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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哲先是看了三七一眼。
三七有些支支吾吾的不说话,显然是知道那边在做什么,而且恐怕是发生了针对张哲家里的事情。
张哲双手一背,领头就从另一条小路向那边绕去,三七想拉却没敢拉。
古木掉漆的桌案一张,姜黄色的布匹上画满了稀奇古怪的符号,罩住了整张桌案。
桌案边缘整齐的贴了十八张朱砂笔迹的黄符,香炉里插了奇怪的七支香,两只镀铜的灯座上点着蜡烛。
另外铃铛、令牌、宝剑、符纸、朱砂一应俱全,三个白瓷碗装了不知是什么水摆在正中,水碗的前方还供了果蔬。
一个白发长须的老道士,正手舞足蹈、念念有词的在做法。
“喝,东方神君听闻,请下座下三使来听;啊,西方神君容禀,请下伏魔天将助我!.........,”老爷子精神显得极为健硕,动作如行云流水,羚羊挂角不着半点刻意。
在老道士的身后,第一位就是张家的族长老头,后面还有一大群看热闹的张姓人。
还有妇人拉着小孩给老道士磕头,说等下必能讨到一碗符水给孩子喝。
那老道士突然手脚俱静,闭目开始诵念。老道士身后众村民都一时秉住了呼吸,看向老道士背影的眼神既虔诚又敬畏十分。
“呔!”老道士突然睁开了眼睛,对着张家的小院就是大喝了一声,“果然是鬼物害人!看我到此,还不速速显出原型!”
听老道士说这里真的有鬼,村民们都被唬得打起了摆子,只有老族长的表情有些怪异。
老道士随手拿起一道黄符,对着小院晃了几晃,然后拿起宝剑把黄纸穿起,他端起一只碗含了一口符水就对着那穿在剑上的符纸喷去。
实为幕后操作人的老族长也被吓得脸色发白,因为那黄纸被符水喷过之后,分明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
老道士微微变色:“好霸道的鬼物,看我乾坤坤离律令!”
令牌在空中划出了几道弧线,然后狠狠的压在了黄纸之上。
“吱吱吱吱~!”黄纸那里居然真的发出了一连串的“鬼叫”声,唬得老族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后的村民顿时散了一半。
“好孽障,还敢反抗!”老道士须发皆张的大念咒语,然后将黄纸用另一张黄纸裹住,宝剑一穿就在蜡烛上点燃。
阵阵鬼火绿光在燃烧的符纸上出现,吓得身后的人们个个两脚发软,大叫“天师救命!”
“这鬼物已经除去了?”身后有人问老道士。
老道士面色沉重的看着小院,摇了摇头:“以某之能,也只是暂时镇压。此乃桃湾千年以降的第一鬼物,若不能请得四方伏魔天将下凡,不消两三日势必会脱困而出,谋害了这满岛人的性命!”
“敢问如何才能请得天将下凡?”
老道士心道这个人说的正是某心中想要的,他指着小院对身后众人朗声道:“诸位勿要惊慌,只需全体村民贡献一片诚心及一份孝心!待我再施展两日的偈天请圣之法,定能请得一位天将下凡,收了这个鬼物!”
“就是不知收拾这个鬼物,天将需要多少的出场费?”
老道士一愣,“出场费”?
他这时也觉察到了身后的动静有些太安静了。
老道士一转头,就看到身后的上百村民几乎已经跑得一个不剩,只有老族长几个被唬得太过厉害的,一时瘫软在那里起不了身。
而与他说话的,分明是一位俊朗的书生。
老道士之前没见过这个书生,不过他也听说老族长的亲孙子就是这个年纪,还在附近的私塾读书,怕不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这等鬼物,太过凶厉,所请天将须是我观中供奉过千年香烟的,黄铜百斤是少不了的!”
年轻人微微一笑:“一斤黄铜约莫百枚铜钱,这便是一百两银子了?”
老道士轻叹一声:“也罢,我观中吃些亏,一百两就一百两吧!民生哀苦,我等修道人委实看不得这些。这次略亏一些,不过是观中粗茶淡饭几个月罢了,也是我等的修行。”
“不!”年轻书生轻轻一摇手,“这个价格不合适。”
老道士一怔,这等事还能遇到个讲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哪次不是看完他的施法,村民们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将供奉乖乖如数或者加数奉上。
老道士偷偷看了一眼老族长,这老汉躺在地上嘴角有点歪斜,眼睛怔怔的盯着他的“孙子”,怕是刚才被他施法吓得狠了,说不得等下要卖一碗符水与他家里,蚊子不大但好歹也是肉啊。
谁知这年轻书生笑眯眯的道:“一百两不好,道长太亏了,某觉得一百五十两甚好!道长,你觉得呢?”
老道士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道:也罢,见你如此识相,你爷那碗水本来要收半两的,等下便给你个出厂价吧,一百文。
“如此,可好?”老道士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嘴歪眼斜的族长,可那老汉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拼命的把下巴朝着年轻书生指。
老道士明白了,都听这个年轻书生的。
这笔生意做的舒服!老道士端了一碗符水就要给年轻人,送与他“爷爷”吃。
可那年轻书生却压低了声音:“道长赚这么多,不如与某四六分账可好?”
呵呵,老道士心中冷笑,原来如此!这个心黑的书生,竟然是打起了吃回扣的主意。
“捉鬼驱邪之事,岂能如此胡言乱语?”
可那年轻书生却接过了老道士手中的符水,依旧是低声道:“这符水喷了黄纸便有小鬼出现?可为甚某却闻到了一股土盐的味道。”
老道士的胡子不可自制的微微抖了抖。
那年轻人又抓起了他桌案上的一张黄纸闻了闻:“我们那管这纸上涂的东西叫淀粉。你们管它叫做什么?”
老道士立即瞪大了眼睛。
年轻书生又指了指另外一叠黄纸:“老道士胆子最大,这遇火就发绿光的磷粉,是你自己去坟堆里取的,还是叫徒弟去的?”
“自然是徒弟......,呃,”老道士一时不慎,几乎就说漏了嘴。他急忙一拉年轻书生:“四六断无可能,最多三七!”
听到老道士的还价,年轻书生显得有些为难。
“其实我真正想的是二八。”年轻书生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公子唬了老朽一跳,二八自然是可以的!”
年轻书生见回扣说好,便好奇的指着那桌子问:“那老鼠是藏在哪里的,我竟一时没找到。”
老道士听到他问这个,便得意的压低了声音:“观中秘术,概不外传。”
“一百五十两,按二八分成,公子收来银两,只需给老朽一百二十两即可。”
“道长说笑了,某说的二八分成是某拿这一百二十两。”
老道士被气得不行,低喝一声:“凭什么?”
年轻书生收了笑容,指着前方的小院道:“就凭某正好住在那里!”
........
老道士一脸的惶急,胡乱打包了自己的道具,急匆匆的就往村外走。
有几个早就躲在这里的村民忙迎了上来。
“道长,事情如何了?”
“方才是某看错了,那哪里是个鬼物,原来是另一位道友隐居在此!哈哈哈哈,告辞,告辞!”老道士打着哈哈健步如飞的窜进了黑夜里。
几个村民一听没鬼,便互相打着气壮胆来寻族长。
正好看见张哲背着手站在桌案前,一轮月光从他身后照下,委实不像凡人。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族长扶了起来,有人便低声议论:“那道长说,二郎也是修行的高人?那族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一眼,都猜定是族长恶了张二郎,所以被对方施了法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张哲距离他们不过两丈远,还是下风口,把他们的议论都听了个真。他一时促狭心起,从袖子里摸出了个钥匙扣上的拇指大小的聚光手电来,对着那些人一摁开关。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就听黑暗中张哲冷声叫道:“吃我一记掌心雷!”
几个村民将老族长随手扔进了路边的草堆里,发了一声喊都屁滚尿流的跑远了。