和痛苦,不应该再把负面的情绪传导出去。怜太心疼林默了,想方设法地开导她,带她去游乐园,请她吃自己做的冰淇凌,甚至连情人节的巧克力怜都特意为林默多做了一份,那天林默把巧克力放进嘴里,笑的像是个孩子。
林默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很少,绝大部分都是和怜的,她的世界孤独而狭小,怜对她而言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所以怜一定要守在这里,怜害怕林默醒过来时看到的是其他人会觉得孤独。
怜不知道怎么让林默去交到更多的朋友,她只知道她是林默最要的朋友,林默也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仅此而已,但这就够了。
陆谦也在踱步,但特意同另外两人保持了距离。他看着穿着同样流里流气衬衫的两个RB人在那里绕着圈圈,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耳熟能详的丢手绢之歌。
林默地伤势他也看在眼中,心里不得不赞叹这位学姐坚硬的意志力,和旁边坐立不安的某同为林姓的胆小鼹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拉莱耶那座城堡里激战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其实大半都放在林洛身上,就怕她一个激动一梭子把身为队友的他给撂倒。哪怕那把枪里面装的只是麻醉效果的“怜悯”炼金弹药,但是在战场上依然是十分危险的武器,陆谦对此十分害怕,甚至当时连冲在最前面的火焰猩猩,不对,是卡迈尔也不时把目光投向她,想来也是在警惕着可能发生的背刺。
这么说来林洛和林默学姐虽然长相有些相似,但性格真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像是纯良的小绵羊与独行的山狼。
林洛确实坐立不安,心里的焦躁怎么也抹不掉。她知道自己的性子有点软,但她也不该为一个没见过面的学姐急成这样,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当她看到满身是伤的林默的时候,某种难言的沉重就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当时甚至害怕的想要哭出来,握枪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她感觉到了幻痛,像是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人粗暴地撕裂开,大脑向她发出绝望的哀嚎。
她想起入学考试的那一天,在荧光升起之后,她还是坐在草地上,发现自己变成了小孩子,周围的人包括陆谦都不见了。突然有一个长得和她很像的小女孩,向她伸出柔嫩的小手,邀请她去玩。她呆呆地站起来,那个小女孩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好暖,像是直接触碰了软和的热水袋,让人不禁有些贪恋。
她们在玩捉迷藏。第一次是她当鬼,数完数后仅仅半分钟她就找到了那个小女孩。换小女孩当鬼了,她无法言明自己当时的想法,她脑海里被欢快充斥着,就像是她真的也只是个小女孩,和邻家的小孩子一起快乐的玩耍。
她藏在了树后,听着那稚嫩的童音从一数到三十。那个小女孩找啊找,就是找不到小林洛,小林洛躲在一边偷偷的发笑。夕阳开始落下了,那个小女孩的爸爸妈妈找了过来,让小女孩回家吃饭。她走了出去,打算结束这场游戏。
之后的事情她一直记不起来,但却吟诵出了专属于自己的咒言,但或许是因为不熟练的关系,强度颇有些低。饶是如此,她也有了B+的评价,她内心不免还是有些欣喜。
不知道为什么,她经常会有想要证明自己的想法,她想要走出自己的路来,但她其实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她内心迫切的想证明自己给别人看,又厌弃着争强好胜的自己。她一边想要压别人一头,一边又害怕被别人讨厌。她对每一个朋友都特别关心,能记住每个人的习惯,像是在害怕孤独一人的感觉。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有时候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和林默接触后,这些思想就像是下雨后争抢着浮出水面的鱼,占据了她所有的脑海。
林默躺在手术床上,哪怕高剂量的丙泊酚依然对她起着作用,她还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个男人牵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小女孩,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个家门。“我女儿叫林洛!她是我女儿!”男人留下最后的一句话,“我再没本事,我也能把她养大!”
林默记得,从那以后,妈妈让她改名叫林默,她问妈妈为什么,妈妈只是说:“那个孩子太可怜了。”
林洛,林洛,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你真的只是我的妹妹吗?
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