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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这么能吃,这是今天的第八顿了吧?”鲛人守卫提着饭盒走进来,满脸不高兴看着胖子,吐槽说:“你同伴加起来都没你一人吃得多,海神宫以前是怎么养你的。”
胖子陪着笑,隔着栏杆想伸手接饭盒。
鲛人守卫立即出声制止,“诶!诶!手缩回去。”他警惕说:“退后,我把饭盒放到栏杆外面,等我走后你再拿。直接隔着栏杆吃,半小时后我会过来收拾空碗。”
玩家们已经被转移到海神宫侧面的地牢,这里五面不通风,墙体铸铁无比厚重,就连妖祟都不可破。唯有正面有一面精铁栏杆,杆粗可达半米,看人都只能从缝里看。
待这名鲛人守卫离开以后,胖子怒急回头看向红心乐,气愤说:“八次了,已经八次了。你到底在干什么?不是说你复制过偷东西的技能吗?把他的钥匙偷过来啊!”
胖子今天一整天都在叫饭,撑得都快要吐出来了。就是想要叫守卫进来方便偷地牢钥匙,然而红心乐却一直没有动手。
“……”
其他玩家不敢插话,频频看着这两人。
红心乐耸肩说:“我是有这种技能,但我没说会用啊。是你自己非要叫饭。”
胖子涨红脸,问:“你为什么不用?”
红心乐理所当然说:“偷到了钥匙,逃出了地牢,然后呢?你能找得到海神吗?你能见得到简云台吗?你出去了要是反抗鲛人族,免不了伤亡。要是不反抗,那最后还不是要被抓回来,和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好有道理。
胖子被说服了,哑然地说不出话。
林福雪头疼说:“能不能商量好再行动,不要各说各的,各做各的。”
说罢,他闭眸调整呼吸。
和简云台的状态差不多,林福雪自从被海神“吞噬”过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半梦半醒。现在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技能又使不出来了,连圣物这个道具都拿不出来。
胖子“咚”一声坐地,黑着脸问:“那我敢问您老人家有什么好办法。出去总比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好吧?万一海神一个不留神被鲛人杀死,大家都得一起给海神陪葬。”
红心乐摇了摇骰盅,说:“我没有办法。”
“……”胖子心梗。
正相顾无言之时,地牢外传来海水涌动之声。现在离鲛人守卫所说的“半小时”还有很久,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过来才对。
大家立即警醒,纷纷看向出口。
“我在外面都能听见你们吵架的声音。”哗啦!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就传入。徐晴晴好笑说:“怎么,关在一起还关出感情来了?”
她猛地扬手,将锥信甩给林福雪。
正中林福雪的怀中。
大家伙一见是她,纷纷惊喜站起身来,胖子也走到了栏杆旁边。一群人抓着栏杆眼巴巴看着徐晴晴,又恍然间想起徐晴晴是个漏网之鱼——她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
胖子又咂舌看向林福雪。
林福雪现在取不出道具圣物,无奈冲胖子摇了摇头,又低头看了眼锥信。
“这是什么?”
“不知道,简云台让我给你。”一句话出,明显感觉到眼前一群人眼神猛地一亮,徐晴晴笑说:“不用担心简云台,他现在好得很,至少比你们的处境要好太多。”
顿了顿,徐晴晴抱臂说:“你们刚刚吵架的内容,我一不小心全都听见了。不是我说啊,你们也太杞人忧天了吧,海神现在被骨钉钉住,他就算是死,也连累不了你们。”这话并没有安慰到众多玩家,不过接下来徐晴晴的这句话,让众人频频瞪大眼睛。
“更何况,九重澜已经答应了简云台,等抓到海神之后,会将海神交给简云台亲手处置。他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
“真的?!”玩家们又惊又喜,仿佛被从天而降的一块5000万□□彩/票给砸中。
徐晴晴:“当然是真的。”
众人这才放心,不再想着要出去。
有关生死存亡的事情解决以后,他们才有余心想到其他事情。
十二宫人之一,鬼祟唐梅小声问:“等海神死后……九重澜可怎么办呀?”
无人应声。
众人面色古怪。
海神死后,他们就会出副本,届时九重澜会被留在副本之中。
后路显而易见,孤苦千年。
徐晴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皱了皱眉说:“什么怎么办,海神死后,海神宫就彻底没了呗。与其担心九重澜,我看你们还是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人类社会肯定是容不下你们了,鲛人族更不要说了。你们就算想要下岗再就业,也没人会接纳。”
她的脑回路和玩家们几乎南辕北辙,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玩家们谈话也丝毫不避讳徐晴晴,自顾自讨论起来。
“其实我感觉现在情况还是有点不对劲,这和鲛人泪副本对不上啊。”
“对……我记得鲛人泪里,所有鲛人全都断情绝爱了,契机是什么?”
“还有!九重澜曾经向海神立下两则誓言,这是最后一次鲛人泪副本才出来的隐藏线索。但现在根本就没有这种迹象。”
徐晴晴听得那叫一个懵逼,靠着墙壁愣愣说:“你们在讲什么东西?”
“你以后会知道。”有玩家百忙中抽空,敷衍了徐晴晴一句,又转头加入了讨论。
“这两件事的契机总不能是海神死亡吧,感觉不太可能,也许还会有其他事情。”
“现在副本都要结束了,还能出什么事。被同化的也只剩一个晴姐了。”
徐晴晴黑人问号脸:“嗨?有人能理理我吗?你们是看不见我吗?”
林福雪突然出声,“不是只剩徐晴晴,还有一个人至今都没有出现过。”
徐晴晴懵逼看向林福雪。
其他玩家也纷纷转头,疑惑:“谁啊?”
“查华凤。”
林福雪眉头紧皱,说这句话时嗓子眼有些堵塞,声音听起来艰涩无比,“查华凤也在这个副本里,但她全程都没有出现过。”
“……!!!”不少玩家这才得知查华凤也在,众人面面相觑,直播组成员名声都极大,他们自然听说过查华凤。
当即有人摇头说:“我记得很清楚,海神宫里没有查华凤这号人。会不会她在鲛人族里,就和徐晴晴一样的身份?”
林福雪看向徐晴晴。
方才大家都忽视徐晴晴,现在倒是都将目光投到徐晴晴的身上了。
徐晴晴听见“查华凤”这三个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当下也顾不得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了。她皱眉说:“我们族里没有人叫查华凤,绝对没有。”
“会不会是变了名字?”陈启摸了摸下巴,猜测。林福雪立即否认掉他的猜测,“不会,海神劫里只有在走主线的人更名,也就是简云台与我,其他人都是原名。”
徐晴晴瞠目结舌:“……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副本,什么主线。”
难道简云台叫她过来,就是来听这些人发浑的?还全都浑浑噩噩到了一起。
不是大家不想解释,主要是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徐晴晴很可能还会不相信。一想起要反复经历劝说、举证、发誓、保证、说服、被怼……等一系列流程,他们就不想开口了,反正徐晴晴恢复记忆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胖子坐到了地上,提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你们说,会不会……未来其实已经改变了?蝴蝶效应把查华凤扇没了?”
一言出,满室死寂。
只有这个恐怖的结论,能够解释查华凤为什么没有出现了。要不然就只能是查华凤死在了最后一次鲛人泪副本之中,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是大家唏嘘不已,千万个不想看见的局面。
林福雪脸色微微白了一瞬。
哗哗哗哗——
摇骰子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嘈杂的声音有种奇特并且固定的频率,竟然能够促使林福雪焦虑的心情稍微平复,他咬了咬下唇,偏头看向红心乐。
红心乐冲胖子挑眉说:“亏你还是个博士后,因果论的道理不知道吗?未来不可能变,要变也只能是海神劫后续有变故。”
胖子反应了几秒钟,这种事情上他倒是没有与红心乐逞凶斗恶的争辩了。想了想他点头,“你说得对,因果论。”
林福雪心境沉浮,哑声说:“什么叫海神劫后续会有变故,什么变故?”
“……”胖子陷入沉默。
众多玩家均有些悚然,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变故?在大家的焦心注视之中,红心乐皱眉说:“海神恐怕会翻盘。”
“…………”玩家们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徐晴晴震惊惊声说:“怎么可能啊!”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嘈杂声与喧嚣声。原本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但徐晴晴刚刚被大家洗了下脑,也变得疑神疑鬼了起来。她想也不想,便迅速出去问询。
过了大约十分钟,她折返回来,脸上的表情很古怪,“竟然被你们给说中了……”
众多玩家心中一惊。
徐晴晴捂脸说:“海神跑了,这次直接跑出海神宫了。他在墙角挖了个拳头大小的狗洞,钻出了那个狗洞。”
这次众人已经不是心中一惊了,他们脸上都表露出十足的震惊。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九重澜啊!沿着那个洞去搜寻海神的踪迹。”
徐晴晴继续捂脸说:“九重澜中午的时候就和简云台一起去婆王山了。”
“???!”众人哑口无言。
徐晴晴也无心再留,火速出去主持大局,长老们不管事,九重澜又不在。小辈中也只剩下他能够顶起半边天了。
待徐晴晴离开以后,地牢中的玩家急切不已,乱如热锅上的蚂蚁。所有人不自觉站起身来,有人焦躁地走来走去,人群穿插之间,胖子坐在缝隙中梗住。
“我他妈……”胖子能进直播组,自然不是太蠢的。他双手扶住头,死盯着地面说:“按照我以前过副本的经验,海神不可能会乱逃,他现在十有八/九跟上了简大胆!”
这种事情红心乐自然也能想得到,大家都不掉链子,谈话便十分省事。
“你怎么想?”
他看向了林福雪。
林福雪脸色漆黑如锅底,沉吟几秒钟后,看向了胖子,“叫第九次饭吧。”
胖子听了,又迟疑看向红心乐。
迎着面前两人的目光,红心乐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真觉得你们没必要担心简云台,毕竟简云台智商绝对比你俩高……”他顿了顿,还是妥协,“好吧,待会我偷钥匙。”
“好!”
胖子高兴地一跃而起,“砰砰砰”将铁栏杆锤得震天响。不等鲛人守卫前来,他高兴又兴奋拍了拍金金的小脑袋,“等着,咱们马上就能见到你大胆儿哥哥了!”
※※※
中午出发,路上走走停停,黄昏时刻简云台才登至山顶。当然了,他现在自然是爬不了山的,是九重澜控潮,又抱着他。
如今他才能登山展望。
婆王山的风景秀美,堪称一绝。入目片片青葱矮树林,清澈小溪从山顶蔓延至山脚,雾气腾腾仿佛时有白鹤驾云起。
他们停在了山顶之下,一处坡度不高的小山崖边,面前是泉水叮咚响的小溪,身后是茂密的丛林绿植,身处山间心旷神怡。
简云台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海底了,人类当然是比较喜欢身处空气当中,即便走动时有种头晕目眩之感,他也心情大好。
“你说明天日出时,会出彩虹吗?”
他回头,笑着问。
九重澜半身沉在溪流当中,转头看见简云台彻底撒开欢,又是上树又是攀岩摘蘑菇,有些无奈说:“小心。”
简云台从树上蹦下来,眼前微微一黑。
还是有些心律不齐。
他便不敢乱动了,乖巧来到小溪旁边盘溪坐着,拿着石子打水漂说:“反正我掉下来你也能控潮接住,怕什么。”
“我会接住你。”
九重澜的声音有些沙哑。
简云台抬头看了眼他,就看见这人整只鲛尾都埋在溪水里,溪水可要比海水清澈许多,他能够清晰看见这只鲛尾有多华丽,又有多么的梦幻。
水波折射出银紫色的氤氲之光,溪底的小鱼儿都避着九重澜,又好奇靠近。有些溪水被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小鱼儿闻到了血腥味,又轰然之间炸开锅,纷纷逃窜游远。
九重澜一直盯着山崖下的海面。
简云台问:“你来过这里?”
九重澜轻轻点头,“来过。”
这里就是他年少时贪玩,又恰逢发情,意外遗失族中瑰宝海神珠的地方。整座婆王山的每一寸土地,他曾经都细细搜寻过,遍寻无果,最后只能自责内疚地抱憾而归。
简而言之,阴霾之地。
天公不作美,仿佛正映照着他此时的心情,天上也多云。月亮公公藏在了重重乌云之后,只露出一小半月牙儿。
山颠之上白雾更加浓重。
哗啦!水声起。
九重澜愣愣偏眸,就看见简云台已经游到了他的身边,笑吟吟看着他。
月光轻抚在少年的眼睫上,显得他此时肤色透白,雾气笼罩时几乎有些透明。
“你在想什么?”简云台问。
九重澜摇头,没有说话。
简云台划水,在他周围游来游去,“不想说?那我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好了。我在想今天的天气真好,我们走大运了。”
“天气好?”
九重澜抬眸看了眼天色,万里乌云。
简云台知道他要说什么,提前截断说:“不是要看彩虹吗?没有下雨看什么彩虹。看现在这个状况,估摸着明天肯定会下雨,雨后才能看见彩虹嘛。听说婆王山的彩虹难得一见,我们第一次来就碰到了,不走运吗?”
九重澜微愣,抿唇浅笑了一下。
“走运。”
简云台便继续说:“你看,跟着我才有好事。你之前在这里找半天,一次都没看见彩虹,也没找到海神珠,白费功夫了。”
九重澜视线下移到他的心脏部位,又抬眸看着他的眼睛,说:“海神珠已经找回来了。”
“对嘛,都过去了。”简云台在旁边玩得好开心,游泳得时不时冒水换气才有感觉,之前在海底的时候,那叫一个造孽。
四面八方全是海水,即便能够自由呼吸,也总感觉这些海水化作了无形的压力,急迫地压到他的肩头上。如今来到婆王山,冥冥之中仿佛有种感觉,就好像抛去了身后一切杂事乱事,又抛开了一切闲杂人等。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凝视简云台许久后,九重澜终于不再身形僵硬,而是缓缓松下了肩膀。
那些盘绕在心底许久的阴霾正在逐渐褪去,有关婆王山一切不好的记忆,被新的记忆所覆盖。从前想起婆王山,九重澜所能联想起的,便是遗失海神珠之地。
数年不敢靠近。
如今再想起,九重澜只会想到简云台。
就像现在。
他看着简云台上山下水,背着一个小包裹,又东窜西行闲不下来。累得气喘吁吁时,便停下来歇住脚步,躺平粗喘。
看着看着,九重澜便弯唇笑了。
视线一直追随着简云台而行。
当美好覆盖阴霾之后,婆王山于九重澜而言,似乎不再是那座巍峨不可动的庞然大物,而是曲径通幽的祥和与夏虫鸣声。
直播间观众看到这一幕,都感动不已:
“呜呜呜呜呜他在闹他在笑,他们看起来好般配,好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喔。”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简大胆真的是被海水闷太久了,明明是带九重澜来玩,他自己玩的比九重澜还高兴hhhhhhh”
“但是看见他高兴,九重澜也会跟着高兴啊。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种景色了,现实世界城镇杂乱无章,大家都没得吃,以前那些保护动物现在都直接打来吃了,好多物种都已经灭绝了。树林里又都是谋命水晶,谁敢去啊,没准去了后无意间掉到不知名副本里,死了家人都不知道。”
“也只能在副本里看见这一幕了,唉……我们的世界可能永远没有办法恢复到从前了。但我还是心存侥幸,没准哪天突然醒来,谋命水晶没了,阶级制度也没了呢。”
“不可能,虽然我也很想这样,但现实摆在眼前啊。谋命水晶已经持续三年了,阶级制度更是贯彻了大几十年,以前还有人反抗不公平的制度,我记得早年网上还有不少人声讨联盟专//制,但现在谋命水晶之下大家都朝不保夕,还有谁有余力去反抗啊。”
见到美好的事物,大家才会忍不住感叹残酷的现实。
只不过不等大家多说几句,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你们看背景里!!!”
众人放大屏幕,细细看。
很快弹幕上一片惊悚,尽快夜色朦胧,远处的画面看起来十分模糊。但他们还是眼尖得看见远处山脉有一坨白色的固体正沿着石壁,缓缓向上攀岩,向这边靠近。
是海神!
海神跟到了婆王山!
在大家惊恐的注视之中,海神显得十分谨慎,动作非异常缓慢。像是猎豹在抓捕猎物之时,悄悄压低了身形靠近。
他一直爬到了山脉低谷处,又消失了将近五分钟。当他再一次出现之时,他已经在小溪的后面,隐藏在灌木丛之中。
这些都是观众透过直播背景,又放大才能看到的。
再重新拉回正常画幅时,简云台与九重澜有说有笑,看起来没有丝毫戒备。
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下,观众不免脑补了许多不想看见的画面,更为之担忧与惊恐,“救命!简大胆不要只顾着玩,快看你后面啊啊啊啊啊!海神在伏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